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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牧不知道用“睁”字来形容天师此刻的双眼合不合适，但他委实找不到更好的形容了。
那被挖掉眼珠的眼眶内，由眉心处小蛇般的神纹输送的能量化作两枚繁复无比的神纹，微微扭动之间有着炽盛的光。
好似睁开眼睛一般。
与此同时，漫天飞舞的神纹争先恐后的向着天师被挖空的心脏上涌动而去，似是想要依照先前成功过一次的手段，邯郸学步一样的填补着那片空白。
苏牧屏住呼吸，恨不得将自身所有的生命波动尽数隐藏下来。
鬼知道这复苏的天师，究竟还是不是万年前那位创造了雷界的前辈！
更何况就算是，这位天师就真的是一位好相与之人么？
苏牧无法确定！
遗憾的是他什么都做不到，无论是屏住的呼吸还是尽力隐藏的生命波动，或许对于寻常野兽来将还会以为他是一个死人，但在天师的眼中，他的伪装不值一提，即使是身上和洒落下来的淋漓鲜血，都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苏牧独有的气息。
在苏牧心跳都近乎与静谧之中，那盘坐在那里的天师缓缓扭头，两道繁复至极的神纹所化成的双眼，看向了苏牧。
刹那间苏牧像是被人握住了心脏，冷汗顷刻间倾透了衣衫，鲜血的腥气也变得越发浓郁了起来。
“砰！”
苏牧的身体好似破麻袋一样应声飞起，他像是用肉身撞在了一座坚不可摧的山峰之上，浑身上下不知断裂了多少根骨头。
这还仅仅只是天师丝毫不带杀意的一撇！
圣人之境，目光杀人，发丝战敌，绝非虚言！
他们的一举一动早已契合天道，宛若行走的天地秩序，敌意便是苍天的敌意，出手便是灭世一样的狂澜！
“噗！”
苏牧被抛飞在地，一口浓郁的鲜血喷吐而出，自蛮荒出来之后，他少有这般狼狈。
狼狈到……连一丝丝反击的余地都不复存在。
不仅如此，连他的凝练为圆珠的神魂都出现了一丝丝裂纹，比之肉身的疼痛更加撕心裂肺的痛楚好似无数冰冷的河水将他包裹。
这道不是那天师目光的余波所附带的冲击，仅仅是因为苏牧凝视了天师那由神纹化作的双眼，便是承受了近乎破碎神魂的反噬。
古有传说人不可见神之容颜，否则必然遭受天堑。
某种程度上威势如此，身与道合的至强者，凡夫俗子若是窥视，哪怕神灵都未出手或是注意，也必然要遭受到天地秩序的反噬之力。
苏牧应该庆幸如今他的实力并不算高，哪怕再提升一两个层次，可能便不是神魂龟裂就能够弥补这种“冒犯”的了，实力越是强横的人，看的也就越多。
看的越多，反噬也就越强。
至于凡夫俗子？
看到则死，注视必亡！
幸运的是，在苏牧糟糕透顶，自身状态前所未有的危险的时候，天师已是移开了目光。
天空中飞舞的神纹数量下降了一大半，只剩下星星点点，却更加明亮的光辉未曾融入到复生的天师胸膛之间。
此刻，那不知盘坐了多少万年的身躯缓缓站立了起来，万年前流出的鲜血竟是仍未干涸，伴随着他的动作涌动而下。
身下那缺少了神纹的特殊材质，在此刻也丧失了所有莫测的威能，在血珠掉落下来之时，砸出了一个个深不见底的坑洞，。
圣人之血，亦可杀人！
复苏的天师并未在意这些，而是缓缓抬头，目光似是穿透了这整座宫殿，直视外界那密密麻麻，无穷规则混沌而又繁乱的交织着的天空。
“雷界，要崩溃了。”
天师缓缓开口，便随着他的话语，天地间无数道雷霆劈斩而下，数十百万道的雷霆凭空出现，轰击着每一处大地。
他的声音，如同天帝法旨，一语落，天罚竟然真的降临了这片小世界内！
苏牧眼冒金星，头痛欲裂，但天师的话语声还是毫无保留的传入到了苏牧的耳朵里，那复杂难懂的语言晦涩无比，却又能让他瞬息间洞彻其内的意志。
“这个小世界竟然还真的叫做雷界？究竟是巧合，还是有着什么特殊的意义？”
即使脑海内疼痛欲裂，自身的状态更是惨不忍睹，苏牧仍旧思索着。
反正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尝试在绝境之中，找出一丝不同寻常来。
“天地昭昭，岁月迢迢。
万般因果，作古入虚！”
那站立而起的天师并未急着出去，反而是淡淡开口。
但在那一刻，无可揣度的威严笼罩在这里，似有亿万神魔横压而来，惶惶间连天日都被掩盖了下去。
言出法随！
苏牧那已被鲜血染红的双眼迷蒙之中好似看到天师身上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丝线在一点点的剥离着，虽然剥离的速度极慢。
不止于此，还有一丝丝黑气自天师的身上分离而出，那分离出来的黑气张牙舞爪似有神智，哪怕是面对一位天师都毫无惧意，甚至想要再攀入天师的体内！
可惜的是在那黑气与天师之间，似有一道看不见的沟壑，任由那黑气如何的不甘心，都越来越远，最终化作虚无！
伴随着黑气和那说不清、道不明的丝线不断的剥离之中，那在空中飞舞，寥寥可数却又更为明亮的神纹缓缓靠近着天师，却又有着几分的迟疑。
“还不回来！”
这一刻天师再度开口，却是严厉了无数，那双由神魂化成了的双眼盯着天空上浮动的神纹，不怒自威！
“咻！”
好似在响应着天师的召唤，距离最近的几个璀璨神纹化作一道长虹，没入到天师的胸膛。
那里原本是一片空白，准确的说是被人或者某种东西硬生生挖走了心脏，导致的一片空白。
而现在，无穷的神纹在交汇，在融合，凝结成了一小片光团。
那光团徐徐、徐徐跳动，散发着微弱却又经久不衰的力量，不断的没入天师体内，输送到全身各处，让天师越发的威严古朴。
伴随着越加璀璨的神纹融入其中，那光团也渐渐显化出了一个大概模样。
赫然便是全新的、完全由神纹汇聚而成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