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耿默默地没有说话，片刻之后感慨道：“腾达真是一家相当特殊的公司啊。”“其他的公司都是恨不得把口号贴在墙上、写在员工手册上，甚至让所有员工背诵。”“可腾达却是把公司精神给遮掩起来，让员工自己领会，就像是‘开悟’一样……”“我突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您能不能跟我简单讲讲公司的事情？”……下午，裴谦没有去腾达，而是来到圆梦创投，听贺得胜汇报“学霸快来”的情况。因为最近几天，学霸快来这个项目的宣传攻势已经展开了，而且看起来相当唬人。裴谦准备考试的这几天，经常能在学校里看到“学霸快来”的海报，以及学生们发的各种传单，就连身边的一些同学也都在纷纷讨论。具体数据不知道，但给人的第一感觉，是挺火的。所以权衡利弊之后，裴谦还是决定先来这边一趟，问问“学霸快来”的情况。贺得胜开始向裴谦介绍项目的情况，虽然他的情绪很饱满，但隐约还是能看出来，他并没有很大的底气。“裴总，目前我们项目的宣传攻势已经展开了，当然，目前主要还是集中在京州当地……”学霸快来初期的宣传手段比较简单粗暴。这两天，京州市的很多公交车站牌上都已经出现了学霸快来的宣传海报，也有一批人在大学、高中校园附近，在中午、傍晚的时节分发传单。也在京州市的地方电视台较为克制地买了一些广告，当然，都是一些比较垃圾的时段。跟一些汉东大学及其他大学的优秀学生签订了合同，邀请他们作为APP的第一批“签约学霸”。贺得胜这边给他们发工资，而这些人必须保证每周都完成一定的单量和时间，并且严查弄虚作假。除此之外，还有一笔预留资金，用作APP运营初期对用户的补贴，也就是俗称的“烧钱”。钱花得飞快。不过，白花花的银子扔到水里也不算打水漂，还是溅起了一点水花的：换成了数据。但贺得胜也没好意思多提这些具体的数据，因为有点丢人。目前只是在京州搞了个测试，根本就没有推向全国，又能有多少活跃用户？营收数据也很惨淡，现在烧钱，以后肯定还是继续烧钱，而且只会越烧越多。至于评价，不看好的声音还是占了大多数，因为APP目前的功能比较单一。总之，贺得胜介绍了一番，除了一些“前景很好”的空话之外，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不过对裴谦来说，这无疑是个好消息――没有好消息就是最大的好消息。如果连贺得胜都找不到可以吹的地方，那就说明这项目的起步确实是一坨稀烂……不过，裴谦长了个心眼，觉得不能掉以轻心。自己手下这些人总是喜欢隐瞒一些初露苗头的喜讯，想等着这好事十拿九稳了之后再向裴总汇报。这种情况，不得不防。裴谦看了看贺得胜，说道：“开局不错，不过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这个APP接下来的突破口，会是哪个地方呢？”贺得胜想了想：“突破口的话……我觉得是它的社交属性！”“嗯？”裴谦眉头一皱，瞬间警觉。贺得胜并没有意识到裴总脸色的变化，说道：“社交属性，无疑是我们把APP快速做大做强的根本保证！”“虽然我们APP目前的数据一般，在高中生、家长群体中的反响平平，但在大学生群体中的反响，却相当热烈！”“不管是学渣还是学霸，都认真地填写自己的资料和照片，并且约见异性的概率远大于约见同性。”“这说明，我们的APP具备一定的社交属性，如果能好好地利用这一点……”裴谦眉头一皱，感觉有点不对。这可是个大隐患！！！裴谦丝毫不怀疑，很多人对于“学霸男神”和“学霸女神”有着浓厚的兴趣，而一些热衷学习、注孤生的男女学霸，对帅气火或漂亮的学弟学妹们，也没什么抵抗力……任由这种情况发展下去，这软件怕不是要变成教育圈的世纪佳缘？想到这里，裴谦立刻让贺得胜打住：“你说得对。”贺得胜眼前一亮，以为自己的观点得到了裴总的认可。裴谦：“这确实是一个大隐患！”贺得胜双眼微微睁大：“？”裴谦没有理会他的错愕，说道：“这种歪风邪气绝对不能助长！”贺得胜有点晕：“啊？为什么？”裴谦语重心长地说道：“隐患太大了！”“从短期来看，确实能够靠着这个噱头获得不错的热度。”“但从长期来看，这会让我们的平台产生安全隐患，也会让平台的很多用户动机不纯，影响整个平台的风气，造成口碑的破坏和核心用户的流失！”“所以，我们要避免这种情况。”“立刻安排软件改版，下一版加几个新功能：修改个人资料页面设计：不能上传个人照片，不能显示用户性别，评价时，不能自由撰写评论，只能选择我们为他们准备好的描述词汇。”“相当于只能贴标签，不能自由留言，自然也就不能暗示对方的性别和长相。”“加个一键报警的按钮，同时显示定位追踪，可以将自己的位置实时分享给好友。”“在页面醒目位置提示，约见面一定要在学校自习室、咖啡馆等人流量大的地方。”“同时，加大审核力度，不论是学渣还是学霸，不仅要经过实名认证，还要联网查看他们有无犯罪记录、学校处分记录等等，疑似有问题的，一概不能通过。”贺得胜感觉自己有点晕。如果说原本的“学霸快来”APP蕴藏着那么一点点可能让异性擦出火花的火种，那么裴总这一套组合拳，不仅踩灭了火种，就连火种底下的可燃物都给彻底消灭了。贺得胜原本觉得可以用这个做噱头，快速炒起热度，自然不愁人接盘。现在，这条路直接就被裴总给彻底堵死了。但贺得胜也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好的裴总，我立刻安排。”看裴总这认真的表情，贺得胜很清楚这绝不是在开玩笑。随手又消除了一个隐患，裴谦很高兴。这边暂时可以踏实了！这时，他的手机上受到一条消息，是人力资源部的吴滨发来的。“裴总，您安排我的事情已经办妥了！”裴谦满意地点点头。嗯，不错，好事成双。至于崔耿领悟了腾达精神之后，回到网络作者学习班到底能让腾达精神传播多远，那就是以后的事情了。过段时间再观察就行。“对了，共享电话亭那边的情况，你清楚吗？”裴谦随口问道。贺得胜还在考虑着之前的关于“学霸快来APP”的改动，过了两秒钟才说道：“啊，不太清楚，之前您让我负责‘学霸快来’项目之后我就没过问了，想来，那边应该也一切顺利吧？”裴谦点点头，虽然没问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但至少证明贺得胜是听话的。看来这事还是得自己亲自过去看一眼。今天是周五，商场的人流量可能不像周六周日那么多，但应该也不会很少。裴谦出门上车，对小孙说道：“去寰宇天街。”……“关于裴总的故事很有很多，我刚才讲的，也只是一部分而已。”“如果你感兴趣的话，可以让网站的马总帮你收集，他和很多当事人都很熟。”吴滨微笑着说道。崔耿则是仍有一些意犹未尽：“没想到，裴总和腾达的经历这么富有传奇色彩啊。”“一位特立独行的老板，打造出一家特立独行的公司……”“这个故事如果写成书的话，一定会非常精彩的。”“不过……”崔耿眉头微蹙，似乎是遇到了一些难以解决的问题：“裴总这个形象，恐怕不适合做主角。”吴滨不由得一愣：“为什么？”崔耿解释道：“太高大全了。”“现实中确实有一些这样的人，比如古往今来的那些伟人、圣人、改革家……”“成功人士，必然有一些非常突出的闪光点和特质。”“但如果书中主角是这样的人，就会显得不接地气，显得有些假大空，很难让读者信服。”“毕竟现实是不需要逻辑的，而需要。”“裴总这样的领导存在于现实中，大家只会觉得很少见、很稀有、很幸运。”“可如果存在于书中，读者只会觉得很假、很虚伪、无法代入。”“所以这故事肯定要做出一些改变，才能更适应读者的口味……”“啊，总之今天多谢了！今天的腾达精神学习，对我而言非常有意义！”崔耿跟吴滨握了握手。吴滨笑了笑：“这都是裴总的安排，对我而言只是举手之劳。”崔耿看了看时间，现在是下午4点多，还没到下班时间。吴滨提醒道：“这里本来就是来去自由的。”崔耿想了想：“我可以再借用一下娱乐室的电脑吗？”吴滨点头：“当然可以。”崔耿再度回到游戏室，这次他没有再打游戏，而是坐在那台能够轻松跑起市面上几乎所有大型游戏的电脑前，想要把自己的新思路给捋顺一下。灵感稍纵即逝，一定要立刻抓住。不过在此之前，崔耿还是先登录作家后台，输入了新章节标题：《完结预告》！写好内容之后，崔耿稍有一些纠结。他很清楚这一章要是发出去了，估计得被喷成狗。但是犹豫了五分钟，他还是按下了“发布”按钮。……车上。裴谦有些无聊地掏出手机，打开终点的APP，随手一刷新。还不到六点钟，没到学习班作者们的更新时间。所以，其中一本书的“完结预告”才如此显眼。裴谦：“？？？”他赶忙点进去，快速扫过上面的内容。片刻之后，裴谦脸上的疑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欣慰的笑容。“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啊！”他立刻对开车的小孙说道：“明天上午再去寰宇天街，先回公司一趟！”“我要见一见这个崔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