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正祥有些苦恼地从兜里拿出一根烟，本来想点燃，但看了看小清雨，又把烟放到一边。“其实吧，我发现……我爸和我妈好像有点那个意思……”高正祥犹豫再三，还是说了出来。“嗯……嗯？”苏夜瞪大了眼睛，“爸您说啥？”“还要我重复一遍吗？”高正祥反问道。苏夜赶紧把本来倒给高正祥的茶全部喝光，稍微镇定了一点。他问道：“老高头和……曲老太太？”高正祥点点头。“这事儿你告诉我干什么？”苏夜问道。高正祥道：“我心里也没有主意，想来想去，只能找你商量商量。”苏夜有些啼笑皆非。高老头和曲老太两个人有那个意思？那个意思能是哪个意思？还能是哪个意思？就是那个意思嘛！苏夜和这两个人见面的次数有限。高老头偶尔还拉着苏夜出去装装逼，曲老太就干脆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能见上一见。然而在苏夜和两人有限的见面次数里，好像每次高老头和曲老太相遇都要吵个不休。两个一见面就要吵架的人，竟然还吵出感情来了？这也太滑稽了吧！“爸，咱得冷静啊，不能轻易下结论。”苏夜劝道，“您是不是想多了？都是亲家，而且这么大岁数了，您说他们两老有那个意思……有点太天方夜谭了。”“我能是信口胡诌的人吗？”高正祥哼了一声，无奈地说道，“我也是观察了好久，才敢肯定这俩人有意思的……”高正祥将自己这段时间的观察结果说给苏夜听，苏夜听得一愣一愣的，直接呆住了。这事儿还要从这两个月苏夜的丈母娘叶希芸不想工作，便请假休息说起。像叶希芸干的工作，纯粹是打发无聊时间，想干就干，不想干便休。叶希芸可是高正祥的老婆，谁还敢说个不字？叶希芸闲下来便开始搞养生。每天在家里学习新菜谱，做一大桌子美食。当时叶希芸还让苏夜和高曦瑶回去吃饭来着，但是两人工作都比较忙，懒得回高正祥家吃饭，也就没去。苏夜和高曦瑶可以不回去，高正祥必须得回去。高正祥不仅要回去，还得把高老头和曲老太接回来一起吃饭。从那以后，高正祥就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每天高老头和曲老太到高正祥家里吃饭，那就是吵个没完没了。吵架已经成为餐前饭后的必备小节目。一开始高正祥被两人吵得烦躁不已，但是后来有一次，叶希芸提醒了高正祥。好像……每次高老头和曲老太吵完架后，都红光满面精神焕发的！和对方吵上一架，成了这一天最快乐的事！被叶希芸提醒之后，高正祥开始观察起这两个人每天的争吵。别说，这一仔细观察，让高正祥观察出了问题。高老头和曲老太吵架的理由五花八门，莫名其妙。以前在一起吃饭的机会很少，两个人总是因为饮食观念吵。曲老太的饮食观念大家都知道，标准的英伦贵族范，每天不吃西餐不行。所以高老头每次和曲老太一起吃饭，就嘲笑她崇洋媚外。这场面当初苏夜第一次去高正祥家吃饭，已经见识过了。也是因为以前一起吃饭的机会太少，所以每一次高老头和曲老太吵完架之后就不了了之，谁也没争论出个结果。然而这一次，叶希芸在家里待了有多久，两人就在一起吃了有多久。时间一长，两个人还真就在中西餐问题上较了真。高老头说曲老太崇洋媚外，曲老太就说中餐不卫生不讲究，根本没有风度可谈。高老头一听就火了。他这个平日里从不看书只听评书的人，愣是用了半个月的时间看完《红楼梦》，然后拽着曲老太，一字一句地给她分析中餐的各种礼仪规矩。《红楼梦》里面描写吃饭的场景有很多，比如林黛玉第一次进贾府的时候，便有一段非常细致的礼仪描写。具体原文就不抄了，反正华夏餐桌上的规矩，肯定要比西餐多得多。传承几千年的文化，可不是开玩笑的。被高老头这么一番较真，曲老太从那以后，再也不讲西餐讲究中餐不卫生的腔调了。当时高正祥以为曲老太是被高老头给说服了，但是后来再想想，分明是曲老太被高老头这番较真给感动了嘛！一个人坚持了这么多年的规矩，怎么可能一朝一夕间改变？如果能改变，必然是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或人出现了。这就像一个平时从来不复习，临时抱佛脚的大学生，为什么离奇地开始每天准时准点图书馆打卡？还不是因为有了女朋友嘛！很明显，曲老太不再坚持西餐，和高老头有莫大关系！而就在高正祥以为中西餐问题解决以后，两人不会再吵架，自己终于能够清静清静的时候，两人开始变着花样吵了起来。倒个垃圾因为垃圾分类吵；拖个地因为从哪个房间开始拖吵；就连看个新闻联播，都要因为某个政策吵来吵去！最关键的是，两个人吵是正常吵，但是吵完之后，竟然默默听从了对方的意见。高老头听了曲老太的话，把垃圾分类弄得明明白白。曲老太听了高老头的话，大抵上承认了华夏的某个政策确实做得非常好。至于拖地……这俩老人就是闲的，家里扫地机器人一大堆，还用得着他们两个操心这事儿？总而言之，两人吵啊吵的，高正祥渐渐发现，这俩人哪里是在吵架，分明就是调情啊！也正因此，高正祥不知道该找谁商量这件事，犹豫再三，决定找自己这个女婿苏夜。听完高正祥的话，苏夜不知道自己应该摆出什么表情。惊讶？不对。欣喜？也不对。悲愤？更不对。“所以，您打算怎么办？”苏夜把问题重新抛给高正祥。“我也很纠结啊。”高正祥愁眉苦脸地说。“确定两个老人对对方是有意思的是吧？”苏夜又确认了一遍。“这事儿是你丈母娘先发现的，女人的敏感程度，你懂的。”高正祥道，“上次我出去办事，领带弄脏了，小王给我买了条一模一样的，回到家你丈母娘都能看出来不是她买的那条，差点没把我大卸八块，你就知道她眼睛有多毒了。”苏夜点点头，并为高正祥默哀三秒钟。“那要不……撮合撮合？”苏夜想了想，建议道。高正祥挑挑眉：“这样好吗？伦理上是不是……”“亲家咋了，又没血缘关系。”苏夜道，“再说了，两个老人多大岁数了，这么多年孤身一人，找个看着顺眼的老伴安享晚年，也是无可厚非的事。”“那就……撮合撮合？”高正祥试探着问。“那就撮合撮合！”苏夜坚定地说。“具体怎么整？”高正祥问。苏夜深思良久，笑着说道：“不如，我们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