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容硬着头皮说：“外公，我还小，只是给人打工而已也谈不上什么事业，我准备还要好好干几年工作再谈个人问题，要不然就委屈我未来的老婆了。不过我爸爸和姚阿姨可以努力努力，毕竟他们年龄都谈不上大，我和苏楠都有自己的打算，所以真的可以考虑生个鸭脖小公主或者鸭脖小王子。”他说得兴起还不怀好意的拉上队友、对着明二奶奶说“是吧、奶奶，要是爸爸和姚阿姨还生一个你还能带得动吧？”

这番话说到明二奶奶心坎上了，她使劲儿点头，乐得合不拢嘴，就连姚兆年都觉得这主意不错，在酒精的作用下他思绪都飘远了：阿芝年纪是不大，这几年身体又保养得好，再生一个问题应该不大；现在家里也有钱，罚款也罚得起，是应该给楠楠添个弟弟妹妹了；这是弟弟好还是妹妹好呢，要不干脆一样来一个吧，多子多福嘛---

姚恒芝脸颊通红，明卫东对着明容瞪眼睛，苏楠除了扶额没有其他表示，明容若无其事坐下来。吃完饭苏楠主动要求去洗碗，以免明容逮住自己发脾气，这家伙太黏糊啊，简直是傲娇的长毛猫啊。

看着女朋友近在眼前却触碰不得，也没法说一些情侣之间的话明容好不气闷，想去阳台抽根烟。现在大家看他都是成人了，这点倒是有好处，不至于看他抽烟就会批评教育一番。他走到阳台，还没有掏出烟盒来电话响了，他没看屏幕直接接了起来。

“小容，你在哪呢？我到南市了，一起吃个晚饭吧。今年你跟我一起香港过年哈，还有你舅舅。”声音很磁性很有魅力，光是声音就有一种酒一般的韵味，而且还有一种不容置疑的任性。只有生活总是一帆风顺、高高在上的人才能有这样的任性。

自己的妈妈时慧琳。

明容半天没说话。他自从和舅舅合作后进出香港比较多，自然也就经常见到时慧琳。时慧琳仍然是雍容华贵的中年美妇人派头，罗生对她一向大方，何况她还给他生了个儿子，只是她日子过得实在太无聊。小儿子有保姆又不用她带；而香港这边的交际圈子其实十分狭隘，对像她这样大陆过去的隐隐有着排斥，就说几个阔太太一起买东西喝下午茶，突然对面的人就说起英文法文的，她听都听不懂，还有什么话说。

她往内地就跑得多，回江城自己爸妈要念叨，她不愿意听，跟老朋友聚会吧可是以前的朋友各有各的事情。和香港毗邻的南市就成为她盘恒最多的地方，而且时慧深也把自己家安在了南市，有了弟弟在时慧琳就更不愿意呆香港了，索性在南市买了房子，隔三差五过来小住。这是小儿子到了读书的年龄，罗生委婉的暗示妈咪一天到晚不在、对小孩的影响是很大的，她才悻悻的减少回内地次数。

这些年时慧琳脾气越发养得大，围在她身边的人混得差的她又看不起，混得好的又不乐意任她颐指气使，因而她也总是没什么能相处得来的好友，而大儿子的出现让时慧琳眼睛一亮，仿佛出现了一个陪她消愁解闷杀时间的好伙伴。

时慧琳一直认为小孩子是让人讨厌的生物，没有白天黑夜哭哭啼啼，需要喂饭喂水，还不受控制的拉屎拉尿，比养动物更叫人崩溃，她虽然生了两个儿子，可两个孩子都是保姆带大的。眼下的明容已经不需要她任何范围的操心，完全可以自理，而且他外表非常赏心悦目，就像一本好书、一场有意思的电影可以陪自己消磨无聊的时间，然后又自动消失，不打搅自己。

明容前二十年从没被自己妈妈这么看重过，然而现在的他早已经不需要母爱了；面对妈妈的频频召唤他的对策是装聋作哑，“喂喂你说什么听不见，我进电梯了”“车子过隧道了信号不好”或者干脆设置“你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他每次去香港基本办了事情就走，也从不上门去看时慧琳，虽然罗生也很客气的邀请他做客，但是对他而言那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的家；自己有什么必要浪费时间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呢。

时慧琳还是锲而不舍，经常给他打电话说些毫无含义的事情，明容都要怀疑他妈精神有问题了，他偶尔会陪她闲扯几句，更多的是“我还有事”挂掉。只有时慧深在场的情况下，他们三人会一起吃个饭，稍微坐一会。

“我不在南市，在和市过年。”明容点燃烟，抽了一口回答他妈。

“你去和市干嘛，小容你回来陪妈妈嘛，要不妈妈给你订飞机票。和市——”对面声音徒然高了起来“你和明卫东一起是不是？明容，时家白养你这么大了，这些年你去看过你外公外婆没有、你心里还有我这个妈妈没有？你们姓明的都是一个样子，养不熟的白眼狼。”

明容拉开窗户，寒风吹进来，他吸了一口窗外凛冽的冷空气，反而觉得很舒服。他吐出烟雾，看着它们和呼吸的白汽融为一体：“明卫东是挺没良心的，他现在要结婚了呢。”

电话里顿时安静，时慧琳像被掐住了喉咙一下就没声了，她紧紧的掐住了手提包的提手，这不可能！明卫东不是还断了一个手吗？怎么还会有人看中他呢？

这几年大概是闲得无聊时慧琳就喜欢追忆自己的青春时代，回忆里的明卫东高大俊朗，一表人才；而现实中的丈夫本来就大自己那么多，现在越发显出一副老态。个子那么矮却那么肥，肚皮如同怀孕了七八个月的孕妇高高鼓起，想起里面是一包肥油她就感到恶心。

时慧琳和罗生已经分房很久了，罗生年老力竭，晚年得个儿子已经是意外之喜，在男女之事上早已经不做他求，反而现在越发注意养生，好让自己能够活到儿子成年。时慧琳正是熟透了的年龄，又热情似火，当然是一番煎熬。她每次过到南市都喜欢在会所叫上几个小鲜肉、即便知道他们是为了自己的钱奉承自己也无所谓，自己不就是有钱嘛。要不是时慧深看着、时慧琳早就包养起小狼狗了，弟弟监管之下她不敢太出格，也就是打打擦边球、精神上放松放松。

这种情况下时慧琳莫名其妙就觉得明卫东不错起来，在听到明卫东受伤的消息她甚至几乎要冲动的想去看他。现在明卫东结婚了的消息几乎击垮了时慧琳，自己等那么久就是想等明卫东先低头，我都不嫌弃他是个残疾了，他怎么可以去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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