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以武乱禁，这是朝堂对练武之人的认识，但把这个套到修行者的头上就不太合适了。我们必须得认识到，修行者和练武之人是不同的。这个不同不是指他们对法律与统治的破坏，而是他们程度问题。练武之人即便把武功习练到最高深处，最多不过百人敌。但修行者只要筑基，至少就是百人敌了，如今的金丹真人，即便是一支军队，也无法匹敌。这和武者根本就是两个概念！”海瑞悚然而惊。依照李留客的说法，只要有一个金丹真人对朝堂不满，肆意破坏之下，诺大的帝国就有可能崩溃！金丹真人不用和军队正面对抗，只要潜入皇宫，施行斩首战术，就可以把帝国的大脑瘫痪掉，这是何等的可怕！“等等！你说一个金丹真人就可以正面对抗一支大军？”海瑞道。李留客毫不犹豫点点头。“那……一旦他们想对皇帝不利，皇宫岂不是出入自如？”李留客凝重点头。海瑞一个健步到了书桌，唰唰写了一个折子，封装好让家人送去八百里加急。李留客暗自点头，这估计是海瑞上书让皇帝增加身边防卫的意思了。海瑞写完折子，才稍微放松了些。“来，你继续说。”李留客点点头。“修行者的出现，对整个社会的改变的是巨大的，但整个朝堂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现在大明遇到妖族的逼迫，说到底就是没有先见之明，以为整个社会的形态还是之前几千年的模样。修行者也是人，普通人需要的东西，他们一样需要，只不过看起来不一样而已。但归根到底，就是对资源的需求。修行者虽然对粮食肉食这些资源要求不多，但是对于修行资源却是硬性要求。洞天福地，这是对领土的需求；门派要扩大，必须招收资质过人的弟子，还需要大量的人为他们搜集各种珍稀药草，这是对人口的需求。可以说，修行门派会在很多的地方和朝堂进行摩擦碰撞。而朝堂对这一切却全然不知。如今妖族占据了大片的土地，如果没有组织还好，如果出现了组织，形成了妖族社会，到时候，才是真正的大敌！”海瑞整个人都听呆了。李留客的话全然是按照现代人的思维来组织的，里面更是参杂了现代语言概念。虽然前后联系起来也能够听懂，但整个听下来，海瑞还真的觉得大明朝堂上下都是饭桶了。海瑞感觉到这个世界陌生到自己都不认识了，如果他懂得后世语言的表达，他一定会说――我的整个世界观都崩溃啦！他喝了几口热茶，缓了缓心神。“留客所说，让我茅塞顿开，但也有了更多的疑问，留客，按照你这么说，接下来会怎么发展？”李留客笑了笑：“就站在大明角度来讲，接下来大明只有两个结局：一是被妖族推翻，整个天下成为妖怪的乐园。人族成为妖怪角逐的猎物血食，甚至被圈养起来，成为猪狗；二是大明依然灭国，但修行界崛起，从某一方面代替大明，但各自为政，成为无朝堂状态，但人族却能够有尊严的活下去。”海瑞失魂落魄道：“竟然到了这种程度了么？”李留客点点头。这种天地大变，是前所未有的大变局，别说大明这种封建王朝，即便是后世的现代社会，都未必能够扛得住！“那……有什么办法可以避免？”海瑞一开口，把自己都吓了一跳，他的嗓音竟是嘶哑难听到了极点。“联合！”李留客朗声道。“朝廷与修行门派共天下！”海瑞整个脸都扭曲了起来：“大逆不道！大逆不道！李留客，你莫非是站修行门派那边的，是了，你是修行者！”李留客看着咬牙切齿的海瑞，叹了口气，意气萧索：“大人，您看，这不是比造反还过分吗？”海瑞强行抑制了下来。“你继续说。”李留客苦笑一声：“我修行不过短短一个月时间，也并没有什么我是修行者这个观念，我只是按照当今的形势推论下来而已。海大人，我受过圣人教化，算得上儒家弟子，但我乃孟子学徒。”海瑞一听就明白了：“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李留客点点头：“在我看来，黎民百姓才是最重要的，而君王的家天下是最不重要的。如今整个人族危难存亡之际，我们得整合全部的力量，为人族打通一条生路！要将那些修行者参与到里面来，就必须付出权力、资源，他们想要的都要给。实际上，即便朝廷不给，他们也会自己来拿，拦不住的。”海瑞艰难道：“就这么任由他们予取予夺？”李留客摇摇头：“自然不是。我们只是把该属于他们的还给他们而已。他们成为这个国家的主人之一，就应该挑起保卫国家的责任。大人，到时候联合修行者，应该重新制定法律，把修行者纳入法律中来，让修行者来执行。这样可以保证整个大框架的稳定。”海瑞疲倦的点点头，今天这场对话让他耗费了太多的精神，对他的打击也颇大，他需要先自己捋一捋，把思路捋出来。“留客啊，我先自己想一想，你都几天没有回去了吧，赶紧回去看看你家的小娘子，别冷落了人家。”海瑞笑道。李留客窘迫道：“那不是我娘子，我只是收留一下她们，帮一下她们而已……”海瑞一挥手打断李留客的话：“小家子气，大丈夫收个妾室算得了什么，你是做大事的人，别在儿女情长上面花太多心思！”李留客呆了呆，知道在这个事情上面没有办法和海瑞这种老古董讲道理，干脆赶紧逃之夭夭。海瑞摇了摇头：“胸怀视野厉害得很，可这小家子气还在啊，毕竟是穷苦人家出身，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