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混蛋诚心耍我?”
太古世界,待得冷道愤怒之音响彻时,万丈直径的盆地黄沙如肆掠巨手冲入天穹,似要将那无影炎天之主拉扯而下。
可事实呢?
这位年轻天道者的暴怒声中蕴藏的那抹轻懈与喜悦又该作何谈?
“是否戏耍其实无关紧要、”
漫天黄沙伴随冷道的心境之波动而剧烈扭曲,可当炎天之主轻飘飘的声音落下时,冷道无极黄品巅峰的实力仿佛蜉蝣撼大树一般羸弱。
砂石归于平静,看到炎天之主在他面前显这能耐,冷道当是一嗤鼻。
“什么叫无关紧要?你炎天之主是有跺一跺脚源域便可抖三抖的能耐。可按照本公子的话来说,你呀…也忒不是个尿性。”
“本主的意思是你关心与不关心青龙大帝那个小丫头都无关紧要。”
冷道此言落下时炎天之主的回答竟是这般。
“说的再清楚点儿、”冷道蓦地浅吸口凉气。
“你命中注定该有这一劫。”炎天之主玄而不明。
“不觉得这是废话吗?”冷道一啧嘴。
“本主相信日后你会明白此言为何意。”
炎天之主话罢后再是出声:“下一个问题呢?”
这位在源域正道享有无上盛名的炎天之主转变了话锋,甚至没有给冷道太多反应的时间。
“命中有此一劫,而此劫又关乎那个女人…”口中不断念叨着,些许时间后安静下来的冷道缓缓抬头。
“你可知我母亲现在过得怎样?”
天道者一问、炎天之主暗息无音。
此次出声在太古世界的第二次沉默、第一次是因为天道者询问他的父亲。
“你的心里有太过疑惑,可本主此次出现,为你解答的机会仅剩下一个,你依旧要询问你的母亲?”
炎天之主首次反问冷道。
“疑惑是多了点儿,可一口也吃不成大胖子,与其在别的问题上一知半解吊着胃口,倒不如问个实在点儿的。”
冷道耸了耸肩膀。
“不在意你母亲并非人类之躯,而是由九彩天莲所化?”炎天之主接着问。
“只不过一时间无法接受罢了,可要说在意…其实也不是在意我母亲为何所化。”
“源域不是有句老话么,人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况且我母亲的本体如此妖艳美丽,便是幻化成人也肯定是源域数一数二的美女。”
“可本公子就是对这二十多年她从未见我一面而有些失落。”
“其实还好,以前有莫爷爷陪着,出了天月王朝以后就遇见了符殇儿那个女人,身边有人陪着,我冷道也算不上孤独。”
冷道苦涩一笑。
自幼背着断罪刀前行,九岁之后征战沙场,为冷家与莫爷爷报了大仇后选择游历江湖,他每一步都走得还算充实。然而偶有闲时的夜阑人静中,他也想知道自己的父母究竟是谁,也想知道他们过得好不好。
在母亲的本体中他已经知道那个便宜老爹有着逆天改命的能耐,也知道在父母的生活中,母亲似乎只能在被动之中的主动下对他的父亲有所抱怨。
他冷道并不在意父母的感情生活,却不想让母亲一直生活在无形的漩涡中。
或者、炎天之主便是欺骗他,给他一个能让自己心安理得的答案也好。
“你母亲过得很好、只要有你父亲在,她就可以无忧无虑的生活。”炎天之主的回答依旧简单,只是…这份儿简单中似乎有掺杂了什么。
“多谢、”
炎天之主答了一句,冷道也没有再询问什么,只是破天荒的对炎天之主道以谢意。
“既然如此,接下来的路你便一步步走吧。”
话题到了这个份儿上,炎天之主即将离开。
“本主最后问你一句…你有没有恨过你的父母?哪怕只是在一丁点儿的时间内。”
向来不愿多说话,对于现实源域更是成为传说存在的炎天之主今日所言莫名其妙的多了些。
“没有、当然、这只是以前。”
“以后大抵也不会去恨我母亲,可那个便宜父亲么…不知。”
‘不知’二字风轻云淡却又沉重如铁。
“为何不知?”
“你可以滚了、”
炎天之主并不死心,奈何那位坐在盆地中央土石上的天道者却是机械性抬头,一声喝下。
喝声落、天地无声。
…
源域、天之巅、
那位在玄妙峦巅上望着能量之镜的九彩衣袍女子此刻早已是娇躯颤抖、泣不成声。女子身后,始终是一身白袍、负手而立的神秘男子。
“敢叫炎天之主滚蛋,不愧是我钟离灵的儿子,骂的好。”
手臂挥动,面前能量之镜倏尔破碎,只见眼眶通红的钟离灵转身望着静默无言的丈夫,冷冷一声后便是离峦而去。
“炎天之主?不过是一道虚名罢了。”
浅呵一笑,神秘男子无所谓的说道。然而想到妻子刚才所言,男子又是无奈摇头。
什么叫她钟离灵的儿子,分明是他们的孩子嘛!
…
对于炎天之主说话总是弱不禁风的语调,这位遗落在太古世界的天道者似乎也用不着适应,奈何有些事情冷道便是想适应都适应不来。
‘接下来的路你便一步步走吧。’炎天之主离开前曾如是说。
可这刚走出的第一步已是让冷道如陷冰窟、
…
炎天之主出现后的第二个月,寻得一处浓郁道气残气地域的冷道一鼓作气,终是在这片天地的能量消耗殆尽时冲进无极玄品之列。
源域之中,武修实力达到无极境界便可称为武学大尊,无始境界则为武学大能。
武学大能凤毛麟角,饶是无视黄品境界的宗政玄之流都可撑起源域正道四大家族之一。可不到二十五岁的无极玄品在源域成形的岁月长河中又有几人?
一手之数足矣、
“距离离开这个鬼地方又近了一步。”
万丈山巅之上、将境界稳固下来的冷道长舒口浊气。冷道转头凝望,笼罩这片世界太久的夕阳已经落下了大半,笼罩在天穹上空的金粉光芒也变得深暗下来。
日月交替的进程似乎在冷道坚持不懈对道气残气的吞噬中越发明朗。
“呃?”
久忙偷闲,冷道刚是舒展着筋骨打算放松些许,可就在这位天道者环视着山巅之下在平原中奔跑的巨兽时,却见以往总是慢悠悠在平原中或是甩着尾巴、或是掠翼如长空的太古神兽此刻竟然缓缓安静下来。
好似时空流速渐慢、
见此,冷道眉头紧皱时对着面前空间握去,却发现此刻的空间与其他时日别无不同。
孰料由不得冷道深究,下一刻这广袤平原中的巨兽齐是发出惊恐的吼叫,平原空间扭曲中这些神兽又是头也不回的朝东方奔袭而去。
“走、走、”
山巅下,一只白狮泽双瞳不断紧缩扩大,对着冷道发出急促的通传声后便是跟随神兽洪流逃离向远处。
“走?”
这白狮泽并不轻易给他念叨什么,上次将他引去东方遇见了母亲九彩天莲,而这次甚至没有与自己交谈,只是释放着赶紧逃命的信息。
“喂、你们别吓我啊!”
来到太古世界至今,除了他的太阳烛照让这些家伙东奔西跑外,冷道还从未见过这些土霸主会被什么吓住。当然,冷道又不得不承认神兽对于危险的感知能力可比他要强上不知多少个档次。
此刻神兽向东逃去,危险该该是出自于西方,奈何扭头细望那黄昏的地平线,冷道释放神识殆尽也未曾感知到丝毫威胁之物呐。
吟~
可就在冷道对于这些家伙突如其来的反应感到错愕不安时,暗红色的西方世界突然传出一道清幽的轻吟之声。
此声如清风作伴、又似是九幽秘传、并不刺耳的声音诡异响起后,冷道竟然觉察到天地中的道气残气都在悄无声息的朝西山流去。
“乖乖、”
轻吟之声持续足是千息之久,可当这位不信邪的天道者同样凝睇西方千息时,那诡异出现的一人却在瞬间令冷道彻底炸毛。
除了当初炎天之主握碎他的天道之力,这是第二次。
深红色夕阳余韵照耀下,伴随无尽的道气残气汇聚,有一位身着血红衣袍的男子凭空出现,可男子由道气汇聚的身躯却远远超出了冷道的认知。
进入无极玄品,冷道的神识感知力借助这里的道气残气几乎能够达到两百万里方圆,然而他能够清晰注视红衣男子每一寸神色的变化,可是…他却无法感应到男子的气息。
这说明什么?那个高大到离谱的红衣男子几乎是自太古世界的西方俯视着整个源域。
千万丈?亿万丈?
可现在、倘若说冷道只是对这个家伙的身影感到震动也就作罢。
偏偏这个红衣男子的模样与他一致无二啊!
“炎、炎天之主那混蛋又在搞什么?”吞下口水,嘴皮干涩的冷道一股冷气直直从脚心涌泉穴直达头顶百会。
母亲九彩天莲的事情他选择相信,那是因为他在最后看到的画面与当年莫老对他所说大致相仿,可现在这是在做什么?
动辄将这个太古世界的道气残气涌入西山,又是诡异形成一道与他一模一样的人影,这种通天彻地的手段除了炎天之主外还有谁能做到?
且让冷道现在心如钟颤的是那个红衣‘冷道’在彻底成型后,一双血红色的眸子就这样平静打量着自己。
与这道视线对视,冷道有种被整个太古世界窥探的无所躲藏。
安静、冰冷、压抑、古老、
“老伙计,都、都到了这个份儿上了,你确定还能无动于衷?”
隐藏于能量袖袍之下的双臂不断颤抖,冷道扭头对身后的太阳烛照期期艾艾道了一句。可这一看,他的象印圣神不知何时竟在无声无息中扩至千丈。
现在的他好像一片微不足道的树叶,就这样夹在一道遮天人影与犹如虚空通道之端的太阳烛照中间。
“这、这究竟是你们两个的事儿,还是我和他的事儿?”
异象突兀来临、冷道根本防备不及。指了指遥远处只是凝睇着他的红衣‘冷道’,冷道嘴角抽搐,试探问道。
奈何数十息过去,太阳烛照只是诡然悬于天穹之中,对冷道的问题置若罔闻。
“好吧、”
见怪不怪,冷道摊了摊手后如同嘶吼似的长哆口气,好像为了将心底的不安一次性倾泻完毕。
“他娘滴、阵势倒是不小,本公子可要看看炎天之主那混蛋的葫芦里究竟又卖的什么药。”
吁了口气,冷道莫名望向天穹后再是转眸在那红衣‘冷道’身上。
对于炎天之主设的局他可是又气又不得不隐忍。
生气是因为他根本不应该在这里受这鸟气,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想要离开这里,哪怕是炎天之主在他面前摆出一面刀刃汪洋,他游也得游过去。
“走、”
大手一挥,顶着那个家伙的视线,冷道将无极玄品的速度施展到极致,一跃而出已至千米之外。
…
太古世界、
广袤无垠的灰黑色平原上空,缓缓旋转的万丈青天碑冲天而起、
一望无际的漫漫冰原深处,那面万丈直径的灿白圆环诡异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