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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雪望着微微斜撑着脸嘴角难掩促狭笑意的褚极，以前的三殿下，有这样与她说过话吗？
没有。
以前的三殿下永远如崖间白雪，清冷疏离，拒人千里。
凌雪觉得，褚极这样的人永远站得高高的，令人仰望，令人不可触及，不会让她觉得不忿，可当他为了一个楚明萝而走下神坛，沾染上烟火气时，凌雪宁愿他永远孤高，永远不属于任何人。
“小姐，马车已经备好了，夫人催您过去。”丫环说。
“那我告辞了。”
凌雪轻轻说了句，准备离开前，跟楚明萝道：“姨母也会随着一起走，乐宁县主跟我们一起走吗？”
楚明萝是未出阁的姑娘，这样的宴会她自然要跟着长辈离开。
告别褚极出来，焦紫蓿哭得两眼红红，但看到楚明萝还是眼白都要翻到天上了。
楚明萝悄悄凑到她身边说：“你不知道你不宜情绪过大波动么，小心眼白翻多了翻不回去哦。”
焦紫蓿立即吓得不敢再翻，想讽刺楚明萝几句，又担心自己情绪再波动回头引发了寒热毒，一口气憋着不上不下，气得她跺跺脚干脆钻马车里去了。
焦氏上马车前，只见叶竹过来，忍不住问：“素心呢？”
“不知道，老夫人出事后，四小姐就没见人影，兴许是跟齐夫人在一块儿吧。”婆子刚说完，就见叶素心一个人慌慌张张从里面出来了。
“母亲。”叶素心低着头。
焦氏现在也没心思多问，只叫她上马车。
叶素心应下，下阶梯时却双腿一软差点跌下去，好在一旁焦季清扶住了她，但叶素心却好似触电一般急忙收回了手。
焦季清心中不适：“怎么了？”
“没、没事。”叶素心避开焦季清的眼神，飞快上了马车，脑海里全是方才趁乱将她拉到屋子里南无月。
南无月根本不怜惜她，外祖母和母亲就在隔壁，而南无月却在另一边发了狠的要她，她根本不敢出声，南无月却故意勾着她出声。
马车里，叶素心闭着眼，脑海里全是那迷乱不堪的场景，令她既羞恼，又面红耳赤。
做贼心虚，叶素心还特意让叶竹与她同乘。
楚明萝上了马车后，顿了顿，朝青提道：“回府后，你小心盯着一下如意院。”
“盯着四小姐么？”
“嗯。”楚明萝想起叶素心刚才腿软没站稳时，松散的领口内露出的那隐约的痕迹，以及她长时间未现身，心里有了猜想。
马车还未动，外面传来说话声。
“是国舅公子吗？长得真好看啊。”
“就是，而且好温柔啊，方才我手帕掉了，还是他帮我捡起来的。”
是丫环们的议论。
楚明萝掀开车帘，马车正好动了起来，楚明萝还没放下车帘，忽然一辆马车追上来，与她并齐。
南无月。
“楚小姐，我们又见面了。”南无月倚在车窗边，楚明萝见他衣襟都微微敞着，大红的衣衫衬得他此刻的脸有几分妖冶，而他的马车内，一个只着轻纱柔若无骨的女子正贴在他身上……
楚明萝不愿意跟南无月有什么牵扯，当做没看到放下车帘，却听到南无月愉悦的笑声传来。
“不愧是三殿下看上的人，真是有些意思。”
南无月笑着说完，他的马车忽然加速，飞快离去。
马会处。
嘉贵妃继续举办完了这场宴会，才让人细细回禀了马会场上的事：“焦老夫人的事当真是意外？”
这是这一次最大的事故了，发疯的御马，她就是打杀了养马奴，焦老夫人也死了。
焦家虽然落魄，但牵连着一个安定侯府，一个凌将军府，怕是不好交代。
“南无月今天有什么动静么？”嘉贵妃问。
“他带了侯府的四小姐进了房间，两人应该有了首尾。”暗卫答道。
嘉贵妃端茶的手停了停，旋即一笑：“皇后娘娘这个好侄儿，还真是扶不上墙的泥啊。不过这件事我们就不要插手了……”
说着，想起什么，美眸微凉：“昭文公主那边也暂时不见了，她递来的帖子都退回去吧。”
昭文还想把叶素心推给她的浪儿，就这么个货色，也配。
昭文公主接到嘉贵妃的消息时，还有些莫名其妙：“贵妃娘娘这是怎么了？”
“要不奴婢去问问？”一旁嬷嬷说。
昭文点头。
不多会儿，打探的嬷嬷就回来了，将叶素心的事一说，昭文简直都气笑了。
“焦氏还真是教的好女儿啊！”
说罢，直接让先前派出去焦府慰问给焦氏撑脸面的人回来，还给相交的各家也去了信函。
一时间，不少到了焦家门口的马车又都匆匆折返了。
焦氏心力交瘁，听闻，也没多想，先处理焦老夫人的丧事了。
楚明萝原本就与焦家没有太深的关系，不可能给焦老夫人披麻戴孝，随焦氏到焦府尽了礼后，老夫人就派人来把她接走了。
焦氏知道后，也是冷笑不止。
叶素心还紧紧跟在凌雪身后，心有戚戚的说：“也不知该说七妹妹是幸还是不幸，虽没了父母，却习得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不仅得祖母疼爱，便是偶然得见的太后也要给她重赏，三殿下更是爱她至深。”
最后这句话犹如根尖刺，刺入了凌雪心里。
但她只是皱皱眉，没接话。
灵堂安置好，凌雪跪了会儿，便觉得心思浮动，寻了个借口出来透透气。
“雪表姐，救我，救救我！”
黑影从灌木丛里钻出来，狼狈清瘦，令凌雪好一番防备。
北风呜咽着又大了一些。
楚明萝跟老夫人说完话出来，金姨娘已经在外候着她了。
见她出来，立即屏退下人，低声说：“今儿马婆子带着宫里的人来，说要抬您嫁妆里的五箱子黄金。”
“抬走了吗？”楚明萝明知故问。
金姨娘难得畅快的笑出声：“五个空箱子，令侯爷丢了好大的脸，都以为是侯夫人私自挪用了您的嫁妆，还是那么大一笔。现在宫里的人倒是回去了，不过这事儿是瞒不下。只可惜……”
金姨娘毫不掩饰其恶意：“焦家那老夫人死得巧，能替焦氏博得几分怜悯。”
“那几分怜悯不顶事。”楚明萝想着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喃喃说：“就看舅舅有多疼惜我这位舅母了。”
毕竟叶成瀚，可是连焦氏意图毒杀老夫人一事都能为了面子隐忍的人。
不过这次，她可不会再给他隐忍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