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顾筱蔓冲到了门口，红着眼圈挽住了顾九斤的胳膊，“我们……”

虽然柳怀瑾并没有针对自己，可她和顾欣雅一样，都是顾家的庶出支脉啊！

若是顾欣雅只配给别人做妾的话，那她这个相貌才情都不如顾欣雅的顾三小姐岂不是连妾都不配做了？

不行，这绝对不行！

“好了。”顾九斤打断了顾筱蔓的话，阴沉的目光在顾倾城的脸上略一停顿。

“祖父。”顾倾城与顾欣雅同时施礼。

看着顾倾城那个野丫头竟然和自己精心教养的孙女相差无几，甚至还隐隐地压了欣雅一头，顾九斤的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都是自家人，不必拘礼。”顾九斤喜怒难辨地应了一声，又转头看向了柳怀瑾，“这位便是柳公子吧？果真是少年俊才啊！”

顾九斤满脸堆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根本就没有听见柳怀瑾方才那一番侮辱顾欣雅的话呢！

可就算顾九斤再怎么曲意讨好，柳怀瑾也打算给他面子。

“顾大小姐，原来你家老太爷还活着啊？若他再不现身，我还以为他早就驾鹤西去了呢！”柳怀瑾笑道，“正妻过寿，做夫君的姗姗来迟也就罢了，身后竟还带着一花枝招展的姨娘，宠妻灭妾到这个份儿上，倒是能和我家的老爷子相较一二了。”

“柳公子此言差矣。我祖父可不是那样的人。当年，祖父还只是药童时，就对祖母一往情深，甚至为了祖母选择了入赘呢！而祖母对祖父更是痴心不悔，不仅让祖父把江家药铺改成了顾氏医馆，还将自己的陪嫁丫头周氏也送给了祖父。也正因为周姨奶奶是祖母房里的人，祖父才会格外偏宠着些的。祖父对祖母这般情深，柳公子，你可千万不要误会啊！”顾倾城一脸甜笑，可说出来的话却像一记耳光，狠狠地落在了顾九斤的脸上，偏偏他却还反驳不得。

“孽障，果真是孽障！”顾九斤在心里骂了一句，可面上的笑容却是不减半分。

“老夫今日身子不爽，这才来迟了些，不想却让大家误会了。秀娟，你可怪我？”顾九斤深情款款，真诚地向顾老夫人解释道。

“老爷，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顾老夫人虽然笑着，可眼底却满是疏离之色，“快，快来坐下吧。”

“夫人不怪我就好。”顾九斤在顾老夫人的身旁坐下，随即便挥手道，“雅丫头，你不是替祖母精心准备了”

他这般大费周章地替顾老夫人过寿，可不就是为了让顾欣雅在宴会上大出风头，以此寻个好夫家嘛！

他这一番苦心，可不能被柳怀瑾给破坏了！

“是，祖父。”顾欣雅福身，话音未落，大厅里便响起了一段丝竹之声。

紧接着，顾欣雅所站的地方竟升起了一团烟雾。

“着火了着火了？”宾客们大惊失色。

可顾欣雅却是兰指一撇，踩着鼓点舞动了起来。

烟雾缭绕，将本就清丽脱俗的顾欣雅衬托得越发出尘。

一时间，在场男客皆都愣住了。

目光中，满满的都是痴迷之色。

“狐媚！”王思琪酸酸地骂了一句。

可即便她再不喜却也不得不承认顾欣雅此舞当真极美。

舞毕，顾欣雅双袖回笼，柔声道，“雅儿祝祖母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妙，简直是太妙了！”东陵郡王家的小公子齐元修率先感叹道。

紧接着，大厅里便溢满了赞叹之词。

“大家谬赞了。”顾欣雅亭亭玉立地站在花厅正中，波澜不惊，遗世独立。

“好，欣雅，有心了！”顾老夫人也由衷地赞了一句。

对这个与自己并无半点儿血缘的孙女，顾老夫人谈不上喜欢，却也谈不上讨厌。

“祖母喜欢就好。其实如果大姐也能为祖母献舞的话，祖母应该会更加高兴的，”顾欣雅笑着看向了顾倾城，“大姐，要不你也来跳上一曲？”

哼，也不知柳公子吃错了什么药，竟然会帮着顾倾城那个丑八怪来打自己的脸。

不过，她倒是要看看，等到柳怀瑾发现顾倾城是个草包之后，还愿不愿意继续帮她！

“我？”听了这话，顾倾城却是嗤笑一声，“二妹妹说笑了。咱们顾家虽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可到底也算是有头有脸的，怎可在大庭广众之下做舞姬才会做的事情呢？不过这也难怪，毕竟妹妹不是正经嫡出，这些规矩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听了顾倾城的话，原本还对顾欣雅有意的公子哥们皆都变了脸色。

顾倾城说的不错，这大户人家的姑娘从来都是醉心琴棋书画的，像顾欣雅这种喜欢跳舞的，当真是少见至极。

果然，这嫡出的姑娘和旁系的子嗣终究是不一样的。

不过，若是能纳了像顾二姑娘这样的尤物，那倒也是美事一桩呢！

感受到众人目光的变化。顾筱蔓忍不住冲到了顾倾城的面前，“顾倾城，你！”

可顾欣雅却仍旧处变不惊，只一脸歉疚地说道，“大姐教训的是，是雅儿考虑不周。雅儿有心改过，只是不知大姐可否与我共弹一曲，替祖母祝寿呢？”

“姐，你别开玩笑了，这个丑八怪哪里会弹琴啊！到时候吓到各位贵客可就不好了！”顾筱蔓夸张地笑道。

“筱蔓，不得胡说。大姐可是正经嫡出，这琴棋书画定是在你我之上的。”顾欣雅看着顾倾城道，“妹妹知道大姐最喜藏拙，原是不该提议的。只是今日是祖母的寿辰，大姐姐又最是孝顺，想必是不会拒绝妹妹的吧。”

顾欣雅看似退让的一段话却彻底断了顾倾城的后路。

她若是不弹，这不孝的名声可就背定了。

可若是弹……

许久，顾倾城沉声道，“妹妹相邀，姐姐我自然是却之不恭的。”

话毕，下人们便立刻上了两台古琴。

顾倾城深吸了口气，正欲上前，却见一张大手拦住了自己的去路。

“有本王在，不必委屈自己。”陆翕湛低声道。

据他所知，顾倾城是不会弹琴的。

闻言，顾倾城微微一愣，抬头，正对上陆翕湛那双黑不见底的眸子。

心，忽然就漏了一拍。

慌乱中，顾倾城赶忙摇了摇头，从陆翕湛的身边溜了过去。

见顾倾城执意如此，陆翕湛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得退了回去。

只是他的出现，却让本打算看好戏的洛念依大惊失色。

这个男人，怎地这般眼熟？

难不成，他就是当年那个……

不，这怎么可能？

当年那个男人明明浑身是血，一看就是活不了多久了，又怎么会出现在顾府呢！

更何况，若他就是当年那个男人，又怎会不认下那个野种呢？

他，应该只是和那个人比较相像吧？

对，一定是这样的！

洛念依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可心里却越发不安了起来。

而此时，坐在古琴旁的顾倾城已经抚动了琴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