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妹，你难道对振国的事情一点都不知道？”宋振国是他批捕抓的，现在除了事，他还以为马菊花是来让他难堪的，但现在看来不像这么回事。

“林书记，您也知道，干警察的都很忙，我们家振国平常都很少在家。工作上的事情也不跟我说，我也知道他们有纪律的，就也没过问过。这几天振国回家精神恍惚的，我问他什么事，他也不说。我就担心他会出事，哪知道这么快他就离我而去啊。”马菊花断断续续的说完又抽噎起来。

“马大嫂，人死不能复生，您就节哀吧。”石建军泡来茶，劝说道。

林爱国示意他出去，石建军见马菊花没接茶，就放在了桌子上，轻轻的退出去了。

“弟妹啊，振国最近有没有交给你什么东西啊？”

本来马菊花只是坐在那抽噎，听了这话，又往地下一跪，大声哭道“林书记，您要为我做主啊。我们家振国他是被人害死的啊。”

林爱国只好起身相扶，“弟妹，万万使不得了。振国的事我也感到很对不住你们啊。你刚才说振国是被人害死的，何处此言啊？”

马菊花拿袖子擦了一把眼泪，问道“林书记，您先告诉我，我们家振国是不是犯罪了？”

林爱国见马菊花有此一问，估计她可能猜到了些什么，不过人都已经死了，还有什么好追究的。于是含糊的答道“干警察这行的，到了他这个位置，很难把握啊。但是他的死不太正常，你要是有什么信息的话，一定要告诉我，不能让老宋死不瞑目啊。”

听到这话，马菊花又拭了一把眼泪。

“前几天，振国回来都有点心神不宁的。我问他他也不说。但是他晚上做梦老说梦话，说的什么：姓李的，老子手上有你的帐。又说什么：老狐狸。今早就听说他死了，我知道他是被人害死的，肯定是他说的那个老狐狸。林书记，您可要为我们家振国做主啊，抓住那个害人凶手。”

林爱国心想：你哪知道你老公也是一只老狐狸。不过这话当然不好说出来，只是问道“那振国说的那个什么帐你知道在哪吗？”林爱国听到说宋振国骂李老狐狸，猜到就是说的李元华了。宋振国居然有李元华的把柄，不过可惜他还没来得及用来要挟李元华就被杀了。李元华肯定也不知道宋振国手里有这张牌，不然也不会这么轻易就下手的。

“我那天晚上听他说的话后，又见他心事重重，所以第二天我就骗他上班去了，然后又偷偷的溜了回来。正好被我偷偷看见他在天花板上藏东西。当时我也没敢看就走了，哪知道昨天就死了。振国的死肯定跟这个东西有关。”说完眼睛红肿的望着林爱国。

“那那件东西你看了嘛？”宋振国焦急的问道。

“林书记，我也当了几十年的公安家属了，知道纪律的，我知道振国死了第一时间就来您这来了。拿东西我还没来得及拿出来呢。”

“那就好，那就好。”说完朝门外喊道“小石”

石建军和他的办公室其实就是一个里外间，里面的谈话石建军一般不用张耳朵都能听清楚。他们的话他早就听到了，他心中也是一喜，其实李元华的生死他根本不用关心，他作为市委书记秘书，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林书记没事，他的前途就有保障了，至少国土资源局副局长的位置是跑不掉了。心里不禁感谢起死鬼宋振国来。这时听到林爱国的喊声就知道是关于账本的事了。

“小石，你赶快把吴继之叫来，让他带人到宋局长家拿回账本，不，还是你亲自去一趟，你和吴继之一起去，让嫂子陪着去。赶快的。”林爱国明显有点激动。

临走之前，马菊花第三次跪了下去“林书记，我求您一件事，您要帮帮我啊。”

“你说，能帮的上的我一定会帮。”边说边扶起马菊花。

“不管我们家振国犯了什么错误，人已经死了，他已经得到报应了，但孩子是无辜的啊，他有个罪犯爸爸，以后就抬不起偷来了。希望您大发慈悲，给孩子一个机会吧。我一定会配合政府工作的。”

林爱国明白她的意思，虽然这件事情有些难办，但是还是点了点头。法律不外乎人情，何况孩子是无辜的。宋振国的意外死亡，自己的原因还是很大的，至少安全工作没做好。帮帮孩子，也算是弥补一下自己的罪过吧。

一个小时后，那本宋振国用来救命的账本正在林爱国手上翻阅。

李元华在担任杭州市宁海县县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代县长、县长、县委书记、县人大常委会主任、杭州市副市长期间，利用职务上的便利，为杭州市某控股集团有限公司等单位或个人，在土地转让、企业改制、干部提拔等事项中谋取利益，非法收受他人财物，共计RMB7元、美元31元、日元26元，购物卡价值RMB3元，总价值元的手表5只，价元的钻石1颗。

李元华为杭州市某股份有限公司下属的一制药厂建设用地出让等事项中谋取利益，先后5次收受金某、李某某所送的钱物共计五千美元、价值R手表1只……

账本上行贿人，受贿人姓名，时间地点记得是详详细细。涉及人员上至市政府常务副市长，下至副科长。人员众多，牵涉范围广。看来宋振国是花了一番功夫的。林爱国看着看着不禁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这起案子要想查清，不知道要挖多深，甚至可能牵出省里的。纵然能够打击腐败，但是自己也难辞其咎。上面对公安局长宋振国的贪污受贿案已经很不满意了，如果要将账本上的人全都拿下的话，估计整个杭州市的官场几乎都换了一次血了。倒时他这个做书记的如何像上面交代。他不禁感到惭愧起来，他还是太软弱了，平常总是顾及党委和政府之间的和气，不想讲关系闹僵，于是对李元华的行为没有太重视，甚至达到了迁就纵容的地步。如果当初多找他们谈谈心，交流，交流。也许不会发生这件事了。还有公安局长宋振国，虽然不是直接归他管，但是说明他与政法委书记的交流还是太少了，而政法委却是直接受他管的。哎，组织将杭州的百姓交给了自己，而我却不知防患于未然，愧对组织，愧对人民啊。林爱国狠狠的抽着烟，一大口、一大口的抽着烟。

想了好久，他还是拿起了电话，拨了机密电话本上的号码。

“喂，是高叔叔嘛？我是爱国。”林爱国这次打的是省委书记高升的手机，虽然高升比他打不了几岁，但因为是父辈的交往，所以叫他叔叔也不为过。反而更显亲密。

“哦，是爱国啊，我刚开完一个会，这么早有什么事吗？”听声音心情还不错。

“高叔叔，现在有个非常重要的情况我要向你报告一下。”林爱国在没有外人的时候通常都是叫高升为叔叔。

“哦，什么事情？”高升听林爱国语气严肃，不禁有点急切。

“您身边有人吗？”意思是是否一个人。

“我一个人，陈秘书出去办事去了。”

“是这样的，就是上次我跟你汇报的那个案件，公安局长宋振国企图越狱被守卫枪杀了。我怀疑其中有猫腻，果然今天早上宋振国的老婆来找我，提供了一份重要的情报。”

“什么情报？”

“是一份账本，上面记着李元华受贿的证据，还涉及很多处级、科级干部。可能还涉及省级干部，我觉得这件事情太重大，所以向您汇报一下。”

高升对于林爱国这种态度比较满意。林爱国的性格偏柔弱，高升是军人出身，对他这种性格本来不太喜欢。但他喜欢林爱国听话，稳重。又是老故人之子，所以也还很重视。一个人，不管他是做何出身，一旦走上官途，都会不由自主的被官场中的种种习惯潜移默化。即使高升军人出身，一身正气，混迹官场几十年，难免沾染一些陋习，喜欢戴高帽子，喜欢别人顺从他。这些都是在所难免的。所以一个人官越大，越是独断专行。自古忠言逆耳，逆的不是君王耳，便是诸侯耳。

电话打了将近一个小时，高升严肃的说道“爱国啊，你能确定那个账本没人看过吗？”

“绝对没人看过，连他老婆也没看过，这账本是封在一个雨布里的，我拿到的时候还没开封，那是做不了假的。”

“恩，你听我说，账本里的内容就你知我知，千万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至少是现在不能。”

“高书记，我明白了，我照您的吩咐做。不过现在的情况是省纪委的抓了我们一个刑警同志叫向南的，还在他身上扣了几顶大帽子，您不知道，这位同志救了我们家雨欣两次，那丫头现在天天就在我跟前嘀咕。要是她知道向南被抓了，可要不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