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罗巴人留下了这个，他们说这可能是你家小十一穿的衣服。”黑世成拿着一套鸟人的白色衣服走进房间，放在床上。黑宗保也跟着走了进来。

“那个鸟人穿的就是这样的衣服，收起来吧，别让十一看见。世成，你看看，十一现在只会傻笑，是不是罗巴人那一棒打傻的？”黑九看都没看衣服。

“有可能，族长，你要有个心理准备，十一这种头上的损伤，是终身的，可能一辈子都好不了。不管怎么样，黑十一毕竟回来了，这是好事，你别太难过了。”黑世成不知道该怎么劝慰黑九。

“是啊，回来了，回来的却是个傻子。世成，宗保，你们知道我有多心疼吗？我妹妹小时候胖乎乎的，喜欢骑在我的脖子上出去玩。我们一家都是青锋王的奴隶，白天劳作辛苦，各自分开，只有晚上可以一家围着篝火团圆。小十一自小特别话多，她是我们一家人的开心果。那么活泼的十一，现在却一句话都不说了，只会傻笑。我想知道她这些年发生了什么，她没办法告诉我。我想知道她怎么会从天上掉下来，她没办法告诉我。我想知道那个鸟人跟她是什么关系，她没办法告诉我。”黑九说着，眼眶湿润了。

“族长，这里依旧是罗巴人的地界，我们还是今早返回冷山吧。十一的病情虽然严重，但多找良医，希望还是有的。”黑宗保上前一步。

“是，宗保说得对，虽然十一让族长难过，但我们黑族跟罗巴国终究迎来了和平。这是大喜事啊，族长。”黑世成附和。

“是，是大喜事，走吧，回冷山！”

科尔沁城现在陷入一片火海，收到金楼王敕令的陈多哲发动了攻击。一帮人抱着巨大的木头在拼命攻击城门，仅就这样一个事情也是很艰难的。城门两侧的通道上，无籍军的弓箭密如蝗虫，不等跑两步，这些攻城的人身上就被扎得刺猬一样。一帮人扛着木梯，手持长矛爬行。好不容易爬到城头，常常被上面的无籍军一刀砍下。前面一个人倒下，后面的三四个同样爬不上去。一帮人在下面用弓箭射击，无籍军躲了这里躲不了那里，损失同样惨重。一帮人围着下面的木台，投掷火石，在大石头上浇上油，点火后甩出，这样的大石头常常将城楼砸出大洞！科尔沁城四面八方到处是这样惨烈的战况，少量正规军爬到破洞处，进入了科尔沁城。对付这些人就是金无铭跟无籍军的事情了。

“我不是让你去保护颜教主的吗？你在我这干什么？”金无铭刚刺死一个敌人，回身一看，大军左使站在他侧面，挥舞狼牙棒，将他后面的一个敌人砸得脑浆崩裂！

“我大哥让我来保护你，你让我去保护我大哥。这一天，我从城南跑到城北，又从城北跑到城南。算了，大哥不重要，我保护你！”大军身材魁梧，又是一棒，撂倒一个！

“左使厚爱，无铭感激。我已有子美在身边，左使还是去保护教主，教主没有武器，也没杀过人。”金无铭双刀翻飞，一刀一个。他的刀法更多的是刺，刺死砍伤，在战场上，刺的杀伤力可比砍大多了。

“今天共同杀敌，他日就是生死兄弟。我就要保护你，你长得这么好看，死了岂不可惜？”大军对着前面的一人当胸一踹！

“哈哈，好，这个理由我喜欢。今天我们兄弟就并肩作战，杀他个痛快！”金无铭哈哈大笑，跟大军相背而立，左右开弓。

埃尔克？他也收到了金楼王敕令，但他还是按兵不动。风声四起的时候，他突然就明白了颜博望说的拖的意思。等到风吹云散，他自然知道该选择谁。

“首领，敕令已下，您还在犹豫什么？”李树棠十分费解。

“树棠，你没听到风声吗？均贫富，分田地，人人自由平等。我给你分析分析啊，你别看金木台兵强马壮，结局可不一定。金木台之所以能存在，依赖的是贵族阶层。贵族仅占两成，又一贯养尊处优，现在烽烟四起，只怕金木台自身难保啊。”埃尔克不傻。

“所以首领不打算效忠大王了吗？你以为金木台自身难保，你就能独善其身了？一旦金无铭上位，只怕他杀的第一个就是你：埃尔克尧里瓦斯。”李时欢冷冷的走了出来。

“时欢，你错了，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这个时候金无铭落难，我稍微拉他一把，便可保我胡真族一世安稳。”

“一世安稳？首领，你背叛了金无铭，又失去了金木台的信任，哪来的一世安稳？金无铭此刻被困科尔沁城，纵然凶悍，也不过区区四万兵马。近有冯将军十万重兵，远有神都府精兵。你没收到消息吗？那金无铭的尚文大将在库伦遭遇重兵伏击，已经重伤而死。尚文一死，库伦敖汉的援兵将很快抵达科尔沁。不到半个月，金无铭定会城破人亡灰飞烟灭。首领，你此刻每迟疑一刻，都在令胡真族万劫不复！”

“尚文战死了？万劫不复？”埃尔克又犹豫了。

“我们姐妹伺候首领这么多年，可有二心？我们助您平内乱，登首领之位。胡真族中现在已经有了摇摆不定的动向，您再不拿个主意，只怕胡真族会再次内乱。退一万步，即便金无铭胜了。整个金楼国再无贵族平民之分，你这个首领还有存在的价值吗？你的财富将分给平民奴隶，你的房屋田地将被瓜分，你的奴仆将日思夜想找各种机会刺杀你这个贵族，甚至我们姐妹都不再属于你！”

“这个？”

“你们快看，族长回来了。”不等黑九三人抵达冷山，一堆人在山脚恭候多时了。

“各位，我们胜利了！冷山将永久属于金楼国的黑族，罗巴再不侵扰！”黑宗保右手举着盟约大叫。

“太好了，听到了吗？我们胜利了。快，快去通知黑槐黑桃他们，以后再也不用打仗了。”

“太好了，山神保佑，黑族从此以后再无战事。”

“你看，那是谁？多好看的女孩啊！”

“她是谁？”

所有人兴奋过后，注意力都都到了小十一身上。

“各位，这是我妹妹小十一。小十一，他们是黑色军四大将，黑世成大将跟黑宗保大将你见过了，这是黑盖天大将跟黑远地大将。”黑九向小十一介绍四大将。

四大将将右手握拳放在左肩，微微低头向小十一致敬。小十一畏缩着，躲闪着，突然自顾自笑起来。

“不好意思，我妹妹头部受了伤，这里有点不好，大家多包涵。”黑九指指自己的脑袋，致歉。

“哦，哦，明白，无妨。”

“是，是，先安顿下来吧。”

冷山进入了空前的狂欢，所有人大碗喝酒大块吃肉。

“让我们共同敬族长，战争平息，黑族复兴，一切都是族长的功劳。”黑盖天站起身，带头敬酒。

“不错，敬族长。”洞里的人都站起身。

“哎呀，不要这样，是所有黑色军的努力才有现在的结果。我黑九无德无能，不敢领这杯酒，让我们一起用这杯酒告慰黑族所有死去的兄弟姐妹。告诉他们，黑族从此以后再也不受罗巴国奴役。从今天开始，黑族在冷山可以世世代代自由自在住下去了！”黑九走出洞穴，站在洞口，将手里的酒洒向空中。越来越多的人沉默着，将手里的酒洒在冷山上，告慰亡灵。

闹腾了大半夜，黑九终于带着小十一回到了房间。

“小十一，这是九哥的房间，晚上你就在这睡，你要不要洗个澡？我喊两个女奴伺候你好不好？”黑九招手，进来了两个年轻的黑族女奴。

黑九转身离开，突然小十一伸手拉住了他的手。纵然是傻子，也有自然而然的依赖感，她知道黑九对她好。

“怎么了？不怕啊，九哥就在门外，总不能你洗澡我还呆在这吧？没事的，九哥就在外面等着。”黑九轻声安慰，转身离开。

“族长，黑十一怎么了？”黑世成一直等着。

“唉，不知道受了什么惊吓，一刻都离不开我了。兄妹相逢，一句话没说，见她吓得失魂落魄的样子实在是心痛。要是早知道她是黑十一，那个时候我该救她的。”黑九叹了口气。

“往事不可追，族长不必懊悔。世事难料啊，你们兄妹十年未见，还能以如此离奇的方式相聚，足见冥冥中自有天意。”

“天意？我只盼老天开眼，让十一开口说话。世成，我有一件事想跟你商量。”

“族长有事请吩咐。”

“现在冷山已定，我想把族长之位让出来。”

“什么？”黑世成一脸愕然。

“论带兵，黑盖天最厉害。论统筹，你最厉害。论谋略，当属黑远地第一。论人心，黑宗保第一。无论你们中的谁当族长，都比我黑九合适。我曾经答应了颜教主，会带领黑族重返望山城。想必这个任务我是完不成了，我没那个能力也没那个雄心壮志。我娘年老，我六哥是个瘸子，黑十一又是个傻子，一家人都依赖我过日子。我现在只想带着小十一回凤凰山见我娘跟六哥，从此以后就在凤凰山一家人平安度日终老此生。”

“这个？”黑世成还没说完，就看到一个女奴从房间内快步走出来。

“什么事？小十一说话了？”黑九大为紧张。

“无疤无瘤，毫无瑕疵，黑十一是一个纯种人类。”

“什么？纯种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