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啾啾看着吹胡子瞪眼的老头，声音虽然奶奶的，可是气势却一点都不小，“这什么这？”“那……”老头张了张嘴。傅啾啾白了他一眼，“那什么那？”“你这丫头，亏的你生在了傅家，要是在我家，我非一天打你八遍。”老头气呼呼地道。不用傅啾啾开口，两个哥哥和一个嫂子早就冲在了前头。周氏冷冷地道：“二伯，这么好的闺女，你们家也生不出来，别做那个美梦了。”“三丫，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目无尊长，我……”男人抬手，一副要打周氏的架势。傅大金高大的身躯护着媳妇和妹妹，“想干啥？”不说傅啾啾吹牛，在场的这些人个个弱鸡，要么瘦的跟猴似的，要么肚子大的看不见脚尖。她大哥可是一身的腱子肉，一个打他们八个都不带费劲儿的。“三姐夫，别生气，有话好好说。”周氏白了眼宋氏，眼下她对周家的人没有一点好感，就连那两个小侄子，也瞧着闹心，跟傅家的侄子完全没办法比。她不想承认，可添福兄弟三个真的很好，一口一个大娘，简直能把人的心给叫化了。“你们这是好好说的样子吗？我是想着母女一场，既然你们给我??了信，那我就来看她一眼，也算全了前二十年的母女情分。”周氏气笑了，“原来叫我回来，是想着让我出钱啊！”傅啾啾点头，大嫂果然不一样了，要不说女人还得搞事业呢。“三姐，不是……”“不是个屁。”周氏有傅家人撑腰，底气也足，“我告诉你们，钱呢，我是有，可我一文钱都不会给。”傅啾啾对着周氏竖起了大拇指，“大嫂，好样的。”“你这丫头，闭嘴。”炕上的老头大声呵斥。傅啾啾白了他一眼，“我偏不。”“哎呦……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老头捂着自己的胸口，一副要背过气去的样子。大家都知道傅啾啾是傅家的宝贝，别说动手了，就是言语上受一点儿委屈，那都是要全家出动来给她讨说法的。如今的傅家，在场的人没一个得罪的起的。老头儿扫了一圈，气的抬手说不管了。周二姐小声的嘀咕，大家也没让她管啊。炕上躺着的周婆子伸出枯槁的手，想要抓周氏。傅啾啾从柜子上拿了个桃子塞进了她的手里，周婆子怨毒地瞪着傅啾啾，大口的喘着气，嗓子里像是有只蝉似的，一呼一吸聒噪地嗡鸣着。“死……死丫头……你……你当真……是一点都不管我了？”周婆子聚了很长时间的力又花了半晌才把话说出来。周氏深吸了一口气，“看样子我就不该来。”“你……”周婆子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周二姐和蒋富贵你推推我，我推推你的，最终还是周二姐站了出来，“老三，咱娘都快不行了，你觉得你这么做合适吗？”周氏看了她一眼，“我觉得很合适，想我出钱也行，蒋富贵不是欠着我的钱呢吗？那笔钱就给老太太料理后事吧。”“你……”周大姐去拉着周二姐，周二姐不知好歹，还觉得自己委屈上了，“大姐，您看她……”周大姐之前对两个妹妹都是一样的，可是经过上次的事儿，她这心也偏向了周氏。“老二，我觉得三妹说的也没错啊，你们让她出钱，人家也出了，你怎么又不愿意了呢？”“大姐，你什么意思啊？”周二姐尖着嗓子，嚷嚷着道：“哦，我算明白了，感情是你们俩现在穿一条裤子，不就是我们家现在不行了吗？老三有钱了，你就跟她好。”周大姐皱紧了眉头，“老二，你说这话你就没良心，你想想这些年我对你怎么样？”“不怎么样！”周二姐一口否定。周大姐摇摇头，不想再跟她掰扯了，可邱盛荣却不干了，“不怎么样？远的不说，就说近的，你男人欠了一屁股债，我们没接济你吗？”蒋富贵大着舌头地反驳了回去。傅啾啾看向兄嫂，四个人都有些不知所措，怎么他们还闹起来了。不仅是他们，很快周宝山和媳妇宋氏也被抓了过去，先是评理，可评着评着大家就开始了互相攻击。周氏摇着头，招呼男人和弟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最后只是深深看了眼已经没什么感情的母亲了。周婆子恶毒地瞪了回去。大家都抱怨着付出没有得到回报，最后集中火力在周宝山和周婆子身上，而最后的最后，似乎都在觉得周婆子是个累赘。周婆子怎么也没想到，最疼的儿子说她是累赘，闺女们一个个的翅膀硬了不想再管她。周婆子似乎是想爬起来阻止他们闹下去，可是她只是伸出了手，就没了接下来的动作。不知道过了多久，大家吵累了，便各自坐下休息，这才发现傅家人早已经离开了。周宝山从小到大就像是趴在姐姐们背上的吸血鬼，现在姐姐们拒绝接济，他就没办法自己生活了。“娘，反正我没钱，您自己个说，让谁给您办身后事吧！”等了片刻，周婆子这里没有回应。周大姐把老太太翻了过来，发现她双目圆睁，早已经没了呼吸。周婆子死了，而且死不瞑目。周大姐不当家，邱盛荣不拿钱，她也没办法，周二姐现在跟蒋富贵的日子一点儿也不好过。周家两个姐姐，作为嫁出去的女儿，大可以不管发丧的事儿。周宝山和宋氏有点钱，却不想出。最后闹了一气后，周婆子被一铺破旧的炕席卷着埋进了后山。周氏听到信的时候，哭了，却没有闹，也没有要回去哭丧的意思。断亲了就是断亲了，她能回去看一眼，已经仁至义尽。周家因为周婆子死后，分崩离析，姐弟几个不再来往。周氏也只管跟大姐来往，周二姐因为还欠着她的钱，也不敢来她跟前闹腾，就怕还钱。周家的闹剧也算随着周婆子的死而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