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白不得不承认,怜星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甚至比世上大多数女人都要有女人味。
但在最后一刻,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他的生命中已经有了晓寒,他不能再伤害怜星的善良,更不能伤怜星的心。
墨白几乎是仓皇出逃的,他是个男人,而且是个健康的男人,在完美无瑕、赤裸着的怜星面前哪怕再多呆一刻,他心里的最后防线势必会溃不成军。
“如果不是在这样的场合,如果我们能早点认识,你会爱上我吗?”
看着墨白仓皇离去的背影,怜星幽怨的问道,这时却已经没人能回答她的问题了。
风从开着的门口吹来,吹灭了蜡烛,但却吹不灭怜星救人切切的心。
她要救墨白,不管墨白愿不愿意,不能再犹豫了,说不定下一秒墨白就会毒发身亡。
她要去追回沈墨白,她不能看着墨白死在软髓散毒下。
怜星甚至都有想过,等会再见到墨白,如果墨白还是不同意,她就用强,尽管那样对她一个女孩子来说,的确很不公平。
她在黑暗中很快穿好了衣服,便出门下楼,
下了楼,看到祝老汉屋里的灯还亮着,怜星便去敲门,想着不管怎么样,她总该跟老人家道一声别的。
“当当当,”
“老伯,我是怜星,麻烦开一下门。”怜星礼貌的敲了敲门。
没有人应声,怜星再敲。
“当当当,”
还是没有反应。
又等了半天,却一直没有人来开门,怜星担心祝老汉出了什么事,一脚踹开了祝老汉的门,便看到了一脸茫然的祝老汉正在无声哭泣,身边是三具尸体和老四那一摊稀碎的烂泥。
怜星顿时花容失色,“老伯,发生什么事了?”
那三具尸体,怜星在仝关的大街上见过,其中一个竟然是石头。
老伯擦了擦被泪模糊了的老眼,抬头看向怜星,哽咽道:“他们都死了。是我害了他们。”
“是谁杀了他们?”
“一定是那十个杀手,我那时竟然忘了要保护他们,我该死啊。”
“老伯,你不要自责了,你放心,这笔账记在我的头上,我一定会为他们报仇的。”
原本祝老汉计划的是,让石头等人在楼下埋伏好,等沈墨白中了毒,他便摔杯为号,合众人之力将沈墨白擒住,再去关外交换回轩辕开山,
哪知道,后来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祝老汉竟然把石头等人给抛在了脑后,事情也才会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祝老汉内疚后悔,但一切都为时已晚了,他只能将所有的恨都出在了烂泥老四的身上。
看着已经血肉模糊、眼睛鼻子都聚拢到一块的老四,祝老汉好像才稍微解了点恨。
“谢谢姑娘,对了,沈墨白怎么样了?毒解了吗?”祝老汉终于恢复了神志,立即关切的问。
怜星不知道怎么向祝老汉解释,只得随口说道:“老伯,你放心吧,毒已经解了,刚才墨白已经不辞而别,去关外寻找轩辕开山的下落了。”
“哦,没事了就好,没事了就好。”祝老汉总算是放下了心,喃喃道。
怜星接着说道:“我来也是跟老伯辞行的,墨白身上的毒刚解,身体还很虚弱,我得去找他,好多事我怕他应付不过来。”
“好,好,去吧,孩子。”
祝老汉还能说什么呢?
缘聚缘散,祝老汉也没有挽留的必要了,就像石头这些人的离去一样,他只有默默的接受,无论想与不想。
别过了祝老汉,怜星便匆匆出门,奔行了一段路后,到得一个三岔路口,她便开始犯嘀咕了。
一条大路,两条小路,怜星正在为走哪条路去追墨白而犯愁,毕竟她对仝关这里的道路也不熟悉。
就在这时,有一辆豪华乌蓬马车从对面大道上飞驰而来。
这么晚了居然还有人赶路?车里的人指定不是什么好人。
虽然这么想,但怜星还是不自觉的冲马车挥了挥手。
赶车的车夫被路中间突然出现的怜星吓了一跳,健马惊嘶,还好他驾车娴熟,要不然怜星非得撞飞了出去不可。
“神魔稔***?”那车夫露出一脸凶相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堆话,怜星愣是一个字也没听懂。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麻烦你说清楚一点。”怜星对着这个天外来客客气的说道。
那车夫一定是上辈子欠揍,也没问清楚怎么回事,便撸起袖子来,跳下车就要发作。
怜星倒是满脸随和,静观其变,虽然刚才出门匆忙,把剑落在了客栈,但就凭一个莽撞车夫,要想治住他,也是分分钟的事。
就在这时,从车里走下一个女子来,随着车帘被掀开,甜美的声音便像出谷的黄莺一般飞进了怜星的耳朵里,“什么人在前边挡道?”
看到女人下车,车夫连忙垂手立于一旁,放下了刚撸起来的袖子。
女子下了马车,便看到了怜星,四目相对竟然一时无言。
一个闭月,一个羞花,一个沉鱼,一个落雁。
这就是月光照着的两人对彼此的第一印象。
一轮月光,两个丽人,风轻轻的撩拨着裙摆,有不知名的虫鸣,有浮动着的暗香,多么美好的画面。
但很快这幅美好的画面就被车夫给撕碎了,车夫提着把大长刀横亘在了两人之间,还咿咿呀呀的对身后的女子说着什么。
分明就是一个标准的奴仆在保护自己的主子。
女子拍了拍那车夫的肩膀,示意他先退下,不用小题大做。
“你是谁?”
两名女子同时出声。
“这么晚了……”
两人又同时说道。
从车上走下来的女子为了避免尴尬,做了个请讲的动作,便不再开口。
“我叫怜星,我有个朋友在夜间迷路走失了,麻烦问一下姑娘可曾看到,他额头上有一朵梅花印。”
本来还刻意保持着矜持的女子听到怜星的说话,顿时便不镇定了,“你,你的那个朋友是不是叫沈墨白?”
“你认得他?你是不是碰上他了?太好了,快告诉我,他现在在哪儿?我找他有急事。”
怜星已经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要知道多耽搁一刻,墨白便更危险一分。
“你能先说沈墨白他怎么了吗?”那女子焦急的问。
“他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快上车,我们去找他。”那女子竟然好像比怜星还着急。
“可我还不知道你是谁呢?”
“你先上车,我们路上说。”那女子把怜星推进了车厢,自己从车夫手里一把夺过了马鞭,身子一纵便坐到了赶车的位置。
“你留下,呆在那儿别动。”那女子回身命令道。
“驾…”一阵风从车夫的身旁掠过,留下了车夫独自一人在夜色中赏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