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林初桃的舌象，跟姬若希推测的一样。舌头瘦薄，舌头的色泽淡白如雪米饼，没有一点儿红润的气色，而且舌面有一层雪绒般的白苔。“可以了。”姬若希观察完林初桃的舌相，对于口臭的病因，已经了然于胸。二婶迫不及待地问：“初桃的舌苔是不是有点儿厚？”“嗯！”“我听说，气虚的人会有胖大舌，湿气重的人会有严重的齿痕，我看初桃的舌头也不胖大，更没有齿痕，应该没有气虚和湿气的问题吧？”“二婶，这种说法，并不全对，有没有齿痕，跟有没有湿气没什么关系。”“啊？”“胖大舌自然就会有齿痕，这个一般跟气虚不摄有关。”“气虚……不射？”二婶听不懂，更不知道是摄而不是射。“总之，严重的胖大舌和齿痕，一般都是因为气虚至极，病程较久，身体已经达到一个临界点，再不及时调治，一时形成大病，就很难完全治愈了。”“哦，还好，初桃没有这样的舌相。”二婶稍稍松了一口气，以为女儿的问题，并没有那么严重。姬若希却说：“二婶，并不是所有的气虚，都会有胖大舌，初桃的体质是气血两虚，尤其是中焦，脾阳不足，寒湿困脾，首先要调治中焦脾胃的寒湿问题，然后再调养气血。”“听起来好麻烦，能不能先治口臭的问题？”“只有把这些都治好了，才能真正根除口臭问题，如果不整体调治，会耽误初桃妹妹长身体，不但影响身高，还会出现其他问题。”二婶听到会影响长高，态度立刻就不一样了。“你说咋治，我听你的，正好也放寒假了，有时间给她煎药调治。”姬若希略一思忖，说：“我这里有药材，但是还缺一味伏龙肝。”二婶不懂，听到伏龙肝三个字，顿时觉得这味儿药材有点儿太高端了。“那个……猪肝、羊肝、牛肝和鸡肝，我都能给你找来，这个啥龙肝，我上哪儿找去？”二婶还以为姬若希想故意为难她。伏龙肝，听起来像传说中的东西，不可能找得到。姬若希轻描淡写地问：“你家有烧柴火的灶台没？”“有！”二婶嘴上回答着，心里还在嘀咕，伏龙肝跟灶台有啥关系？姬若希继续问她：“你家灶台里面，用的是泥土吗？”二婶没听太明白，一头雾水地说：“当年盖房子的时候，用老房子的青砖和泥浆垒的灶台，后来灶台外面又用水泥贴了瓷砖。”“灶台烧了多长时间了？”“有十几年了吧！”姬若希嘀咕道：“应该差不多。”二婶都糊涂了，纳闷地问：“给初桃治病，咋还跟灶台扯上关系了呢？”姬若希疑惑地问：“你不知道？”“我知道啥？”二婶更加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了。姬若希终于明白了，原来二婶并不知道，伏龙肝就是灶心土。伏龙肝就是灶心土，百草霜就是锅底灰这样的常识，在她那个时代，几乎妇孺皆知啊！姬若希大意了，没想到，两千三百多年过去了，这个时代的人，中医常识居然如此匮乏。“二婶，伏龙肝就是灶心土。”“啊？”“灶台里的泥土，经过日复一日的柴火烧灼，具体温中散寒的功效。”“嗨，原来灶心土就是伏龙肝，只要能治初桃的口臭，我这就回去把灶台拆掉，把里面的土取出来。”二婶终于明白了，怪不得姬若希一直问她家的灶台。姬若希有些不放心，怕二婶再搞错了，担心二婶不知道灶心里哪个位置的土更好。她拍拍手上的面粉，起身对二婶说：“我跟你一起去。”林轩也跟着说：“我也去，拆灶台这种体力活，交给我吧！”姬若希要跟着二婶回去拆灶台，还不忘叮嘱林妈妈。“妈，做花馍的时候，如果我还没有回来，记得去喊我，我要学做花馍。”“好！”林轩想笑，姬若希的好奇心，简直跟个孩子似的，给人治病，还惦记着学做花馍。姬若希去二婶家之前，先上楼拿了一些生白术，这是林轩前些天在网上买的药材之一。二婶家并不太远。厨房在院子西侧的耳房里，是两间房子，比较宽敞，除了一大一小两个土灶台，另一侧还有液化气灶。姬若希盯着那个大灶台，仔细地观察一番，然后指给林轩和二婶看。“看到没，不用拆灶台了，把里面这些土块撬下来就足够了。”“好，交给我吧！”林轩说着，转身去找工具。二婶也赶紧给林轩帮忙。林轩拿得趁手的工具之后，三下五除二，干脆利落地把那些烧得非常坚硬结实的土块儿给撬下来，放进一个盆子里。姬若希让林轩和二婶，把这些灶心土弄成碎土，越细越好。伏肝龙弄好了。“二婶，准备一口锅，用这些伏龙肝，炒我拿过来的生白术，文火慢炒，一直炒到白术微微泛黄。”“文火？”二婶有点儿没听懂。林轩听懂了，“二婶，文火就是小火的意思，你准备锅，我来炒。”“好！”二婶找出一口干净的炒锅和锅铲，又帮林轩打开液化火灶。姬若希在一旁指导着，让林轩把那些灶心土倒进锅里，然后把那些生白术片也放进去，微火慢炒，而且要不停地翻动，以防有的炒焦了，有的还没有泛黄。古人云：必欲长生，常服山精。山精，就是白术。意思是说，经常服用一些白术，可以轻身健体，延年益寿。白术这味药材，根据炮制方法不同，功效也稍有区别。比如，生白术，也就是没有经过特殊加工的白术，补气祛湿。炒白术，又分土炒白术和麸炒白术两种，正宗的土炒白术，就是用伏龙肝炒的白术，用麦麸炒的就是麸炒白术。这样的炒白术，增添了火气，居然温补中焦脾胃，同时又能散寒利湿的功效。没有寒湿问题的人，服用了炒白术，很快就会出现上火症状。如果把白术炒糊了怎么办？别怕，还有一味药材叫焦白术，那就是炒糊炒黑掉的白术。林轩站在灶台前，不停地翻着锅里的灶心土和白术片，发现炒制药材，也是个体力活，因为一直用的是非常小的火苗，所以热得比较慢，大约炒了将近一个小时，终于把白术表面炒到有些焦黄了。“可以了！”姬若希喊停，赶紧关火，把炒好的白术从土里筛出来，只要白术，不要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