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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萨蛮 十一

-隰有荷华 狐狸在唱歌 3299 2021-09-13 01:36

“小婳,那个和尚是不是就是花白胡子说的那个?”少年神秘兮兮地扯着碧衣姑娘的袖子,碧衣姑娘瞪了他一眼,少年极其识趣地放开了手。碧衣姑娘道:“平时没见你对什么事这么上心,这回管这么多?”少年急了,一双好看的大眼睛冲她眨啊眨:“好小婳,小婳婳,小小婳,老板娘,你就告诉我嘛。”

碧衣姑娘被他叫得头皮发麻,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是是是,你没猜错,他就是那个和尚。”

少年兴奋地跳了起来:“我就说嘛,我肯定没有猜错,哪个僧人穿红衣裳,打扮得这么招蜂引蝶,肯定是那个花和尚!”

花和尚?碧衣姑娘挑眉,这个称呼实在是,实在是……实在是太有意思了。她也跟着敷衍几句:“你说的对,花和尚。”

少年紧追着又问:“阿烈呢,我总觉得那个和尚是来找阿烈的,她去哪里了?”

碧衣姑娘蛾眉一扫,依旧美得要命,“赤央来的时候你还在打呼噜,她被她师父接走了,怎么,觉得惋惜想去送送她?”

少年一听,连忙摆手,“不不不,这是哪儿的话,饶是老板娘天马行空也别乱想。”

碧衣姑娘高深莫测地瞧了他一眼,步子轻盈地走了。

他没有追上去,一下子坐在石凳上,茶香依旧在蔓延,丝丝缕缕钻入他的鼻腔。被她师父接走了,难怪到处找不到,这也是,本来人家只是暂时寄住在这里,随时都能走,他天天同她打口水仗,铺子里的人大概都以为他们关系不好……好吧,他们关系本来就好不到哪里去。

那个臭丫头年纪不大,胆子倒是不小,三天两头同他吵架,遇到不顺心的事吵,高兴了也吵,整个铺子被闹得鸡飞狗跳。少年本来就是个话唠,奈何对老板娘他是断然不能不敬,如若冒犯,不给饭吃是小事,把他丢到大街上就是大事了,厨师他也不敢得罪,上次同厨师打赌碧衣姑娘早上出来是抱着孩子还是不抱着孩子,结果厨师输了,输给了他一对玉镯子,少年得意忘形,然后整整半个月,每顿就只能喝一碗清粥,这件事给他印象尤其深刻。所以说,不论是老板娘还是厨师,都是不能得罪的。阿烈就不一样,性子刚烈,天不怕地不怕,每次都只是吵,却没有哪一次是真的打他。

要是真的打一架,他是断断打不过她的。

不过少年却觉得有一丝落寞,阿烈走了,浮屠馆又要冷清了,他也找不到小伙伴了。

这真的是一件非常非常难过的事。

少年随手拿起茶杯。

“我的天,好烫!好烫!怪不得那个花和尚不喝!”

尘土飞扬,黄沙弥漫。

妖怪脑袋被重重削下,滚烫的血立马喷涌而出,妖怪的身躯轰然倒下,面目狰狞的脑袋滚啊滚,一直滚到离女子的剑三尺的地方。

女子蛾眉淡淡一扫,干净利索收回宝剑,动作潇洒连贯,风拂过衣袂,映衬着满天黄沙。

这是赤央的正常杀妖程序,挑眼,断臂,砍头。

一点点灵汇聚而出,赤央伸出手,那荧光般的灵就缓缓飞了过来,落在她掌心上。

阿烈站在一旁,她穿的还是藕色劲装,那样激烈的一战都没有在她身上沾上一星半点的血迹,至于赤央身上有没有血,她不知道,因为她总是穿着那种暗红的衣裳,即便是沾上了血也看不出来。不过阿烈觉得她身上是没有血的,师父神通广大,这种小妖怪一向不值一提。

待到灵汇聚完毕,阿烈跑了过去,“师父,我一直想问,你不是说要到很远的地方去完成一些事吗,说是一个月左右才会回来,怎么才半个多月就回来了?”

赤央擦去剑上的血,黄沙逐渐平静了下来,倒显出这世界的几分七彩斑斓。

“我也原以为是个厉害的妖怪,没想到那么弱,三两下就给解决了,一来一回却是费了不少时间。”

师父不愧师父,一只五百年的金刚猪,能用弱这个字形容它的,她能想到的也只有师父了。

阿烈一直认为,师父是这个世上最厉害的猎妖人,惩恶扬善,造福百姓,一把剑削铁如泥吹毛断发,斩杀妖怪剑剑落到实处,实在可谓非常厉害。

她记忆开发比较晚,约摸五岁的时候才开始记事,而那个时候她身边就已经有了赤央,她拜她为师,她教她剑法,教她猎妖。诚然天底下猎妖人分为

两种,一种是天赋极佳无师自通的,这一种,只要不是半路横死,基本以后长大了都是一代大侠。当然也要她这种的,对猎妖之事毫无天赋可言,只将一套剑法练得炉火纯青,然这套剑法也指对人有效,对待妖怪就是另一回事了。

她同赤央一起穿梭在林道之间,树影婆娑,赤央问她:“你在浮屠馆的这几天有没有人对你说奇怪的话?”

阿烈仔细一想,摇了摇头,的确没有。她听到的最高深莫测的一句便是碧衣姑娘叫惊鸿要和她搞好关系。

“那有没有见到相貌很是英俊,跟你搭讪的青年?”

相貌英俊……那少年却是不错,不过……阿烈心里翻了个白眼,“铺子里人很少,半个月也没个什么生意,故没见着什么人。”

赤央松了一口气,没有见到便好了。

阿烈觉得甚是奇怪,“师父,那家铺子是做什么的,竟冷清至此?”

“一家颇为奇怪的店,不过世界之大何奇不有,日后有的是热闹的时候。”

赤央这是答非所问,阿烈不好再问,这个世界上的秘密多了,总不可能一件一件的都要知道。赤央不知是喜是忧,连夜带着她赶路,脑海中一闪而逝临走前碧衣姑娘对她说的话。

“我是个信守承诺的人,希望你也是。”

她并没有深究那个“人”字,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身后的徒儿,额头上的一颗宝石在夜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月光挥洒,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盖竹柏影也。

庭院的一棵奇树开着四季花,星星点点缀上枝头,天真烂漫地舒展花瓣,花蕊隐隐有荧光闪现,清风拂来便是一阵花香。

一片祥瑞。

碧衣姑娘抱着孩子坐在树下的雕花木椅上发呆,娴静的脸格外清雅。孩子依旧在睡,肥嘟嘟的小手,粉嫩粉嫩的小脸蛋,萌动可爱。世间万物的灵在晚上的时候最为充沛,化作星光缓缓升腾,朝着苍穹飞去。瑞树上的花朵随风而动,那些溢出来的灵便朝着花朵飞,落入花蕊。

玄衣青年自高墙一跃而下,脚踩虚空,漂浮在地面上。

碧衣姑娘嫌弃地扫了他一眼:“落下来,这里没有缚束。”

他这才缓缓地下来。

玄衣青年正打算从庭院穿到正堂,碧衣姑娘眼神一敛,升起一道屏障,他便被弹了回来。

“在我的地盘揍我的人,你可真有本事。”碧衣姑娘的语气有几分嗔怪,玄衣青年面色有些尴尬:“抱歉,他实在太欠揍,我没忍住。”

今晚的月色尤其好,她很久没有看到这么好的月色了。在下面看的月亮果然跟上面不同,一直筹划许多事,她竟然也忘了欣赏旧地,辜负美景。碧衣姑娘优雅起身,一步步行至瑞树:“你要找的人走了,不想遇见的人来了,她虽不是他要找的人,你却知晓这其中的渊源有多深。”

阵阵清风扬起他的墨发,一双漆黑的眼眸多了几许复杂,漫长时光的酝酿终究没能让故人挣扎出诱人的醇香。惶恐,惊讶,不安……愧疚。

他对他,终究是愧疚的。

然再多的愧疚也抵挡不住执念的侵蚀。

“我也等了一百多年了。”

月光皎洁,映衬着人世间的美好与污秽,万事万物似乎都在光辉的照耀下显得朦胧起来,罪恶的也没有那么罪恶了,而碧衣姑娘款款走到的瑞树下,树上的花朵光芒一盛,她没有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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