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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清风不解语 轻烟如梦 4796 2021-09-23 20:17

凌子民不知怎么知道了昨天的事,一大早便把儿子训了一顿。

凌义正不愿父亲生气,带着凌夫人凌然外面去住。

小凌然舍不得国宝,搂着国宝依依不舍,包着一包眼泪就是不肯掉下来,以陌见状,也是难过,告诉凌然,允许国宝陪他几天,凌然大为开心,国宝竟然有些伤感,耷拉着脑袋,看看以陌,又看看凌然。

凌天似无意走来,一把抱过国宝,高高举起,国宝虽然不再惧怕凌天,仍是恐高,汪汪大叫,无比凄惨,忽然用力一窜,扑到花丛,灰溜溜地走了。

凌然哭哭啼啼,追了半天没有追上。

凌义正一家走后,国宝摇晃着尾巴出来了,还故意蹭了凌天两下,表示感谢。

凌天任国宝坐在脚上,极为愉悦的样子。

他知道以陌喜欢国宝,又说不出拒绝的话,便想出那样一办法,国宝也是配合。

这些天来,他一天不下五次举他,国宝早已不再恐高。

——————

凌义正本打算陪父亲过完春节再回去,无奈老爷子仍在气头上,只有带着凌夫人凌然年前回去。

凌老爷子虽没挽留,还是让凌天以陌代送一程。

机场回来,温度骤然下降,纷纷扬扬的大雪肆无忌惮飘落下来,凌天一转方向盘,驶向更为靠北的北城。

以陌疑惑,问,去哪里?

凌天微扬剑眉,墨色黑瞳衬着白雪,深远而幽亮,他直视前方空野的眼睛一转,看着以陌,说,带你去看北城真正的雪。

车子缓缓而行,路面越来越滑,越往北行,温度越低,车窗上的热气遇冷液化,不停流着小水滴。

北城一到,山野四周立现,白雪覆城,茫茫一片。

以陌不觉惊喜,随口感叹一句,好美。

凌天放眼四周,不觉微露笑意,相比十年前,这里依然不染尘埃。

北方呼啸,吹得雪花斜斜下落,山顶大朵大朵白球飘飞而下,如同天女散花。

雪花落得很急,有形斜飘变成混乱不堪,依稀可以看到远处,雪卷山峦。

凌天闲散笑意不再,剑眉深拧,深深看了以陌一眼,风暴要来了,他说。

以陌随着他的视线,看到远山深处,北风在前,积雪在后,前仆后继而来,普天盖地。

以陌手心沁出冷汗,她紧紧攥住,冷静下来,朝凌天一微笑,说,我们回去,还来得及。

车身瞬间皑皑一层,前方视线完全被挡。

凌天勉强打开车窗,风雪顺势而进,一阵寒意。夹杂强风的雪花竟然有不少杀伤力,以陌被吹进来的风雪打得脸生疼。

以陌本能反应,举起衣袖抵挡,凌天快速摇上车窗,以陌这才坐好。

凌天放松不少,靠着座椅,打量着以陌,嘴角的弧线完美上扬。

看清楚了?以陌问。

凌天不答反问,你也有顽强抵抗的时候?

以陌明知他意,也不争论,快回去吧,她说。

凌天记准方向,转盘旋起的那一刻,他的眉梢,尽是凛然,是我害了你,他说。

我们一定能够安全回去,以陌直视前方,坚定而决然,尽管那里什么也看不见。

车轮微一下陷,继而整个车子倒了下去,轰的一声,溅起漫天飞舞。

驾驶者总会会比乘客提前一秒感到后来福祸事。

凌天在不详预感来临时,祸事来临前,紧紧护住了以陌。

车子陷入塌陷区,击中凌天大脑,血红一片,凌天昏迷,以陌无恙。

车玻璃破碎,寒风如进无人之地,肆鸣的呜呜声仿如鬼魅。

凌天的体温越来越低,唇色苍白,飞入的雪花甚至立刻成冰。

以陌连喊凌天,却是没半点反应。

凛霸风声下,求救的声音不出十米便被呼啸疾风吞没。

更为挫败的是,这里了无信号,手机成了摆设。

以陌脱下羽绒服,为凌天御寒,然而作用不大,凌天失血的脸色较之更重。

慌乱之下,以陌碰倒斜立着的保温杯,不禁心里一喜,拿着保温杯,濡湿毛巾,为凌天擦脸。

温温的热气而起,凌天的脸有了些微血色。以陌再倒水,又擦了一遍。

不过短短几十秒,凌天额头先擦过的地方温意不再,有水的地方甚至开始结薄冰,以陌心里一凉,颤着手,又一点点擦干。

热水只剩下五分之一,以陌已冻得发抖,瓶口热气渐少,只怕不久,又要变成冰。

以陌拿起杯子,小喝一口,并未吞咽,她轻轻扶起凌天,微拖住他的下巴,把嘴里的热水渡到他口中。

虽然热水溢出一些,但凌天还是咽下不少。

以陌一次又一次,直到保温杯翻到在地,不剩一滴热水。

直到以陌完成最后一个动作,凌天渐渐有了血气,她才突然觉得冷得要命。

以陌试着站起,长时间蹲跪,腿脚发麻,差点摔倒。

抬头,是洞顶之上一片苍天,皑皑白雪直冲云端,以陌搓手跺脚,这才稍稍有了暖意。

凌天躺在毯子上,雪白,洞黑,半明半暗间,双眼露出一线长缝。

以陌以为眼花,赶紧蹲下看仔细,凌天依旧静静躺着没有半分变化。

以陌心凉,再次喊凌天,回应她的,只有无尽风声彻彻。

以陌强自镇定自己,不去想心底深处层层寒意,把凌天裹得更紧。

冰凉的发丝萦绕在凌天鼻尖,凌天已经苏醒过来。

以陌只是不知,把雪白的羽绒服紧了又紧。

直到凌天抓住她的手臂,突兀的青筋显示出他已用尽力气。

以陌立马转过身来,大概太过惊喜,第一次笑得那样开心。

你终于醒了,她说,明亮的雪光,她发紫的嘴唇。

凌天的手已经软软放了下去,失血的面庞微露宁和笑容,复又剑眉深皱。不要管我了,他说。言毕,无声无息。

黑的发,俊的颜,雪一样的颜色。

以陌突然倒下,所有的努力与坚持轰然倒下,余下的,便是无尽苍凉。

还没有娶你,我怎么舍得死,凌天戏谑性的声音传来,打破层层空寂,他唇角扬着漂亮的弧线,眉眼处,尽是闲悠笑意,看着以陌,一动不动。

以陌转悲为喜,顾不得一切,只是警告性地说,凌天,不许再睡。

凌天的笑意变得柔和,微一点头,说,好。

以陌嘴唇青紫,本就白皙的肌肤黯淡了雪色。

你过来我就不睡,凌天说得一本正经。

以陌顾不得多想,在他身边坐下,凌天一伸手,以陌不防,倒在凌天怀里,凌天俯身,吻住她。

她的唇,冰凉,他的唇,温热。

以陌微怒,推开凌天,瞪了他一眼。

凌天长长一笑,说,有了血色,这样才好看。

雪亮的天空有了微暗,深夜开始来临。

以陌凌天并排而坐,凌天突然感到一阵热意。

以陌手抚额头,面颊通红,嘴唇干裂,几乎就要睡过去。

凌天心底有个不好的念头,她在发高烧。

夏以陌,快醒醒!凌天大喊。

以陌迷迷糊糊中回应,我没睡,只眯一会。

凌天抬眼看了洞顶,天空开始泛白,距离天亮还有几小时。

再次喊以陌时,她已开始发抖,凌天毫不犹豫,脱下棉衣给她穿上。

时冷时热的症候,高烧褪去,低烧又来,以陌一会喊冷,一会叫热。

凌天唇线紧抿,墨色剑眉深凛,脱下黑色上衣点燃。

——————

农家小院飘着炊烟袅袅,厚厚雪层踏着长长梅花印。

凌天穿着温老伯古旧军大衣,一举一动间,依稀有着当年凌子民的神釆,只是多了几分肆意快然。

寒风凛冽,小木桌茶香四溢,老伯卧室里不时传入凌天的趣然快语和老伯温朗笑意。

卧室温暖,老伯妻子怕以陌受寒,又多加几块炭。

温老太又看了一眼以陌,沉睡的颜,尽失血色,不禁心里微叹。

老太婆,小姑娘醒了没有?温大爷在外面喊了一句。

温老太放轻脚步,走到门口,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小声回答,还没有。

温伯哦了一声,看向凌天,说,听到了吧。

凌天微点头,长蹙的眉梢淡淡,又看了一眼卧室。

——————

以陌微微睁开双眼,温老太大喜,忙喊,醒了醒了。

凌天闻言,急冲过去,温伯对温老太使一眼色,说,老太婆,还不去拿粥。

温老太哎了一声,迈着小脚出去了。

凌天走近以陌,在床边坐下,小屋静暖,窗子处照来几缕阳光,打在凌天眉眼,温灿而舒心。

你终于醒了,他说,闲闲靠着墙壁一角,有些好笑地打量以陌。

以陌下意识顺着他的视线去看,自己原来的衣服全都变了,现在穿的竟是月白色的纽扣衣衫,几十年前的那种。

凌天长眉一抬,说,还不错。

以陌默然,抬头,凌天正仔仔细细打量她,笑得温情而戏谑。我换的,他突然说。

以陌大窘,连说了两个你字,凌然洒然站起,军大衣衬着他丰美的身姿,凛然俊逸。

凌天一笑,说,不然,你以为?温太太已过古稀,能顾得上你全程不醒?

以陌下意识拉紧棉被,恨恨看了凌天一眼,说,我不需要换衣服。

凌天笑,看都看过了,这会防着也没用了。

以陌愤愤,指着房门,说,你出去。

凌天闲朗一立,笑得眉飞色舞,说,这有什么,早晚都得看,我不过提早行使丈夫权利。

温老太听到以陌大叫一声出去,以为两人吵架,赶忙进来。

以陌背对床沿,凌天连连溢笑。

温老太连忙推过凌天,说,她才好,要让着她。

以陌下床,去推凌天,你出去!

凌天不紧不慢,让她推到门口,以陌砰的一声关住房门。

温老太摸摸以陌的手,指凉却有了温意,和蔼一笑,说,比刚来时好多了,我给你换衣服那会啊,手脚都冰凉。

伯母,我的衣服是你换的?以陌不由得问。

温老太笑笑,说,是啊,我找来衣服,凌天那小子急得不得了,门一关就要给你换,我说她虽是你未婚妻,但你们还没结婚,他低头想了一会,就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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