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登在高处，才愈觉自身的渺小。置身塔顶，唐远一时莫名肃穆。天上没有星星，只有一轮乳白色的月亮，从中天散发出清冷的光芒。

微风轻过，拂动师徒两人的衣袂，恍若离尘。在这超过万尺似欲凌天的高塔之顶，天、地、月亮和人构成了一幅单调而又亘古的主题。

“现在，我给你讲解一下魔法的基本知识。”洛德老头咳了一声，打破沉静。

“是，弟子恭听。”

“在我们的这个空间，存在着被称为水、火、土、风四系的魔法能量。每个人的体内，天生都或多或少有着一种或几种元素，我们把它叫做天生魔力。然后，依据体内的魔法元素，在精神力的导引下，使空间中的元素达到某种共振，这就是魔法的施放。”

说到这里，洛德微有些怪异地看了唐远一眼：“因此，天生魔力值的大小，直接关系到学习魔法的速度与所能达到的程度。”

“体内的魔力不可以后天引入么？”

“可以，但引入的这些魔力在施放魔法的时候，起不到任何额外的作用。只有到了大魔导士的水平，才可以内外不分。不过，到了那个时候，已经不用再于体内增加什么魔法能量了。”

“原来是一个典型的悖论啊。”唐远感叹道。

“悖论？”

“哦，这是学生在老家时听一个吟游诗人讲过的故事。说是一个人今生富贵，那来生必然穷困，而今生穷困，则来生必然富贵。于是一个穷人向富人借钱说要做生意，今生自己很穷，但来生一定富贵，那么来生再还他。富人回答如果我把钱借给你了，那么你也会是富人了，那你的来生还是个穷人，所以我不能把钱借给你。那个吟游诗人把与这种相类似的问题叫做悖论。”

“悖论？原来我一直解不开的那个问题居然叫做悖论。可惜啊，没有让我早一点遇到这个吟游诗人。”老洛德微微感叹，若有所失。

唐远小脸有点发红。

“老师，您刚才说天生魔力值，是不是说，只有体内的魔法能量到了一定程度，才能引起体外魔法能量的共振？”

“不是的，从理论上说，只要体内存在任何一点点魔法能量，都能引起共振。引起共振后，魔法的施展就完全由精神力支配了。但是如果体内魔法能量太少，初学者却是不易感应到这种共振，因此也就无法学会魔法。”

“那么，可以采取在外界增加魔法能量的方法吗？比如说，把初学者放入一个魔法能量充盈的集中区，让他感应并熟记这种共振，然后，待他学会这种共振后，再把他放出来？”

“这就好像一个需要过河的人，待他过河后，桥再也没什么用处，可是没有桥，他却始终过不了河。但是，他自己没有桥，我们却可以帮他提供啊。”

唐远并不知道，这种方法，在地球上的修炼体系中，恰恰被叫做引渡。这种方法，可以使一个自己摸索着需要十年甚至二十年三十年之久才能入门的人，在一夜之间入门。

“这个，”洛德感觉脑袋有点卡壳，好像很有道理，可是，为什么从来就没听说有人想过并试验过这个看起来很简单的方案？

如果这个方案可行的话，那岂不是说一直以来所谓的魔法天才都要降到和普通人一样的水平线？那也岂不是说人人都有可能达到大魔导士甚至大魔导师的水平？要知道，天生魔力值低的人，就是因为起步所花的时间太长，才导致在有生之年，无法晋阶魔导士。

他越想越是心中震动，越觉得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不对。可是，不对在什么地方呢？理论上完全成立啊！

这种期待它是真的又怕它真的是真的的提议（大家不感到绕口吧？：）），让洛德有一种巨大的昏眩感。

“老师，咒语是怎么回事？”正在他心中百转千回的时候，却是听到这个弟子问道。

“咒语，是一种用来将精神力与外界的魔法元素作连接的手段，比如这样，”他从口中念出一串怪异的句子，接着唐远便看见一团火焰忽然出现，在他的手指上方轻轻跃动。

“可以不需要咒语而施放魔法么？”

“可以。只要到了大魔法师的水平，只要在心中默想，便可以瞬发许多中低级魔法。”

“老师，弟子是说，如果默想也不用呢，可以施展魔法么？”

“默想也不用？那怎么施展？”

“唔，我换个问法。老师，我刚才听你念的咒语，是一种我从没听说过的语言。如果把这种语言翻译成大陆用语，那么咒语还起作用么？”

“不行。”洛德微笑着看了这个新收的弟子一眼，“几乎每一个才接触魔法的人都这样试过呢，没有成功的。”

这个问题他当初也几乎以同样的语气问过他的老师，而现在，他的学生又这样问他，而他也以他的老师当初的回答回答了他的学生。一刹间，过往与现在的回想，让他看向唐远的目光，忽然多了一些温馨。

“是这样啊，”唐远思忖着，“那么，咒语可以快慢随意地念吗？”

“嗯，但是需要保持一定的节奏。”

是的，节奏，就是节奏！唐远几乎忍不住激动地跳了起来，到底是一定节奏的咒语才能起作用还是仅仅只需要一定的节奏就能起作用就看眼下了，他不自觉地有点屏住了气，问道：“老师，如果剥离咒语的语言，而仅仅留下单纯的节奏，那么，可以施展魔法么？”

“剥离咒语的语言？怎么剥离？”

“五线谱。”

“五线谱？”

“是的，就是五线谱。”唐远的心中怦怦乱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