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他躺在满是雪的山谷里。车祸，过年回家真不该上那些超载的小公共，身体动不了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看着灰蒙蒙的天空，雪花扑簌簌的落在脸上，周围满是散落的行李跟死不瞑目的人。

身体已经失去知觉了，视线开始模糊了，我是谁？我在那里？他想擦去脸上冰冷的雪花，眼前一片血红。

雨——？一滴血滴在脸上，一双脚？满是污垢的腿上，血水顺着淌了下来，赤裸的脚尖，血一滴滴的往下滴着，凉透了呢，粗壮的树上吊满了吊死鬼。

冷——他的身体不住的颤抖着，雨越下越大，眼前那些吊死鬼在雨中晃动着，“哇哇哇——”声带里唯一能发出的声音，一名婴儿，躺在满是吊死鬼的树下的泥水里。

一群躲避战乱的流民从他身旁走过，他们只是麻木的看了一眼，便继续向前赶路了。

消瘦干枯的马蹄，再在泥泞中溅起一点水花，掩盖了那微弱无力的哭声。

“我在这里啊——”他想要大声的呼喊，但喉咙里发出的依然是新生儿那无助的聒噪，“哇哇哇哇……”哭声愈发的剧烈起来，雨也越下越大。

一辆马车的车轮，陷在的泥泞之中，车夫用力的抽打着马匹，马儿似乎是是累了，原地踩着步子，哼哼着。

车夫一转眼，看见了那个苦苦挣扎的新生儿，摇摇头把他捡了起来……

“他们在说什么……”他转头看着两个幼小的孩童，瞪大的眼睛里满是好奇，大声的不明所以的兴奋的聒噪着。

“你们在跟我说话吗？”喉咙中发出的哇哇的叫声。

一个苍老的妇女走过来，她用看着麻烦一样的眼神看着他，粗糙的枯树枝一样的手指，捏了一下那惨白的小脸。

“这是什么？”一勺带着酸臭气味的白色粘稠液体塞到了嘴里，“好想吐出来……”，张开的嘴流出了白色的涎水，一块黑乎乎粗糙的布，擦了上去。

“啪——”一个巴掌招呼到他脸上，“偷吃，让你偷吃，让你偷吃……”粗糙大手打在屁股上。他那死鱼一样的眼睛，毫无波动——我很饿啊？

“十个里克，这么瘦小干不了什么活。”一个穿着粗麻布衣服的人，递给已经断了一条腿的车夫十个铜子儿，“他叫阿里斯？”

车夫拄着拐杖点点头。

阿里斯陪伴了他十年的名字，还是那样的死鱼眼，一脸的冷漠。那人粗糙的手，拍拍他的脸，“会说话吗？”

“他是个哑巴什么都不会说。”车夫数着铜子说道，“我好心捡回来，是该他报答我的时候了。”

马车上，他手上跟脚上都戴着镣铐，车上还有其他的孩子。

“喂你听说了吗？”车上的孩子们窃窃私语，“我们会被卖到贵族的府邸当仆役……”

“我不管去哪里都好，只要能吃饱肚子就行。”

“哇哇——我要回家，找我妈妈。”一个小女孩哭了起来。

“书籍，知识，我需要它们，我要认识这里文字……”他死死的攥着手里的两页纸，心里默念着，他将那两页纸死死护在怀中，在那个偏僻的村子待了十年没见过的书本的他爆发了。

“臭小子，你个下等仆人，敢到主人的书房偷书，找死是不是？”一个管家狠狠的踢打着他，“居然还敢毁坏主人最喜欢的一本书……”

“住手——”一个女孩的声音喝止住了管家，她上前将他扶起，温柔的掰开他的手，拿出那两页纸，“识字吗？”那两页纸摆在他眼前。他点点头，“一点点……”

“你原来会说话啊？”女孩十分惊讶，“你都来了三年了，怎么没见你说话呢？”

他用这些年学会的不多的词语看着那两页纸，很快他失望了，这是一本黄色小说。

“我看不懂……”他摇着头。

“啊——我教你……”女孩高兴的要去读那两页纸。

他赶紧夺过那两页纸塞到嘴里吞了下去。

“吐出来，你快吐出来……”管家上前去掰他的嘴，“你好的大胆子啊……”

女孩有些害怕的看着他瞪着她的那双死鱼眼，他的嘴巴闭的紧紧的，任凭管家的手用力的捏在他嘴上。

流浪的孩童

可怜的小姑娘，阿里斯一个人在荒郊野外流浪。那个原本还能吃饱饭的地方是回不去了，他已经记不清是怎么从那家出来的了，他只是隐约记得那是个混乱的雨夜，他偷偷钻钻进厨房，然后摸到了主人书房。

不知怎么的突然府邸起了大火，他趁着混乱，偷了几本书跑了出来。经过一年的努力，他总算是能认全上面的字了，他所在的地方名字叫圣克里斯帝国，眼下这个帝国不是很太平，一直跟周边的国家打仗，而且又发生了皇帝的弟弟弑兄篡位的政变，那位还算和蔼的主人也是因此受到了波及，全部的家产被没收了，家里面的仆役也要被卖做奴隶了，他长了个心眼跑了出来，一路靠乞讨过活。

在眼下这个乱世要如何保命呢？他感到很头疼，以前记忆里那清晰的便利的现代化生活，难道就是这个叫做阿里斯的小孩子的一场梦？

他被一个好心雇佣兵团收留了，成了一名打杂的伙夫，主要工作就是削土豆，作为一个机灵话又不多的下手，厨房的灶头很是喜欢他，他也再没饿过肚子。

一名佣兵正对着家里寄来的信件发愁，他看不懂上面的文字。阿里斯看着那个急切窘迫的士兵四下找人求助的时候，他上前了。

“信上说，你的老婆生了一名男孩，现在母子平安……”

“太好了，我有儿子了……”那个佣兵兴奋的举着那封信在营区里跑来跑去，高呼着这个好消息。

“喂——你惹麻烦了。”一个年纪稍长得佣兵过来提醒他，“他三年没回家了，是团长的器重的冲锋队长……就是人有点傻。”

阿里斯感到一阵头大。

“帮我看一下，这是上个月我家里寄来的信。”那个佣兵神神秘秘的掏出一封信，“要帮我保密……”

一份离婚的信，老佣兵谢过他之后，踉跄的走开了。

这个世界文盲不少啊，阿里斯似乎看到了商机——代写书信一个里克，他成了佣兵团的文书人员。

入城侦查，也就他这样机灵记性又好，又算是有点儿文化的人能做了，他跟一群佣兵打扮成商队混进城中。摸清了城内的布防，然后独自一人返回城外的营地，把绘制好的地图交给了团长。

进攻很顺利，城市被拿了下来，阿里斯得到进入佣兵团以来的第一笔奖赏，十枚银币，他不想在佣兵团里的待着了，毕竟这不是个安稳的工作，加上以前代写书信存的钱，他也算是小有积蓄了。

他离开了那个生活了四年的佣兵团，打算到比较安定的都城——圣洛发展，虽然身上的钱不多，但是在圣洛做点小本买卖是够了，总比刀口舔血的佣兵生活好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