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民间,螭吻又叫鸱吻,传说其体内蕴含真龙的血脉,在上周王朝尚且还没有礼乐崩坏的三百年前,曾一度被王朝当做是瑞兽而制成雕像镇压于皇宫大殿之上,以代天子俯视天下而保社稷千秋万代。
虽说后来礼乐崩坏,上周王朝覆灭,但用螭吻兽像镇压皇宫的这一做法却是被持续了下来,只是上周王朝覆灭之后的几百年来八国乱春秋,全无礼乐可言,不单殷国、梁国等八个自立为王的诸侯国有在用之,就连一些个拥兵自重的将军甚至民间的权贵,也纷纷效仿,拿本该唯有天子皇宫才能用的螭吻镇压自家宅邸的脊梁。
直到后来大殷灭七国而一统天下建立了大殷王朝,这一歪风才得以整治,并严苛规定唯有皇宫和王侯的府邸才准以螭吻镇屋脊,于是后来螭吻便被世人喻作“平步青云”之意。
孟乔见那挎刀公子蹲在溪边动作轻柔地给那只小螭吻擦洗身子,不由得一阵莫名感触,同时在心里好奇不已,这年纪与自己相仿但修为却比上官千树还要高深的家伙到底是谁,竟然可以得到此异兽的认主,而且居然真如他之前所说的那般,她的吴小师叔当真要管他叫声师叔,然而最让她难堪的是,这家伙一边管她的小师叔叫师侄,另一边却管她叫孟姐姐,让她在吴小师叔面前尴尬不已。
在将那头母螭吻埋葬后,她与另一位同为女弟子的赵弱雪随着吴小师叔回到了溪边,而包括上官千树在内的其余四个男弟子则是前行一步往前面的一座城镇去了,一来是为了给受了伤的上官千树找个地方包扎医治一下,二来是因为在此之前同这位刚得知其名字叫李玉宸的公子之间有矛盾,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而选择分开。
在李玉宸将小螭吻身上的血清洗干净后,一直蹲在一旁的武轻谣想要从前者的手中将这憨态可掬的小家伙抱过来玩一下,结果这前一刻还是看似温顺乖巧的小家伙登时狰狞怒目,小嘴巴张的挺大,露出四五颗在母体胎中便已然长出来的利牙,发出一声微弱但颇具声势的低吼,将小妮子吓得不轻,李玉宸难得见到后者出现这幅囧样不由得开心大笑,把后者气得直跳脚。
小家伙不愧是异兽,虽然刚降生没多久,却生龙活虎的很,这小家伙似乎对水很是青睐,李玉宸好不容易才将它身上的水擦拭干净,结果刚放到地上它自个儿就跑到溪水里戏耍去了。
齐云山上,师傅他老人家养了一头老麝牛,取名为老北,二师兄俞字贞养了一只信天翁,取名阿翁,李玉宸见这脑袋有几分蛟龙模样的小家伙差些随它娘亲死于天罚,便给它取了个暗含有与天齐寿之意的名字——天寿,希望这小家伙可健康长寿。
小家伙天寿很是聪慧,也不走远,就在李玉宸视野可及的地方戏耍,于是李玉宸也就听之任之,自己找了块石头坐下,看着右掌心处的剑伤疼得直抽凉气,之前给小家伙擦洗身子的时候倒没有太多注意,这会儿清闲了下来反而疼得厉害。
好在出去找草药了的吴文卿正好回来,简单敷上草药和服下一粒从齐云山上带下的疗伤丹药后,手中钻心的疼痛感顿时消减不少。
李玉宸拿眼睛瞄向那与孟乔一起坐在远处的另外一个蜀山女子,同时同就坐在他身旁的吴文卿笑着问道:“诶白豆腐,你的那个整天一副冷冰冰脸的师侄女叫啥名字,似乎不简单呐。”
白豆腐是李玉宸年少之时遇到身穿一身白的前者而给取得外号,毕竟这家伙年岁上比他大些,他也不好总是仗着小师叔这个便宜身份管他叫师侄。
这位浑身书卷气息的蜀山白龙似乎对前者喊他白豆腐赫然已经习以为常了,只是笑着回答道:“那是我方师姐的弟子,叫赵弱雪,是四代弟子中修行资质最好的两人之一,这些年一直由她的太师傅也就是我的宁师叔带在身边悉心教导着。”
“最好的两人之一?”李玉宸似笑非笑的问道:“那另一个就是方才的上官什么千木的喽?”
这位刚过弱冠之年却已然是一品太素境界的蜀山白龙尴尬一笑,“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两先前发生了什么误会,但还请小李师叔你不要太过放在心上。”
李玉宸看了一眼身旁这位论修行堪称天人之姿,但显然不谙人情世故不怎么会说圆滑话的一品高手,笑着说道:“你觉得你小李师叔我是那种小鸡肚肠的人吗?放心,我也知道那家伙是你同门,不会让你夹在中间难做的,不然你以为那时候会仅仅只是一点剑罡?”
吴文卿憨厚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李玉宸没来由的轻叹一声,说道:“江湖凶险这四个字我不知道你小子当年跟在你太师傅身边可曾真正体会过,反正那三年我是再印象深刻不过了,俗话说得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且不说像今日上官千树那般为了想要得到灵兽而想害我性命再常见不过,就是在闹饥荒的时候易子而食这样的事我也不是没有亲眼见过,说到底还是‘人心’这两个字在作祟,虽说你现如今是一品太素的大高手,在师门中也有你太师傅照拂着,一般而言是没有人会把歪心思动在你的身上,但树大易招风,保不齐就有心机叵测的人在暗地里对你虎视眈眈,有颗赤子之心是好事,也知道你是个君子不会以小人之心度人,但凡事多长个心眼也不就是在害人,我李玉宸这辈子下了齐云山没有多少个兄弟,你小子是一个,不管怎样,你都得给我好好活着。”
吴文卿听了心里不由得一阵温暖,素来行事说话都循规蹈矩的他难得开一次玩笑,笑道:“放心,我肯定比你活得长久。”
那家伙故意以辈分占他便宜,他心里清楚,虽然他嘴巴上管那家伙叫长辈,但他心里当他是兄弟。
这一次李玉宸没有嬉皮笑脸,只见他点了点头,轻声道:“那就好。”
但很快这家伙就原形毕露了,只见这家伙阴阳怪气的朝前者说道:“我看你的那个赵弱雪赵师侄女长得不错,咋样,想没想过收了做暖床道侣?”
与李玉宸同坐在一块石头上的吴文卿听到前者这话,登时一个踉跄差些没坐稳给倒到溪里去。
“小李师叔,这话可不能乱说啊,她是我师侄女。”
“师侄女?师侄女怎么啦?”李玉宸逼问道:“你就说你是不是男人吧?”
“我是道士。”
“女道士?”
“当然是男道士啦。”
“那你就说当年汴梁一别你想没想过我吧?”
“啊?”吴文卿被前者的跳脱思维吓了个趔趄,“你问的这个跟之前说的有什么关系吗?”
“你只管回答我的话就行。”
一阵扭扭捏捏后,吴文卿贼是拗口的回答:“有...”
某人强忍着不笑出来,不给前者缓歇的机会又继而追问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问:“那你下山这么久有想没想过你师傅吧?”
“有”
“那想没想过你太师傅?”
“有”
“那想没想过你师侄女?”
“有”---“啊,什么,没有没有。”
发现自己上了那厮的当了的吴文卿都快哭了。
某人捧腹大笑,“有,刚才可是你自己亲口说的有。”
吴文卿一脸受伤,“小李师叔你分明是耍诈。”
笑意更浓的李玉宸一副你活该的神情,同时没好气的说道:“方才才叫你小子凡事多长个心眼,不过说真的,我倒是觉得她与你蛮般配的......”
“李、玉、宸...”
一直以来都循规蹈矩管前者叫师叔的吴文卿破天荒直呼前者姓名。
发现吴文卿背后的仙剑不住颤鸣的李玉宸当即就跳进了溪水中,狼狈之极的往对岸溜去。
武轻谣,以及被她拉到一起说悄悄话的孟乔与赵弱雪,三人见到眼前这一幕后登时一脸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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