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老鬼婆的？”

“它叫老鬼婆啊，真是有意思的名字！”

雪之下阳乃轻笑着端起茶抿了口，丝毫没有理会老鬼婆“我才不叫这名字”的愤怒叫嚷。

的确，它是有名字的，不过我只是出于个人的兴趣爱好这么叫，春原是个傻缺又是它的饲主和房东，这么叫当然没问题，除此之外，连一色都不敢这么称呼她，而只是怯生生的叫一句“老婆婆前辈”……

“从什么时候？当然是从刚进来的时候啊！说实话我差点就转身直接离开，但是怕被跟上来，我可是吓得哆哆嗦嗦的进来喝茶的呢。”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的话，我不得不敬你是条汉子！”哥们儿真心服，真心！

看到个披头散发全身焦黑的恶鬼了还敢进来，进来了就算了还装作没看到个叽叽喳喳个没完没了的老鬼而很淡定的陪着春原喝了半小时的茶……就此而言你简直小母牛玩倒立牛逼冲天了。

“当然是真的啊。我可没有骗你的动机的哦。”

“小女娃子就喜欢胡咧咧，你那小德行老婆子可看得多了。”飘在空中，老鬼婆阴测测的笑了笑，一股刺骨的寒风就在室内缭绕开来。“也吃的多了。”

说完，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舌头，雪之下阳乃那游刃有余的微笑第二次僵在了脸上。

果然，一物降一物啊。

“直说吧，到这里来，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说了啊！”

“呃？你说了吗？”

“对啊，我不是说了嘛，大师必须收我为徒了啊！”

“……超•拒绝！”我自己还是菜鸟呢。

“大师你可想好了哦，其实我一直都想试试师生恋的哦！”

“不好意思我对你的兴趣不是很大。”

“36D哦！”放下茶杯，把双手手腕往中间挤了挤，挺胸！

“……不，不好意思，我，我不收徒……”好艰难！拒绝的好艰难！

雪之下明显的是一副被吓到了的模样，“难道大师是那一派的？请问您喜欢1呢，还是喜欢0？”

“我说你到底是有多自恋啊，凭什么不喜欢你就必须是个基佬啊！”

“这一点我可以作证，道长梦里念叨的可是一个小姑娘的名字，虽然姓氏跟你差不多，”说完，老鬼婆还坏笑着问我，“她一定不欠你钱吧？”

“老！鬼！婆！”哥们儿怒吼。

“啊拉，”雪之下阳乃笑的眼睛都眯成了月牙，她一定是打定了什么坏主意了，“那不如这样，我一个，加上我妹妹一个。超可爱的哦，小雪她！这可是一双，不亏哦~”

不亏？血赚才是真的吧，还不亏，您还真是谦虚……

“你到底有什么企图？”我真是被这个腹黑的女人打败了。

“老师您可真是的，为什么总是让人家一遍遍的重复呢？”

“可我不收徒啊，而且求你别叫我老师行不，你比我大的吧！”

“达者为师嘛，我不介意的。”

“我介意！”哥们儿累的连连叹气，“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了滚蛋，不说也滚蛋，否则关门放鬼！”哥们儿还有很多事要干呢，比如两个鬼为租房而干仗什么的……

“老师真的不愿收我为徒？”

“真的。”

“什么条件都不行？比如很多钱？”

“……！！！多，多少钱？”

“一千万！”

“噗————”卧槽，一千万！算下来至少人民币五十万！区区拜师礼，这还真是大手笔！

“美金！”

“嗷————”尼玛，这些纸币都可以塞满一栋房子了！

花了好大的气力，我总算是含着眼泪拒绝了。

不为什么，哥们儿不会教，也不想教。

“老师为什么非要如此固执？”雪之下阳乃的脸色与其说是失望，倒不如说是重新充满了浓浓的好奇心。

“老师开公司不就是为了赚钱吗？现在钱送上门都不要，不是很说的过去哦！”

“这是原则问题，再说了，你有这么多钱何必在哥们儿这破地方使劲，找个有本事的和尚巫女阴阳师都不费劲的吧。”

“我这里也是原则问题啊。”雪之下阳乃难得的没有露出那副伪装的笑容，长长叹了口气，“我只是，想要过普通的生活，仅此罢了。”

通过接下来的叙述，我也总算是了解了很多不为人知的真相。

这个女孩，有一双能看到死者的眼睛。

所谓的能看到死者的眼睛，那不仅仅是看到已死的人，还有将要死去的人！

从小到大，她一直在充满惊恐与压抑的世界中长大，她害怕，害怕的不得了，不过却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的那样，也是因此她从小锻炼出了最强的演戏能力，即使是一个个厉鬼从她的眼前飘过并且拉扯着小孩子的生魂离开，她依然可以面不改色的慢慢走过……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二十年。寻找让自己变得看不见死者的方法，也寻找了二十年。

“去神社里求求神明，或者去寺庙里祭拜，没去做吗？”

“你指的是这个？”雪之下阳乃说着，拉开自己手腕上的条纹链带。那是一种复古装饰的小皮带，不过眼尖的我却猛地在皮带上发现无数密密麻麻如蝌蚪浮动的金色梵文！

“是金刚经哦！然后是这个……”她说着又扯开领口，丝毫不在意乍泄春光的拉出一条设计精巧的小吊坠。吊坠的尖端，是一块碧翠色，闪烁着夏夜里万千萤火光辉的玉珏。

“是高价从中国请回来的，在你们道教最高的正一教开光过的哦。还有这个……”一个接着一个的护身符从她身体的各个部位拉出，包括手链、发夹、包包、皮鞋、耳环、皮带、乃至于内衣上，本来完全让人看不出来的精巧饰品在剥落了全部的伪装之后，女孩那无助的脆弱也彻底的暴露在我的身前。

她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游刃有余，没有了矜持端庄，没有了高贵典雅，没有了清新脱俗，她只是一个刚刚成年的女孩，然而她却过着二十年没有安全感的日子，将所有的自己彻底包裹在一层又一层有用没用的——装饰品之中！

我突然有些可怜她。

想要，救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