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简旭辗转反侧,原先以为,逃出来,远离宫廷,就会远离纷争,熟料想,先前那想隐居的计划还没有实施,又搞出这一档子事,吴王被俘,不知还有谁也在琢磨害我,自己的这张脸就是麻烦的根源,看来,隐居世外,势在必行。
另一张床的麻六,被简旭翻来覆去的折腾吵醒,嘟囔道:“先是揽个郑雅兰的事,现在又弄个余青书的事,你还隐居,刘小姐和红姑也不知怎样了,放着自己家的两个女人不管,却管别的女人,一个,是素不相识,一个,是曾经想杀你的,哎不明白,不理解,还真把这天下当成你的了,天下人的事你都管,累死你。”嘟囔完,翻过去再睡。
麻六一句话倒提醒了简旭,对啊,得先去看看正雅兰,答应给她个交代的,现在吕四郎被抓了起来,怎么向她交代,即使吕四郎不被抓,他对余青书一片痴情,也不会把你郑雅兰放在心上,你所期冀他回心转意,就是个泡影,我还是没法交代。
发愁,接着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烙饼,又把麻六吵醒,他接着嘟囔:“刘小姐和红姑不会没跑出来,被那新皇给杀了吧”说到这里,他呼的坐起,瞪着简旭,眼里全是惊恐,仿佛他所想的事情已成事实,“老大,她们两个会不会……”
“不会,”简旭急忙道,一边是在安慰麻六,一边也是在安慰自己,“紫絮和红姑,都很聪慧,差不多现在已经到了沧州,也许红姑还跟了去呢。”
此时简旭,亦后悔,从宫里逃出来有些匆忙,计划的也不够周详,嘴上安慰麻六,心里也是隐隐担忧。
麻六叹口气,“但愿吧。”
简旭的心开始七上八下的,那新皇承认要杀紫絮,以后,紫絮岂不是处于危险的境地,就是她不再提复国之事,新皇小心眼,怕也不是不会继续追杀下去,那他知道紫絮是沧州人,会不会去那里?我还让紫絮回家去。
这一想,呼的,他也坐起,突然的一身冷汗,不行,我得去找紫絮。
第二天一早,简旭就和余老太君告别,想和麻六去找刘紫絮和红姑。
老太君听说简旭要走,急忙道:“皇上,见到青书,就告诉她别担心家里,我很好,家里也都好,天冷,要她多穿些衣服,只是不知道她何时能到家,我好做些她爱吃的,给她。”
简旭含糊的答应着,因为他想去找刘紫絮,可是,忽然看见老太君满头白发,他的心里非常不忍,她现在孤孤零零,所能期盼的,就是余青书了。想到此,简旭道:“老太君放心,我一定会转告你的话,你也要好好保重,若青书回来看到你瘦了,她会心疼,我也过意不去,毕竟她是为了帮助我,才去的南方。”
老太君答应着,擦了擦眼泪,“没想到我的青书还如此有本事,但是有下回,一定要先告知我,省得我担心。”
简旭道:“没有下回了。”
从余府出来,麻六瞪着眼睛问简旭:“你是要去找余青书了?”
简旭想解释,麻六手一摆,“不用多说,我是胳膊扭不过大腿,随你走就是,那你一定是要先去看看郑雅兰。”他的话里多是无奈,但对简旭是非常的了解,知道他将要采取的行动。
简旭讨好的一笑,想揽麻六的肩,麻六哼了一声,气呼呼的在前面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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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地县离青鱼县不远,两个人策马飞奔,大半日即到,进了城,简旭才想起,忘了问郑雅兰是住在城里还是住在城外,当时她没有说,比如什么村之类,大概就是住在城里,但是,也没问在城里的什么街什么巷,城东或是城西,城南还是城北,而那郑雅兰是个平民女子,既非官宦之家,也无绝sè容颜,就是说,不起眼的一个小人物,这样漫无目的找她,非常之难。
此时麻六嚷着饿,唯有先打尖,然后再慢慢想办法。
找了一家小饭馆,点了馒头汤水,果腹即可。饭馆生意一般,却也不乏酒客,旁边一桌有两个人,张家长李家短的,边饮边聊,说着说着,简旭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名字。
“那郑氏,空有一个秀雅的名字,脾气却躁的很,昨日我与她开了个玩笑,你猜怎么,那fù人,竟然拎着把菜刀,追着我满街跑,真是气煞我也。”
一个这样说了,另一个不禁哈哈大笑,“郑氏貌无三分,杜兄你又何必招惹她呢。”
被唤作杜兄的男子道:“不过一句玩笑,她竟然撒泼,真真是个泼fù不假。”
两个人口中的郑氏,简旭一厢情愿的感觉就是郑雅兰,听他两个说的这女子,xìng格颇像,而姓杜的去开所谓郑氏的玩笑,不过是因为吕四郎抛弃了郑雅兰,这些个恶男人便想去一个单身女人那里占点便宜。
他站起,想去打听一下,究竟这郑氏是不是郑雅兰,刚好要找她呢,此时门口又进来一人,年纪也就在二十几岁,身穿绿sè的棉袍,远远看见姓杜的两个人,遥喊道:“杜兄在此,倒叫我好找。”
姓杜的回头去看,也忙着打招呼,“贤弟来的正好,我们刚吃几杯。”
进来的那人急急奔来,在桌子边坐了,端起酒杯就满饮一杯,然后也不吃菜,低声道:“杜兄,听说你昨日被那郑氏羞辱。”
姓杜的一摆手,“说来丢人,怕是整个谷地县都知道了,看她孤儿寡母的,我不与她计较,以后,不去招惹便是,就是碰见,绕路而行便罢,那fù人,母夜叉一般。”
适才进来的绿袍人呵呵一笑,道:“杜兄是何等人物,难道就咽下这口气不成,这以后,你将如何在谷地县立足。”
姓杜的倒宽容,“算了,郑氏的xìng情,谁人不晓,想来大家也都应该知道我杜某的为人,不必较真。”
那人倒替姓杜的打抱不平,左一句右一句的挑拨,俗话说: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最后,姓杜的果然火起,把一杯酒干了,咚的一放酒杯,怒气冲冲的道:“依贤弟之见呢?”
那人狡黠的一笑,然后左右看看,把姓杜的两个人,脑袋聚拢在一起,窃窃sī语起来。
简旭没有听清,但猜测,这几个人,大概是要对付郑雅兰了。心里怒骂,这些个恶人,如何非要欺负一个弱女子,即使郑雅兰彪悍,但她毕竟是女子,所谓“好男不跟女斗”,和女人过分争长短的,都不是好男人。别说自己认识郑雅兰,就是不相识,都要管。再者,正愁不知怎样找到郑雅兰,有这几个人做线索,真是天赐良机。
那三个人密谋一会儿,姓杜的面有难sè,低头思索片刻,道:“此事,需从长计议,吓唬吓唬也就罢了,如今贤弟提出这样一件事,得细细思量一番。”
后来的那人道:“杜兄,别夜长梦多,坏了好事。”然后,他用眼睛直直的盯着姓杜的男人,等着他下决心。
姓杜的又迟疑一下,然后狠狠的道:“好,一不做二不休,就依贤弟之言。”
三个人端起酒杯,叮当的碰过,之后是得意的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