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赵政委并不反对吃大户，部队早就断粮了。虽然消灭鬼子一个中队时搞了些行军口粮，那也是杯水车薪。而且部队为了轻装，背包都扔了。大冬天的没有铺盖，部队如何受得了？再这样耗几天，非战斗减员也要把部队拖垮。

但是去县城有点冒险，赵政委的意思是到比较偏僻的乡镇筹集军资。李团长反对，认为大山里穷乡僻壤的，老百姓自己都很困难。我们去征粮，老百姓吃什么？如果强征，群众还拥护我们八路军吗？就是有地主也都不大，家里余粮也不多。至于搞冬装铺盖什么的，想都别想。有些山里的穷人，半辈子就一套棉衣裤。

真正的大地主都在县城里，他们的地虽然在乡下，可我们总不能到佃户家里去征粮。如果我们拿了佃户的粮，恐怕地主一粒租子都不会少要，佃户还活不活？所以这主意还是要打到县城里。特别是这宁武县，还通了火车。整个山西百八十个府县，有几个通火车的？这宁武必有商贸通货之利。咱们只要搞到了钱粮，不但能解眼下的燃眉之急，还能扩军！两个人计议了半天，决定先侦察一番再说。

第二天，冉秋生商俊杰两人返回了小分队宿营的山洞。商俊杰眼睛红肿，似是哭过，进洞后低着头坐在地上一声不吭。“出什么事了？”大姐问道。“唉！”冉秋生叹口气：“前不久，宁武县遭了一场大祸。小商同志的家人全都遇难了”。“啊！”“什么！”一片惊呼之声。“还不是小鬼子造的孽……”冉秋生咬牙道。

原来几个月前，日本关东军察哈尔派遣兵团之第1旅团和堤支队在旅团长酒井镐次中将和支队长堤不夹贵大佐的指挥下，攻破晋绥军防线进占宁武。随后日军主力继续进兵，只留下一百多人守城。

我八路军120师一部乘虚歼灭了大部分留守日军，并炸毁了敌人的军火库。小鬼子的主力返回后，对老百姓展开了疯狂的报复。

因为我军偷袭时恰好延庆寺的和尚照例进行每晚的撞钟，小鬼子怀疑钟声是我军行动的暗号，对主持仁柱法师严加逼供，之后把全寺僧侣近40人和住在寺内的数百名铁路民工和难民全部杀害。

之后日本人找了一个叫邢梅生的汉奸沿街喊话，骗百姓到县师范学校的大操场开会。说去的都是“良民”，每人还发给五支香烟，十粒水果糖。一般开会的都是家里主事的青壮年，小鬼子见操场上聚集了有两、三千人的时，轻重机枪突然开火，将群众全部杀害。

接着日本人冲进闹市，挨门逐户的烧杀淫掠，老人儿童也不放过。受灾最重的有东关街、教场街、七百户、六百户、五百户、三百户、观音街、新街等处。有的人家被杀的绝户。事后统计，小鬼子共烧房2600余间，杀了4800多人，占县城里一大半的人口。现在的宁武城百业萧条，家家户户的菜窖都成了埋人的坟坑。整个宁武变成了大坟场。

冉秋生说罢，一片咬牙叹息之声。张护士长也叹气，但还是问道：“现在的敌情如何？还能请到医生吗？”冉秋生道：“现在敌情不重，可能是因为滴水崖香草岭战斗，敌人大举出动。只留了一个中队的小鬼子看守军火库和火车站。城里其它地方小鬼子也不去，全交给汉奸管理。不过大屠杀后，所有的药铺都关张了。有的药铺全家都被害了，有些手艺永远失传了。不过最近又开了三家，都是只有一两个人的小药铺在惨淡经营。出诊恐怕不行”。

“那我们能不能进城看病？”大姐问道。冉秋生想了想道：“我觉得行，小鬼子可能觉得把中国人都吓住了。眼下他们兵力不足，只蹲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汉奸的管理也比较松懈。他们的兵力主要用于保护伪县政府和伪官员的家宅，街面有些军警巡逻。盘查的也不甚严。反正现在十里八乡的人没事都不去县城”。

“我要求！炸了鬼子的军火库！”商俊杰跳起来红着眼睛喊。“别冲动！”冉秋生道：“军火库已经被炸一次了，小鬼子能不防备吗？咱俩个也远远的调查了，小鬼子把库区周围的住户全杀了，房子都推到了，清理出大片空地，拉了三道铁丝网。铁丝网之间是雷场，雷场中间是窄窄的巡逻道。三道铁丝网后面小鬼子修了哨楼和明碉暗堡，晚上是明晃晃的探照灯来回照射。中国人靠近了就不加警告的开枪。不要说我们几个人，就是来一个团也不行！”

众人听了都是倒抽口冷气，没有重武器，打军火库那是想都别想。冉秋生继续道：“这个军火库恐怕是日军对宁武以南和以西几个府县大片山区用兵的最重要的军火补给点，日本人在原来的基础上扩建了十几倍。还有，日本人可能是吸取了天津军火库被炸的教训，所有的民工都集中管理。统一住在大棚屋里，统一服装，上下班要搜身，从车站到库房每走一步都在鬼子兵刺刀的严密监视之下。”

“可是！”商俊杰梗着脖子道：“这军火库越重要，我们越是要端了它！”“谁不想端了它！但也不能白白送死！”冉秋生也抬高了声音。“好了好了！”大姐发话：“先给小李连长看病拿药，其它的，咱们再慢慢商量”。

最后大家决定，一半的人护送李学文进城看病，剩下的一半人在城外接应。冉秋生他们去侦察时，已经有战士到小山村里搞来了便衣和一头小毛驴。李学文和冯招娣扮成小俩口，张护士长扮成大姐，算是冉秋生的乡下亲戚。俩个担架员扮成家丁。半个班的学员则装作互不认识暗中保护。

最后李学文道：“留在城外的同志，侦察一下附近的铁路，看看有没有机会。”“炸一列军火车，用处不是很大”商俊杰道。“听二表兄的！”冉秋生下令。“可是！”商俊杰大声道：“宁武屠城的主要凶手，就是这个把守军火库的朝景中队！”“什么！”众人一齐变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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