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怀仔细的看着李蒙,希望从其话语中找到些许破绽,但苏怀却发现,李蒙等人的脸色似乎比常人要白一些,这种白就像是大病初愈之人,苍白而无力,昨夜皆是黑衣蒙面未曾注意,如今细看之下觉得颇为怪异。
“咳咳…”正在二人说话间,从房间门口处传来几声咳嗽,一黑衣男子扶着一瘦小男子慢慢的走了过来,这瘦小男子苏怀认得,正是昨夜四人之中的另一人,只是看如今的样子就像是从鬼门关里拖出来的一般,脸色白的可怕。
看着瘦小男子那弱不禁风的模样,李蒙三人的脸色都暗淡了许多。
“放心吧,这次没事了,再休息一日就好”那黑衣男子说道。
李蒙用手指向那瘦小男子,对苏怀说道“看见了吧,这就是我们控制魔气的方法”。
苏怀向那瘦小男子看去,只觉得该男子步履蹒跚,弱不禁风,到未看出有何门道。
李蒙接着介绍道“魔神殿之人,每隔几月都会在附近的村庄里抓取农户或是过往的江湖武者,被抓之后,都会往身上注入一团黑色气体,魔神殿之人将其称之为魔神种子,魔神种子刚注入的几天,身体与常人无异无法察觉,可是一旦发作,便会融入灵魂,瞬间侵蚀人的心智,变得残暴弑杀,无法控制,就如昨日那些村民一般,而这些被注入魔神种子的人只不过是魔神殿的试验品,只是为了让魔神殿能够更加完美的控制魔神种子”。
李蒙越说越激动,满脸的愤恨,稍微平复了些心情又接着说道“魔神殿对魔神种子载体的处理一向干净,丝毫不会泄露,这次因为玄天宗的突然来袭,我等才能够侥幸逃脱,只是我等身具魔神种子,既不能被玄天宗之人所发现,又得躲避魔神殿余孽的追杀,最终只能逃往兽皇域,也幸亏如此,我等逃到积雷山,得祝前辈救助,得以活到今日。”
“这么说你们昨晚到李家村便是要救治那些受魔气控制地农户”苏怀问道,倘若积雷山真能救治受魔气侵染之人,那自己昨晚岂不是错杀无辜。
李蒙看苏怀那自责悔恨的模样,解释道“祝前辈虽能抑制魔气侵蚀,但昨晚的村民即便到了积雷山也无法救治”。
“这是为何”苏怀问道。
李蒙看了看那瘦小男子才说道“魔神种子一旦破开,贪婪、残暴、杀戮…都会深深打入灵魂深处,而魔气也会趁虚而入,与灵魂相融,控制着人的心智”。
能够伤筋动骨、坏血蚀髓之物苏怀也曾听说过,但能够深入灵魂却还是头一次听说,灵魂之说太过缥缈,所以世间罕有能够攻击灵魂的武技,而灵魂若是受伤却是无什么灵丹妙药能够治愈,靠的只能是时间的静养。
说道此处李蒙的声音已有些苦涩“魔气虽强,但惧怕雷电,祝前辈以阵法之力,操控雷电洗刷我等灵魂之中的魔气,只是任凭祝前辈操控的如何精确,也难免会对灵魂和身体造成损伤,所以我们只能在灵魂和身体承受之内将魔气最大化的清除,而余下的魔气则靠内力暂时压制,昨夜的村民,暂且不论身体和灵魂是否能承受得住雷电的洗礼,即便受住了,那余下的魔气又靠什么来压制”。
“你们抓那些村民又是为何”?苏怀问道,却也明白了为何李蒙等人脸色如此苍白,皆是灵魂受损的缘故。
李蒙苦涩的笑道“身体若损,尚可靠药物滋补,灵魂呢,又靠什么愈合,而我身体内的魔气无时无刻不再增长,愤怒时增长、忧伤时增长、痛苦时增长,总有一天我也会变得被魔气侵蚀,变得弑杀、毫无人性”。
“所以你们需要找到更多的人,从他们身上找到解决的方法”苏怀邹着眉头说道。
“我李蒙一生从未做过违背本心之事,那些人上得山来,也只不过接受和我等一样的救治,我只是期望,在无数次的救治中祝前辈能够找到解决之道”李蒙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情绪也越来越激动。
“滋滋”本是晴空万里,空旷的院落中突然响起雷电的声音,一道雷电突兀的在空中出现,径直劈在李蒙的后心之上,一击之力便直接将李蒙击晕过去,幸好身边之人反应够快,及时扶住了他。
“祝前辈”院中四人开口叫道,语气十分的恭敬。
苏怀打量着出来之人,一身黄衣,衣着褴褛,正是在山腰上将自己击晕之人,也是这积雷山的主人,祝宽。
“你若是再和他说下去,就离魔化不远了”祝宽说着话,向苏怀走来。
魔气能够吸收宿主的一切负面情绪,直到将其彻底魔化,李蒙情绪越来越激动,却也是受到了体内魔气的影响。
“小心些,这积雷山遍布阵法,但在他眼中积雷山就像手脚一样随心操控”江西月提醒道。
眼看着祝宽走近,苏怀塌前一步,挡在江西月的面前开口问道“前辈既不是魔神殿之人,为何将我二人抓到此处”。
祝宽上下打量着苏怀“嘿嘿”笑道“老夫可不管什么魔神殿,我看中的只是你这具雷霆之体”。
苏怀神色凝重,脚往后挪了小半步又生生止住,握剑的手也不觉得紧了几分,在这积雷山之上,以祝宽的实力若是要打什么主意,苏怀还真是毫无还手之力。
江西月也上前一步与苏怀并排而立,手中画眉剑一晃,寒光逼人。
“多谢”苏怀笑道。
“不必”江西月的话语依旧冰冷。
祝宽心情似乎格外的好,双手一合大笑道“两个小娃娃不要这么生离死别,老夫只是觉得你这雷霆之体特别而已”。
见苏怀二人并未放松警惕祝宽接着说道“你这雷霆之体老夫是想得到,不管你之前所言真假,即便真有功法秘籍相助,老夫这风烛之躯可经不起雷电的折腾”,苏怀以雷淬体之时正好被祝宽看见,祝宽当时的心情简直激动的难以言表,无论如何都要将苏怀的功法弄到手,然而在苏怀昏迷之际,祝宽独自一人静静地想了想又觉得不妥,苏怀顿悟之说祝宽已信了七八层,再加上就算真有功法,以自己如今这般年纪,炼体的功法已然不再合适,更别提以雷淬体,说不定还得把老命搭进去,但又不愿意放弃这百年不遇的雷霆之体,苏怀的到来,对于祝宽来说简直就是老天的精心安排,思来想去祝宽想到一折中的办法。
祝宽盯着苏怀认真的说道“小子,你叫苏怀是吧”。
“是”苏怀说道。
“那好,从现在开始老夫收你为徒”祝宽说道。
“啊”?祝宽的话来得太过突然,让苏怀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捋了捋思绪苏怀说道“多谢前辈厚爱,只是晚辈已有师门,未得师傅允许,不敢令投他门”严格来说苏怀并没有师傅,只是祝宽说话行事亦正亦邪,苏怀不愿有过多的瓜葛,只希望能够尽早离开。
“小子你可要想清楚了,这世上想拜老夫为师的多如牛毛,但偏偏选中了你,老夫一身本领你只要学会十之八九,这天下间你想横着走就横着走,想竖着走就竖着走,即便天级高手也得敬你三分”。祝宽耐着性子说道。
“晚辈此行只为追寻魔神殿之人,既然是一场误会,还望前辈能放我与江姑娘离开”苏怀说完话又双手一抱拳道“晚辈告辞”见祝宽沉默不言,苏怀与江西月转身向着门外走去。
只是二人还未走出两步,一道雷电劈下,阻断了两人的去路,只见祝宽大手一挥,霸道的说道“在这积雷山上可由不得你们,老夫说你是我徒弟就是我徒弟”。
这雷电来得十分突兀,转瞬即逝,吓得苏怀与江西月二人急忙向后退去,苏怀抢先一步转过身,把江西月挡在身后,目光直视祝宽丝毫无惧,说道“前辈乃是得道高士,何苦为难我二人”。
祝宽看着苏怀倔强的样子,反而越加高兴说道“不错不错,如此才配得上成为我的弟子”其一双眼睛在苏怀身上扫来扫去,突然双手一拍“哈哈哈…”大笑道“我明白了,你是觉得老夫行事荒诞,不相信老夫吧”。
心中所想被祝宽说破,但苏怀现在一心想走不愿做过多的纠缠,眉头皱了皱却没有说话。
祝宽爽朗一笑道“老夫生性如此,从来都是想到什么便做什么,不喜世俗约束,但说话从来都是说一不二,说过收你做徒弟便是真心收你,说要传授你阵法便是世间最厉害的阵法,说过天级武者也要敬你三分,见了老夫的阵法就得绕道而行”祝宽神态虽傲慢,但说话的语气却极为认真。
苏怀听其口气虽大,却极为认真,只得赔笑道“晚辈平日所修于阵法一道实乃一窍不通,还望前辈另寻高徒”。
祝宽不悦道“你这雷霆之躯本身就是最好的阵眼,至于学习阵法之事,有老夫在,保管你犹如吃饭睡觉那样简单”言语间是颇为自信。
“修行之道,一步一个脚印,哪有取巧可言,怕负了前辈厚望”苏怀正色道,祝宽说的越是轻巧苏怀却是越加不愿意相信,自己一身功力虽说是顿悟之时所得,看似只经历了数个时辰,但又有何人知道在顿悟之前苏怀的努力,苏怀十多年的努力比起别人只多不少。
“那是世人愚昧”祝宽怒道“老夫所学岂是世俗之人能解”顿了顿又说道“说到底你还是不相信老夫”。
祝宽看着苏怀,心情渐渐的平复下来,正在思索着如何说服苏怀相信自己,再收其为徒,忽见苏怀身后的江西月,眼睛在苏怀与江西月之间飘来飘去。
江西月见祝宽盯着自己看,是满身的不自在,江西月虽是名门大派弟子,且习武有成,但说到底始终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子。
只听祝宽说道“小姑娘你是哪派之人”。
江西月听祝宽之言,马上恢复了常态说道“晚辈云仙派江西月”。
祝宽见江西月容貌绝美,说话不卑不亢,清雅大方,顿时大喜说道“云仙派离我积雷山不远,咋们两家也算是邻居,只是平日里也无什么来往,往后可要多亲近才是”
江西月听祝宽说话奇怪,不知他到底要做什么,一时竟也不知道要怎么接。
祝宽似有了主意,只见其抚掌一笑说道“小子,老夫今日收你做徒弟,你可是占了大大的便宜,这云仙派的女娃娃不错,师傅做主了,今日就让你们成亲”,师傅二字说的犹重。
“啊”苏怀一声惊叫,却是未曾想到祝宽怎会突然如此说,当真是行事荒谬,想一出是一出。
江西月已是气的浑身发抖,手指着祝宽气得说话都有些颤抖“你…你…”却是半响未说出话来。
祝宽将两人的表情看在眼中,说道“小子你可要想清楚了,这女娃娃无论容貌、武艺、品性都是翘楚,你既喜欢老夫就成全了你,出了我这积雷山,云仙派的弟子可就不那么好娶了”先前苏怀不顾自身安危曾两次将江西月护在身后,祝宽看在眼中却以为苏怀喜欢江西月,又不好意思明说。
“女娃娃,这小子学会了我的本事,在江湖上就是一等一的人物,可还中意”祝宽说完后开怀大笑。
“无耻之徒”江西月怒喝道,整张俏脸涨得通红,不知是怒还是羞,饶是平日间修养极好此时也是怒不可解,长剑拔出,左掌一挥便将苏怀从身旁振飞,长剑一指,直直的向着祝宽刺去,二人相距只有七八米之远,江西月这一剑来得突兀,眨眼间剑尖已在祝宽眼前半米不到。
“前辈”李蒙等五人齐齐惊呼出声,李蒙身形一晃便向着祝宽冲去,势要为祝宽当下这一剑,只是江西月这一剑既快且狠,以李蒙的功力如何来得及。
祝宽脸上大惊,但脚下的功夫却没停止,只见祝宽一蹬地面,身体向后仰,整个人微微弹起,就在脚脱离地面的一刹那,脚下一阵雷光闪动,祝宽整个人急速向后滑行,就像是雷光拖着祝宽向后行一般,其速度却是比江西月还要快上七八分。
祝宽方才站定,起手一挥,数道雷电,从空中、从地面射出,如绳索般交织在一起,在身前形成一张雷电大网,江西月长剑方与雷电大网接触,整张网就像有灵性一般,向着长剑聚集缠绕而来。
江西月只觉手臂一麻,显是雷电所致,催动真气聚集右手之上,酥麻之感立时全消,索性江西月已是地级武者,能够使用沟通元素之力,才能够护住自身不受雷电影响,仗着画眉剑的锋利,江西月一声清喝,手上劲道又加大几分,只见画眉剑又向前挺近了几分,离祝宽越来越近。
祝宽看着逼近自己的长剑,其剑尖之上寒芒闪动,祝宽不慌不忙抬手一招,一道雷电向着江西月劈下,江西月眼见雷电来袭,想着撤剑回防,只是那缠住画眉剑的电网威力奇大,不仅难进分毫,此时剑往回抽却也是难以拔出,眼见雷电近在咫尺,青色的雷光照在江西月脸上,更显清晰动人。
三道剑气飞出,正好将落下的雷电截住,正是苏怀施展天罗绕剑指,得此空挡,江西月弃剑后撤,祝宽屈指一弹,一道劲力飞出,正好落在江西月身旁,江西月只觉自己刚一落地,周身一米之外,突的升起无数雷电,宛若雷墙一般,却是无法踏出一步。
眼见江西月被困,苏怀却想冲上去为其解围,“轰”的一声,一条闪电落下将苏怀给逼退了回去。
祝宽说道“老夫说过让你娶这女娃娃就能娶到,如何?老夫说话可是一言九鼎说一不二”祝宽说着话取过被雷网缠住的画眉剑道“此剑等你嫁给我徒弟后再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