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说了许多母亲去世前的反常举动，发现每一件都是她在依依惜别。这相当于将林贝如离开的伤痛在心里再次上演了一遍。

程欢言的泪水又流了好多好多，本来她想安慰陆上行的，后来反而变成了陆上行一直在安慰她。

陆上行心里，还是将母亲的自裁归咎于自己。如果自己不让丁半山说出他为什么要害死父亲的事，就不会被母亲听见，母亲也就不会因此而自责，选择走上一条极其惨烈的不归路。

夜已经很深很深了，二人洗漱后上床睡下。程欢言这几天也特别的累，很快就睡着了。陆上行却很难睡着，偶尔睡过去，梦里全是可怕的梦魇。

于是第二天早上，程欢言起床后，发现陆上行生病了。他头上和身上都烧得发烫，连叫他，他也只是低声应了一声。

程欢言吓住了，赶快起来让医生来瞧，所幸看过之后他并没有什么大碍，就是这段时间身心太过煎熬才生病的。只要好好休息，有人好好陪着安慰他就可以了。

欢言才稍稍放了心，然后就一直陪着陆上行身边，喂他吃药，喂他喝粥。不管他能不能听见，都轻言细语地说些话来安慰他。

如果让她照顾陆上行一个人，她也是能顶得住的。——然而，这个家里一共有三个姓陆的，每一个都吵着需要她。

因为大哥病了，欢言在他房间里陪着他，门关着。早已起床的陆上考就在外面楼下大厅里，哭丧着脸，很不听话地嚷着：“程姐姐为什么还在哥哥的房间里不出来？她要陪我的呀，我要看到程姐姐，程姐姐要跟我玩儿。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昨天晚上整整一晚上，程姐姐都在陪着哥哥，为什么白天了她不出来陪我？”

管家只好向他解释：“大少爷生病了，所以大少夫人需要一直陪着他。”

上考还是不相信，撇着嘴：“我哥身体那么好，怎么可能会生病？这世上谁生病都很正常，我哥不会生病的。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们都在骗我。”

管家和佣人也没法子，将陆上行生病的事翻来覆去地说着。

上考又说：“那我去我哥的房间看看。”

管家有些为难：“二少爷，大少夫人说过，除了她之外，其他人都不要去吵大少爷。所以，你也不能进大少爷的房门啊。”

上考就在厅里将步子走得重重的，踱过来踱过去：“你们又不让我进我哥的房间，又说他生病了，又不让程姐姐出来陪我。——啊，好烦啊，这些事怎么这么烦，这么难以理解啊？我受不了了。”

管家建议道：“二少爷，不如你去画室画画？画着画，时间会过得很快的，你就想不起其他了。”

这确实是上考平时画画的情形，他只要一画起来，就会忘记时间。他也很喜欢画画，画的时候他觉得很快乐。

但是这一次，管家的话才一落音，他的目光就狠狠地向他投射过去，神情非常不善。然后又嚷了起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画画的时候就想不起其他，是让我想不起程姐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