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做了错事还能像吴能一样,将自己不光彩的事在大庭广众之下一一道来的。
小不诚也好,大不诚也罢,没有人会有这种勇气,而吴能就能,这也许正是吴能之所以能成功的原因吧。
雨微学堂内,
在众人的追问下,吴能只得对宜宾楼的事多说了一个时辰,连众人午饭的时间都错过了。
宜宾楼的主人是谁,吴能还是没有说,众人只是一味的猜测,不是权势滔天就是世外隐士,
甚至还有人猜测宜宾楼的主人是当年睥睨天下群雄的风凌桦风先生,吴能只是笑笑不说话。
在吴能的叙述中还有一个人也让众人兴趣十足却也是满头雾水,那就是“老寒。”
据吴能说,凡是在宜宾楼吃白食的人都会收到一张落款为:老寒的纸条。
看到那张与众不同的纸条,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在规定期限内付账了事,
也有少数人像吴能一样,选择置之不理,其结果就是在深夜时分或者早晨起床,
他们就会发现自己家里会多出一样东西出来,而多出来的那样东西也正是他们自己身上少下来的。
大多数时候是手指、脚趾,也有比较惨一点的是半边鼻子或者一只耳朵,
这些事当然就是老寒干的,但老寒也不是嗜血成性的恶魔,对于一般普通百姓,他会送三次纸条,这也就代表着对方有三次认错的机会,这也算是手下留情了吧。
多年后,墨白问老寒:为什么是送三次,而不是一次或者五次?
老寒的回答是:不都说事不过三嘛!
墨白又问老寒:那你为啥叫老寒,而不是小寒或者大寒?
老寒苦涩的笑笑,“因为我有两个哥哥,我们都是在最寒冷的隆冬出生,他们一个就叫小寒,一个就叫大寒,所以我便就叫了老寒。”
墨白:“你还有两个哥哥?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老寒:“他们早就过世了。”
墨白:“以你的武功都保护不了他们吗?”
老寒:“我的武功也是在他们死后才学的。”
墨白:“他们是怎么死的?”
老寒:“他们都是老实巴交的老好人,做生意被别人骗的血本无归,最后活活被气死的。”
墨白:“这就是你恨那些不守诚信、欺诈行骗的恶人的根源吧?”
老寒:“是。”
老寒最恨的就是不守诚信的家伙,尤其是在宜宾楼的那段日子。
后来因为老寒这个名字的出现,还一度引发了宜州纸张价格的大幅上涨。
好多人在三番五次讨债不得的时候,便会打着老寒的幌子,在深夜偷偷将一张带有老寒落款的纸条塞到对方的家里,上面写上还款的期限和地点,然后坐等奇迹的出现。
往往三天之内,他们就会在约定的地方看到他们讨要了一年或者是十一年都没有讨要到的银子。
老寒“讨债神符”的名号就这样在宜州不胫而走。
然而在宜州地界被奉为讨债神符的老寒,到现在却还是没有人见过其真面目。
“你有没有见过老寒?”吴才听吴能把老寒夸的神乎其神、玄之又玄,有些妒忌的问道。
“我见过,也没见过。”吴能回答的也是玄之又玄。
“你这老头,见过就是见过,没见过就是没见过,又见过又没见过是几个意思?”吴才绕口令般的又问道。
“老寒不是一个人,每个人都可能是老寒,你现在身边说不定就坐着老寒。”
吴能说的吴才越发有点头眩。
其实这也不是吴能故意卖弄玄虚,实在是没有人见过老寒,所以他说每个人都有可能是老寒,这句话也没有什么问题。
吴才显然被吴能绕的有点上头,立马停止了对老寒是谁的争论,说道:“上次有个异邦人来咱们宜州,就是在宜宾楼吃的饭,他就没付银子,我当时亲眼所见。”
“你这泼皮的目光还真不是一般的短浅,成天就知道惦记你那几两饭钱,
好,我这么跟你说吧,只要你敢在宜宾楼吃白食,不管你是天上的神仙,还是地底的妖魔,哪怕你躲进坟墓里,第二天你的身边保准会收到一张讨债的纸条。”
泼皮吴才还真就这件事跟吴能杠上了,“那下梁的老刘头总是在宜宾楼白吃白喝,怎么也不见老寒出头?”
“老刘头一生凄苦,无儿无女,老无所依,就算他下半辈子住在宜宾楼,宜宾楼也是大门敞开,随时欢迎,
救苦救难一直以来也是宜宾楼的宗旨,你见哪个乞丐流浪汉今宜宾楼,宜宾楼向他们要过半文银子?”
吴能长篇大论,让吴才瞬间恼火不已,倒立的三角眼都快变成了方框。
只听吴才大声嚷嚷道:“我他娘的也是个穷人流浪汉,我今天就去宜宾楼吃他一顿白食,我倒要看看他老寒敢把我怎么样。”
吴才是泼皮无赖,但他不是傻子,要敢去宜宾楼吃白食,他早就去了,又何必等到今日,只是一时在气头上,就口无遮拦了起来。
本来是一通气话,但很快便在众人起哄嘲弄的推波助澜下,变成了一句誓言,
就像一个披挂出征的将军,投名状都签了,便就再也没有回头的道理了。
于是骑虎难下的吴才便被众人连推带搡的涌到了宜宾楼前。
“怕他个鸟,进去啊。”也不知道是哪个鸟人喊了一嗓子。
吴才才迈了两步,腿肚子便有些不听使唤的微微颤抖了起来。
人群中又有人起哄道:“快去吧,我们在这里等候着英雄的侠架。”
“去就去,他老寒还能把我吃了不成。”吴才嘴里嘟囔了一句,咬了咬牙便向宜宾楼大义凛然的走去。
只不过是去宜宾楼吃个饭却被吴才硬是走出了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感觉来。
说来也奇怪,平常人满为患的宜宾楼今天却是出奇的安静,虽说午饭时辰已过,但也不至于这般冷清的,
要说宜宾楼是被人包场,那也是不可能的,从宜宾楼建成以来,从来也没有人做过包场这么大的手笔,理由很简单:包不起。
怀着千般不情愿万般不愿意的心情,吴才脚步沉重的走进了宜宾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