夜幕慢慢升起，潼水城渐渐陷入黑暗中，月黑风高夜，有人很喜欢。

佟家是五年前搬到潼水城的，是这里最富有的大户人家了，似乎有使不尽银钱，穿不完的绫罗。这个佟家一不经商，二不做官，没有人知道他家的钱是怎么来的。

吃过晚饭，佟老爷悠哉悠哉的品茶，听新纳的小姨太唱曲儿：”不错不错，你的嗓子愈发好了，来来，到我身边来。”佟老爷放下茶杯，抱过小姨太，一只手捏了捏她的屁股，然后就放在那里不愿意走了，另一只手就向衣襟里去，隔着鲜亮的鸳鸯抹胸抚弄起来。

“老爷，这里可是客厅。”小姨太娇嗔道，半推半就。

“那晚上我就在你房里，回头你晚上也要好好唱，你是不知道啊，你那声音可真是销魂得很。”佟老爷眯了眼睛，还砸砸嘴，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

潼水城里人家，慢慢都熄了灯火，佟老爷早早爬上小姨太的床折腾了一番，然后就梦周公去了。佟家的屋顶上出现了一个奇怪的身影，仔细一看，原来是一个瘦子背着一个胖子。两人都穿着夜行衣，蒙着脸，看不清长相。

这个瘦子轻功了得，背着这么沉的人，落地仍宛如羽毛般轻盈。两人轻松绕过外院守卫，来到正堂前。

“往书房方向。”胖子发话。

瘦子不言语，背着胖子就往书房去，熟门熟路得像在自己家一样。到了书房门口，瘦子把胖子放了下来，”等着。”说完，她身形往前一闪就不见了，为几，在里面把门打开，”进来。”

胖子悠哉悠哉的迈步进屋，瘦子伸头看看外面无人发现，转身把门关上。伸手，把蒙面巾拉了下来：“今天我们捡古董么？”原来是翠心暖。

胖子也拉下蒙面巾，原来是乾川：”反正找值钱的拿。”

翠心暖、乾川和姬秋丽，三人在潼水城开了个酒肆，生意极好，但乾川不愿意就此止步，他想在潼水城多多攒钱。明里暗里，几经观察，他锁定佟家，然后便开始游说翠心暖帮忙。

自从被迫离开涟水村，听花婆婆讲了不少做人道理，又老老实实做了段时间本分丫头，翠心暖对于偷窃彻底没了兴趣。

“不去。”翠心暖坚决摇头。

“咱们这不是偷，是借，以后还他就是了。”乾川解释，姬秋丽肯定不会帮他的，所以翠心暖这个帮手就十分重要了。

“你现在又不缺钱，干嘛还要借？”翠心暖不理解。

“现在手里这几个钱能顶多久？你看啊，我们要去幻海天城，路费各项开销不会少吧？到了那里，衣食住行哪样不要花钱？不能坐吃山空，我要做生意，也需要本钱啊。”乾川凑过去，”我还要请你吃最最最好吃的东西呢。”

翠心暖听了，有点犹豫，钱胖子说得也有道理。

“我跟你说，这个佟老爷，我打听过了，他的东西来得也不光彩。”乾川眼珠儿一转，压低声音跟翠心暖说。

“啊，他也是偷的？不会吧？”惊讶得睁大眼睛。

“就是啊。小翠，我跟你说，偷窃肯定不对，但盗亦有道，我们偷这些本就见不得光的东西就不叫偷，顶多算捡的，又不知道主人，没法还回去而已。而且我们拿去可以帮助穷人，你看这个姓佟的，一脸趾高气扬的样子，平时不欺负人就不错了，一毛不拔连乞丐都不肯施舍点，是不是很可恶？”乾川在心里暗暗想：”我可没说错，我们自己现在就是穷人，需要帮助的穷人呐。”

“你说得也对，那就不算偷。”越听越有道理，翠心暖见过那位佟老爷，的确是可恶得很，他养的狗都知道欺负小乞丐。

“对，捡，算捡！”成了，乾川高兴，其实翠心暖最适合做这个事儿了。

事实证明乾川的眼光不错，找了个极好的帮手，进去佟家，对于翠心暖而言就像入无人之境，不管有多少守卫，她都能轻轻松松的来去自如。

此时，两人站在佟家的书房里，这时候就看乾川的了。只见他围着书桌转了一圈儿，又看了看多宝阁上的摆设，走到里面敲敲墙壁，拍了拍书柜，然后又回到多宝阁摆弄了一会儿，只听得”嘎巴”一声轻响，书柜居然两边分开，露出一道一人宽的暗门。

翠心暖现在对这个胖子还是挺佩服的，这些摆设只要他瞅瞅、摸摸，就能轻松找到机关暗门。

翠心暖先放出风息进入暗间，以防有暗箭伤人，确定安全，她自己走了进去，乾川也跟着往里走。

这个佟老爷的确是个极为精明的，他在正堂、祠堂、卧室和书房都设有暗门隔间，每个都不大，但都藏着点好东西。一进这个暗间，虽然黑暗，但不妨碍翠心暖的视线，她看得真切：”哇，好漂亮，这个是玉吧？这是一朵花吧？钱串子，你看，快看。”回头，翠心暖下巴差点儿没掉下来，乾川卡在门口了。忍住笑，翠心暖上前，把他拽了进来：”看来你比佟老爷宽大了。”

“哼，别把我跟他那个渣子比。”乾川白了她一眼，然后上前打量，”这是海棠玉叶雕啊，怪怪，这个佟老头儿可以的，居然能把这个弄到手。小翠，你是不知道，这可是皇宫里的东西，据说是前朝祯皇帝最喜欢的玉雕宝贝，后来赏给他的一个宠妃，没想到最后流落民间，还到了佟家，真是有意思。”

“这个花是海棠花啊，真是漂亮，雕得栩栩如生的。”翠心暖摸了摸，有点爱不释手。

乾川掏出坤草袋，打开袋口，刚触到海棠玉叶雕，口袋就像自己有生命般张大嘴，一下子就把东西吞了进去。翠心暖都没看清楚，就看到乾川拿着口袋一晃，然后东西就不见了，乾川又把口袋揣进怀里。

“再看看。”乾川又四下寻找，一点也不客气，把一箱珍珠也顺走了。

“你说这个佟老爷，他把东西东一点西一点放这么分散，也不怕自己给忘记了。”翠心暖好奇的问。

“他这种人，就算忘了自己老子娘是谁，也绝不会忘记这些宝贝的，你就放心吧。”乾川开始往外走，今天任务完成，回去睡觉。反正时间充裕，乾川每次只找一个地方，一次一次慢慢来，不用着急。

出了暗门，乾川也不恢复机关，生怕佟老爷第二天发现不了似的，他那跳脚的样子，就算看不到，想想也有趣。

外面四下无人，翠心暖重新蒙面，人先闪出，然后乾川也蒙着面出来了。乾川觉得蒙着脸很麻烦也没必要，但翠心暖坚持，用她的话说：”地方小，大家相互都脸熟，还是需要遮一遮的。”乾川只得随她，反正这是小事一桩。

乾川又跳到翠心暖背上，跑路是大事儿，翠心暖轻巧的左晃右摇、上蹿下跳，没多久就出了佟宅，回到酒肆后院。

姬秋丽还没有休息，翠心暖放下乾川：”姐姐？”

“嗯，今天好像收获不小。”看钱串子一脸得意的样子就知道了，”又不是不长腿，居然要翠心暖背着跑，难怪越来越胖。”姬秋丽最看不顺眼乾川支使翠心暖，但当事人傻乎乎的，她也懒得说什么，只要不坑翠心暖就好。

“我看你气色也不错，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上路了。”乾川倒了两杯水，顺手递了一杯给翠心暖。

“姐姐伤好了？”

“快了。”

“你恢复好慢，可惜这里没有良药，要不然也能有点帮助。”

“是啊，那个佟老爷有一个药盒子，我开始还以为里面有什么宝贝丹药，结果都是壮阳的，哎，他那个样子，还又找了个小老婆，真是……”翠心暖摇头。

“小翠啊，你就不要操这个心了。”乾川干笑着站了起来。

“对男人来说，的确是宝贝丹药，要不然，钱串子也不会偷偷藏起来。”姬秋丽故意戳破。

“啊，那个药你没丢掉？你要了干啥？”翠心暖瞪大眼睛看着已经一只脚踏出门的乾川。

果然，姬秋丽也是个毒嘴，乾川还是慢了一步没出得了门，只得讪笑：”这个，这个也可以卖钱啊，就功用而言，算是好药，说不定哪天就遇上买主儿了，得了个大价钱。”说完，一溜烟跑了。

“这个钱串子。”翠心暖摇头。

第二天一早，佟老爷就在屋里发脾气，又丢东西了，那件海棠玉叶雕不见了，还有一箱珍珠，大的有鸽子蛋那么大，小的也有拇指这么大，都丢了。连同上次丢的一箱夜光锦，上上次丢的两箱人参、灵芝等珍贵药材。增加的守卫、护院一点用处没有，佟老爷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脸上的肌肉一直蹦哒。还不能报这边的军抚台，本来就是偷来、骗来的东西，买的黑货、暗货，见不得光。他真是要气死了。

“一群废物，我要你们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