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望着许真认真的侧脸，稍稍有些动容，道：“你们都是这样追求女子的吗？”许真摇头，道：“不，这一生，恐怕我只会……”“只会什么？”“这样的话只会说一次了。”许真声音有些沙哑，走到挎子边，将女人放了下来，女人坐进挎斗，观察着这辆老古董，“这东西不常见。”“呵呵，是啊。”许真说着拧动车钥匙，踹开脚蹬子，连续蹬踩了几下，总算是发动了。“去哪？”女人问。“龙江，先去医院给你检查一下身体，看看情况。”许真道，在他内心中还是非常希望苏寒秋能够恢复记忆的，尽管在记忆中会有不愉快，甚至是痛苦，但也有快乐和幸福。女人从脚下拿出一个大砖头一样的音响，上面有几根电线和挎斗电瓶相连，“这是什么？”“小心点，充电器。”许真说，他手上的智能手机、手环还有其他多功能东西都需要充电，这年头电力和燃油一样昂贵。这是一个转换器，通过发动机能效转化为电能，通过USB接口可以给智能设备充电。同时，他还有另外一个功能：音响。“放一首音乐吧。”许真道，在音响上按了一下播放按钮，优美略带一些感伤的音乐响起。“在很久很久以前，你拥有我，我拥有你，在很久很久以前，你离开我，去远方翱翔……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天空中虽然飘着雨，我依然等待你的归期……”这个看似不大的音响却爆发出低沉悦耳的好声音，纵然是许真也始料未及。“哇，这是什么音乐？好感人。”女人扭头看向许真。许真笑道：“你没听过？”“好像……有点熟悉。”“哦，你失忆了，你这首你失忆前是知道的，甚至还很喜欢。听说音乐能帮人找回失忆，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这是齐秦的一首歌《外面的世界》，不过很老了。”“有多老？”“哇，大概有几十年了吧，比我这辆挎子还要老。”“也没多老嘛。”“嗯？几十年啊！还不够老？你认为多老才算老？”“一万年，十万年，一百万年，那才叫老。”女人痴痴的笑着说。许真却是摇头，道：“那不叫老，叫永恒。”龙江在灭灵时代到来之前是一个相对发达的城市，许真在这里生活了十八年，对一切都了如指掌。哪家的烤肉正宗，哪里的拉面好吃，哪家电竞馆的感应器灵敏，他门清的很。那时候的龙江已经完成了全市改造，进入科技化、幸福化的城市，遍地是高楼大厦，道路宽敞整洁，充满生机。而今，几乎所有的高楼全部被毁，当年最好的楼盘也不过号称能抵挡八级地震，大灾难时爆发的地震何止是八级，最低也要十级，天崩地裂，山呼海啸，这些楼房尽数倒塌了。城市里面的道路毁损的同样严重，大量的地裂缝隙随处可见。但这里毕竟是城市，是人口的聚集地，四年来，进行了一些修缮，至少保证道路的基本通畅，也仅此而已。挎子缓慢行驶在布满废墟的道路上，纵然是在城市，这辆挎子依旧吸引人注意，这年头只要是开车，包括摩托车的人，都是有钱人。大部分人连个落脚点都没有，只能居住在废墟、帐篷或者破屋之中。眼前灾难的画面触目惊心，许真不想过多引人注意，将音响关闭，望着路边那一张张呆滞、无奈、麻木的面容，他心情低沉。前方面包店，一个光头大汉指着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辱骂，骂声不堪入耳，女人跪在地上求饶，孩子在旁边哭泣，那小孩看上去最多也就四五岁，枯瘦无比，肚子却很大，严重的营养不良。从骂声中许真听出了一些内容，这女人偷了面包，光头汉子是面包店的老板将她抓了现形，准备交给治安所处理。周围倒是有几个围观的，也只是看热闹，这年头可怜的人多了，管不过来。“等我一下。”许真对女人说，随后下车，走到光头汉子身边，光头汉子一看许真就知道不是一般人，穿着整齐，面容也干净，关键是气质不凡。那依偎在女人身边强烈缺乏安全感的孩子无助的眼神仰望许真。“多少钱？”许真望着汉子道。汉子明白了，许真要帮这个女人，他懒得多废话，道：“一个金币！”许真倒吸了口气，有些惊讶，身为七星战士，他一个月还不到十枚金币补助，难道一块面包就要一个金币？也就是说，十个面包就能换一辆挎子？这显然不可能。光头汉子解释了一句，道：“这是对她的惩罚！”“面包多少钱？”“一个金钱一块。”光头汉子所说的金钱，实际上不属于官方流通的货币，而是某些地区流通的，这种金钱是将金币融化后进行二次锻造，一个金币约等于五个金钱。金币约莫重十克，金钱就是两克。“这年头大家都不容易，我也要养家糊口的。”光头汉子说。许真并未就光头汉子有没有惩罚的权力进行议论，如他所言这年头大家都不容易，掏出了两枚金币交给光头汉子，“在给我五个面包。”光头汉子接了金币，立刻拿出五个面包给许真，这种面包很硬，跟馕饼差不多，优点是能保存很长的时间。许真将面包给了女人，“起来吧。”女人拉着孩子给许真磕头。这一刻围观的人多起来，几个老弱病残过来也准备磕头，许真慌乱了。光头汉子摇头苦涩的道：“这年头可怜的人多了，你能救多少？”许真被这些老弱病残围住了，望着那一张张面黄肌瘦的脸，许真心情异常沉重，一口气买光了所有的面包，每人分散一点先吃了再说吧。还好周围的人群不是很多，尚存理智，吃了面包后对许真表示感激，未在继续乞要。许真重新坐上挎子前行，挎斗之中，女人望着许真道：“如果你没钱了，连一个面包也买不起，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