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欢言毕竟不是在陆家长大的，对陆望深的缅怀不及林贝如和陆上行陆上考。

而以前，除了那次陆望深的冥诞，林贝如去了四楼那个小房间里，靠着陆望深的蜡像哭得厉害，她见过那个情景，其他时候林贝如并没有在晚辈面前经常念叨丈夫的名字。只是偶尔见她眼眶红红的，可能又是哭过，而她哭都是因为想起了已逝的丈夫。

今天在陆望深的墓前，还是第一次听见林贝如哭着说出这么多话。

这些话惹得程欢言的心也抽动起来，鼻子也酸了，眼圈儿也红了，她站在林贝如后面，陆上行旁边，就跟着也抽泣起来。

毕竟，林贝如和丈夫陆望深也曾年轻过，也像她和陆上行这样深深相爱过。——其实就算是陆望深已已死，林贝如不是还在爱着他吗？假如陆上行遭了不测，也被埋在这样一个坟里，可能程欢言会痛得扒开坟爬进去抱着陪他一起睡在里面吧？

陆上行听见母亲这么多这么多悲伤的话，又见连程欢言都哭得不成样子了，上考也跟着母亲跪坐在地上，也在那里哭着，他的拳头就在身侧紧紧地拽了起来。

今天，就在今天，他一定要让该付出代价的人付出代价。

陆父的墓前，摆放着瓜果，和几样他生前爱吃的菜，还有酒，香烛也袅袅地冒着烟。在专门用来烧东西的一个浅坑里，除了烧的冥纸之外，林贝如每一年都会给丈夫烧去一件厚厚的衣服和裤子。

她总认为丈夫是死在海里，而海水很冷，一个人长年睡在海水里不知冷成了什么样子。

林贝如只要想起丈夫，神智就是恍惚的。陆望深的第一年忌日，她甚至给他烧去了一个游泳圈，希望他在海水里戴上游泳圈后就能浮起来。她忘了丈夫死的时候，坐在车里，车门锁死，因为海水的压力，根本就打不开门，所以他也出不来。

烧这些东西给故去的人，看起来有些荒诞，陆上行心里却揪得更紧了。他知道父亲是怎么死的，他也知道父亲死得有多绝望，他一直泡在海里，海水真的很冷。所以他理解母亲的这些看似没用的想法。

他的拳头也拽得更紧了。

今天，他一定一定要让该付出代价的人付出更惨重的代价。

林贝如一直在丈夫的墓前诉说着，说了好久好久，久到最后，她心里实在承受不住，都快晕了。虽然她不愿意离开，陆上行还是将她强行带离了墓园。

走的时候，陆上行回头看了父亲的墓碑一眼，跟他说，到下午的时候，他还会再来这里一次。

——

下午两点，丁家老宅。

丁半山忽然收到了一封信，他打开这封信后，发现上面只有简单的一句话，有人约他去某个地方见面。见面的时间是今天下午四点，就是两个小时以后。而见面的地点只有五个字。。

他盯着这五个字，双手却慢慢地颤抖起来，越抖越快，到后面简直控制不住将那张信纸揉成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