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迟到18次，早退20次，剩下的就都是旷工。方希含手中拿着莫然的出勤表，苦笑，原本还以为自己能制得住她，可莫然就像是天上的鹰海里的鱼，任凭谁也不能束缚。

“这个月才过三天，你就迟到了三次！”越是约束，莫然就越是反叛，短发又恢复了五颜六色，每天穿着“奇装异服”在公司里招摇过市，方希含揪着她进办公室，语气重了点，“……你说你还能干些什么？！”

以前是床伴，现在是爱人，身份不一样，要求自然也不一样。两人相处起来，也不只局限于上床□□，很多事情都在潜移默化地改变，方希含当然希望莫然不要这样一直浑浑噩噩下去。

或许莫然也意识到了这种改变，可她觉得是方希含变了，她和方希含好像已经找不到以前的那种“激情”。

一封辞职信被甩在桌子上，莫然吊儿郎当地说着:“我当然没你能干，方总——，我今天就走……”

工作工作工作，莫然受够了这样日复一日的生活，实在是无聊透顶，方希含甚至忙到和她温存的时间都没有。

有些人，注定是不能稳定下来。

“小莫，你又要去哪……”方希含凝视莫然，回想起上一次她的离开，心里不安起来，仿佛手里的风筝要再一次断线一般。

“出去走走，这里太闷了。”

莫然潇洒地提起包，方希含起身抓住她的手，患得患失间改了语气，“那我陪你，你想去哪？”

“我想一个人放松一下……”

方希含拉着莫然的手瞬间松了，问:“是觉得我闷了，厌烦了？”问出了心中一直担心的那个问题。虽然追求一时的刺激，但方希含打心里是想稳定下来的，可莫然不一样，她是骨子里的放纵。

“没有，你别多想了。”莫然见她神色失落，便抱着她安慰:“我只是想找到适合自己的生活……我想要的生活不是在这里，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心中的猜想似乎又印证了三分，方希含越发不安，推开她，“你什么意思……莫然……你现在是要撇下我去找你想要的生活么。”

“我没有，只是想一个人待会儿。”

“你告诉我，哪里不满意，哪里不开心，哪里不好……”虽然这么问，但方希含心里却有八分明了，莫然太爱自由，自己对她又逼得太紧，难免会让她倦怠。

“你不喜欢工作我不逼你，你爱玩也没关系，我可以养你……”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莫然脸色一沉，明显的不悦，她爸这样对她说，现在方希含也这样对她说，他们都说得没错，自己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方希含，你变了。”

只留下一声重重的关门声，一句你变了让方希含觉得好心寒，都说谁认真就输了，用来形容她们的感情实在是再贴切不过。她们从认识到现在，快要两年了，有过很多吵闹，也有过很多折腾，但方希含见莫然肯为她出柜时，着实感动了一把……可莫然的心，似乎总是喜欢飘忽不定。

“小莫，好久不见——”一辆蓝色汽车停在莫然身旁，车窗里探出一个头，是宋霏。“上车，我请你喝一杯！”

莫然直接拉开门，坐上副驾驶，轻佻地说着，“美女请客，我当然不拒绝。”

“你还是这么会说话。”

一家很有格调的酒吧，音乐不喧闹却是撩人，两个人就坐在吧台旁，你一杯我一杯地喝着。

“心情不好？”宋霏摇了摇酒杯，“我们不说点什么，不觉得这样很尴尬吗？”

那就说点什么，莫然问她，“我说你好好的千金大小姐不当，为什么要一个人跑外面来打拼，别告诉我就是为了体验生活？”

宋霏低头笑了半晌，才回答:“莫然，你这样让我好不习惯啊，怎么说呢……想证明自己吧，要知道被扣上富二代的帽子并不是什么值得光荣的事情，我不想总是活在别人的荫庇之下，就是这么简单。”

“我也是。”

“你这是在找我谈心？”宋霏笑得更厉害了，就差伏桌子上起不了身，“以前的莫然心情不好不应该是……喝得醉生梦死吗？看来方希含真的是比我有本事，比我会教，我服她……莫然，你今晚只管放开喝，我的地盘我请客。”

莫然才知道这家酒吧是宋霏开的，一问才发现a市好几家高人气酒吧她都有入股，以前见宋霏飞扬跋扈的样子莫然看不惯，这回是彻底给服了。

“怎么，你对经营酒吧很感兴趣？”面对充满好学精神的莫然，宋霏还真是不适应，之前教她那些生意经，总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现在，仿佛学渣一下子变身学霸一样。

“有点兴趣……”莫然试探着问，“你们那还缺人么，我今天刚好失业。”

“莫大小姐不是开玩笑吧？”

“真的，我很想学。”

莫然很赞同宋霏的那句话，不想总是活在别人的荫庇之下，也不想让方希含觉得她一无是处，凭什么是方希含来养她？对，一切都是为了证明，莫然开始和自己较上劲。

没想到自己竟然和宋霏意外的合拍，在思维方式和经营方针上都有前所未有的共鸣。

“宋霏，能借我一笔钱吗？我想自己开酒吧……”莫然并没有抱着太大的希望，毕竟以她和宋霏的关系还不足够支撑一个庞大的金钱交易。

可宋霏答应得意外的快，“好啊，你想要多少？”

“你就这么放心借给我？”

“当然不放心！但是再不济，还有莫董在，你要是敢卷钱跑路，我就去问你爸要钱去！”一段时间接触下来，宋霏发现莫然并不适合规规矩矩上班，更适合创业，“莫然，其实我觉得你是个很有想法的人，只是没找到适合自己的路而已。”

“谢谢。”

找店面看场地，联系装修公司，各种杂七杂八的事物一齐涌了上来，莫然也有化身工作狂的一天，以至于每天回到家时比方希含还晚。

比上班累多了，莫然晚上洗了澡在床上倒头就能睡着，连自己都不会多看一眼，方希含还以为她只是在外边和朋友疯。

“小莫……”方希含在莫然身旁躺下。

“嗯。”莫然半睡半醒地状态下嗯了一声，就感觉身上被人压着，有条软舌撬开了自己的牙齿，探了进去。

闭着眼回吻了她几下，莫然又睡了过去。

方希含依然伏在莫然身上，捧着她的脸疯狂地热吻她，却再也勾不起以前的激情，莫然只是迷迷糊糊敷衍地再回应几下，就没了下文。

“改天吧……今天不想……”莫然将头一偏埋进枕头里，不让方希含继续，她实在是太累了。

良久，方希含:“你是不是想分手？”

“……别说了，睡觉。”莫然侧过身抱住方希含，把头埋在她的胸前。

虽然被莫然抱着，但方希含一点安全感也没有，她安慰自己说莫然今天只是玩得太累了，所以才这样。

虽然累，但是生活有了重心，莫然的心情也开始渐渐好转，第二天起来时，方希含还闭着眼在熟睡，想起这些天太冷落她了，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莫然凑过去贴着她的唇亲了一下，看着她的眉眼小声道:“等忙过这阵子，我就好好补偿你……”

她和方希含不是没吵过架，但平心而论，莫然从来都没想过要分手，否则也不会主动出柜，腿都被她爸给打折了。

莫然每天依旧是神神秘秘的，早出晚归，甚至彻夜不归。方希含觉得自己对莫然的纵容太过分了一些，可每次赌气一提分手的事情，莫然就会抱着她强吻，然后说“想摆脱我，没门”。

可套路一多方总也不吃了，冷笑:“莫然，你什么意思，我们分手吧，这样你也不用偷偷摸摸去找女人！”

莫然这次大方答应:“想分就分呗。”

好啊！之前还会哄一下，现在是连哄也懒得哄了。。

“你！”啪的一声，莫然又挨了一记耳光，方希含气急败坏:“你真背着我找女人了！你混蛋！”

挂彩了，莫然捂着脸，“你要不要这么用力……”忍了，有些事情是必须得付出代价的，谁让她一开始就看中了这么个暴脾气女人，自作孽。

一想到莫然这段日子神龙见首不见尾，居然是背着自己在外面找女人，方希含恨不得找人把莫然的胳膊和腿都给卸了！

莫然一离开家，就赶去了布满玫瑰花的酒吧，今天是方希含生日，莫然就是想给她一个惊喜而已，谁想到她家恶婆娘扇起人来还是那么凶狠！再这样被她扇下去，非得毁容不可。

大约一个小时后莫然开始给方希含打电话，这一步她估错了，方希含压根不接她电话，于是她立即给黎木打电话。

可是黎木有点……忙，手机一遍一遍响着，黎木和艾曦都在浴室里洗澡，哪能听得见，更何况她们还在……

“嗯……阿西……我受不了了…嗯啊…我们……”黎木都要哭着求饶了，艾曦兴致来了的时候真的好可怕，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太快了……啊……我……我想去床上……”

“现在后悔晚了……”艾曦从后面把黎木抵在浴室的墙壁上，身子紧贴着她的后背，亲吻她后脖颈的敏感地带，尽情享受指尖的缠绵。“舒服吗？”

黎木被折腾的满身是汗，刺激又愉悦，艾曦都放得这么开，她还害羞个什么劲，干脆直接叫了起来:“嗯~舒服…阿西再用力点……”

黎木和艾曦的“持久战”一下子不能结束，莫然拨了黎木五个电话还没人接，就直接转移目标，给胡筱婉打。

胡筱婉听莫然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最后翻了个白眼吐槽:“你是有多无聊啊！”

“你不帮我，我就真分手了！”

“初中时就开始帮你泡妞，现在都过了十几年了，还在帮你泡妞，得了，我上辈子欠你的！”

胡筱婉在莫然的威逼利诱之下，拿她老公的手机给方希含拨了个电话，这回果然接了，胡半仙一秒钟入戏，充分发挥自己耍嘴皮子坑蒙拐骗的能力，根本不方希含说话的时间。

“喂，方总吗？我是筱婉，不好了不好了！莫然她喝酒闯祸了，还和别人动了手，好像还踢到了旧伤，腿断了……我现在和我老公在外地赶不过去，方总……”胡筱婉说得一气呵成，语气到位，虽然说得急，但时间地点人物交代得一清二楚，逻辑滴水不漏，就好像真有这回事一样。

虽然方希含有想卸了她的腿的冲动，但现在听莫然的腿真断了，心疼的不行！准备马上赶过去，可一方面又想……莫然有什么值得自己为她这样付出，她方希含从来只会让别人流泪，可莫然让她哭过几回……她都不想去数。

最后，还是去了。

是一家尚未开业的酒吧，里面黑乎乎的，看不出有过争执的痕迹，门没有锁，方希含推门进去……

满满都是红玫瑰，摇曳的烛光驱散了房间里的黑暗，大概有上百支吧，高脚杯里的红酒晶莹剔透，很浪漫很温情，方希含还是一脸疑惑时，莫然从身后将她深情地环抱住，同样深情的口吻:“亲爱的，生日快乐。”

方希含迟迟没有回过神来。

莫然扳过她的身子，“方总，大忙人，是不是都忘了自己生日？”

方希含狠心在莫然那条有旧伤的腿上踢了一脚，“你骗我？”

又踢一下，“不是要分手么！”

再踢一下，“不是腿断了么！”

还想再踢，却哭了，这么多年，都没有谁在意过她的生日，她以为莫然也忘了，还难过了好一阵。

“开个玩笑而已，你还哭了……”方总一个女强人哭起来更让人心疼，莫然感觉自己这回玩笑也开大了点，不论如何也不应该拿分手来说事，“和你上过床以后其他女人我都看不上了，方总技术这么好，我可舍不得……”

要莫然正儿八经地说句话好难，但她还是尽力着，“前段时间我是心情不好，对不起……”

见方希含没有反应，莫然补一句:“我爱你。”

说完，莫然就要去吻她，方希含伸手挡住她贴上来的唇，和她一起生活这么久，还不至于因为两句花言巧语就被冲昏头脑，“那你这两个月不上班……去哪鬼混了？”

莫然拿开她的手，无奈，“你就这么希望你老婆出去鬼混？看到这家酒吧了吗？这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你给取个名字吧，以后，我会好好工作好好赚钱好好养你，方总，所以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莫然卖起乖来方总哪还招架得住，抱住她，“你每天……就是在忙这个吗？”

“取个名字就能开业了，你不是说我什么都不会么，我会一点一点学的……我莫然看起来像那种没用的人吗？！方希含，我要包养你……”

方希含自以为一句有口无心的话，却被莫然记到现在，也是，莫然这么好强怎么能容许别人把她说得一无是处，无意间自己是给了她多大的打击，才让她这两个月就改变这么多。

“对不起……”

“别说对不起……”莫然低声在她唇边说着，然后吻了上去，灯影交错夜色温柔，唇舌互相挑逗互相取悦，深吻愈发难舍难分。

“上班好累的——”方希含趴在莫然的肩上，在她的脖子上咬了一口，“宝贝，你快点赚钱，我还等你包养我。”

“累吗？那我们现在放松一下，这边沙发很软我亲自挑的……”莫然继续堵上她的红唇，手慢慢移到她的背部，拉开裙子的拉链，一点一点褪下。

一番辗转，两副纤细的身体缠绕在一起，两人倚在沙发上，鼻尖都是玫瑰花香的味道，莫然拿过一杯红酒，“要喝吗？”

“嗯——”方希含慵懒地应了一声，待莫然喝了一口之后，她便迫不及待地将唇移过去，吸住莫然的薄唇，缠绵间一起分享甘甜，好久都没有这样温存过，今晚的时光就如同这杯红酒一般醇香。

“想好叫什么名字了吗？老板娘~”

“，怎么样？”

“这么文艺，为什么？”

“人生若只如初见。”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方希含笑着把莫然压到身下，吻了吻她的眼角，“希望以后我们每一次上床，都能像第一次时那样爽。”

*

微凉的初秋。

黎木怀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跟着艾曦回家了，不管结果如何，她们约好，明年夏季就举办婚礼。

时间是黎木定的，她说她喜欢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