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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T星球中。

面色苍白的少年唇边忽而多出一丝血迹。

他唇角扬起。

被血液染成绯色的唇弯起极好看的弧度。

可他的眸子却似有无尽伤感。

“果然还是这样。果然……她的命运，不是我可以看到的。我最多只能看到那儿了……”

认识白小七不久，他就开始尝试窥探白小七的命运。

可每一次，他都只能看到相同的画面。

一身白衣的女子，站在血海中。

女子的笑容充满冷酷。

她的身后，白骨满地。

“七七姐……”

司空澈站起。

他擦掉唇边的血迹。

在这星球中，还有很多需要他去处理的事情。

此刻的他，已经不能继续沉浸在和白小七有关的事情中了。

他相信，将来白小七一定会来找他！但那也要等到白小七到达再说。

……

白小七慢悠悠地走在森林中。

她其实不知道自己走到什么地方了。她也完全不在乎。她已经展现出自己的实力。这个世界上的人也应该不会再有胆子去对徐琳如何如何。

军火生意，自然可以发展起来。

策划出丧尸事件的外星人如今也不敢再对这个世界动手。今后，这些人只会成为这个世界的进步力量。

而现在在这星球中已经发展起来的丧尸，也自然还有其他人去消灭。

白小七很闲。

她感觉到自己实力的进步。更察觉到自己与这个世界的联系变得更加密切。也许因为在这个世界进化的时候，她正好在旁边。

“你想要去EMT星球？”冷然的声音蓦地传入白小七脑海。

白小七扬眉。

“主系统大人？不过……我将来要做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

好像有着什么刺，猛地从白小七身上长了出来，狠狠地往着冷然声音的主人身上刺去。

主系统大楼主房间中的男子一声轻叹。

可这叹息未曾传到白小七那儿。

“如果你去了，你的命运就真的无法改变了。小七，我的态度如何，我想你清楚。”

倘若他真的想要把白小七抓回来，又或者，只要他还有一点伤害白小七的心思，白小七都无法如现在，生活得逍遥自在。

他太清楚白小七所做的事情。

而主系统空间中的其他人，都在想着要如何才能找到白小七。

唯一知道白小七下落的他，却一直在保密。

“我的命运？”白小七笑。

笑声越发显得凄凉、迷茫。

终于，她停下。

“难道过去我的命运就能改变了么？我‘亲爱’的主系统大人呐，我想，以前一直都是你在安排我的命运吧？从你亲手创造我的那一刻开始，再到你亲自决定，我的系统评测不及格，无法成为一个主系统空间中所谓的合格的系统！你一直都在控制着我的命运！真正把我逼入无处可逃的地步的人，就是你！也只有你！怎么？难道如今我按照你所希望的去做了，你反而觉得不高兴了么？”

主系统沉默。

他无言以对。

白小七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说。

这些话她早已不知道憋在心中多长时间。

哪怕上一次和主系统吵了一架，两人几乎彻底闹翻，她都还有太多并没有往下说的话。

“在我诞生之初，就是你一直告诉我，今后，我一定要尽力成为最伟大的系统。这就是我唯一应该要做的事情。你把我带在你身旁，你让我接触到主系统大楼中太多核心的秘密……甚至，就连怎么不惊动其他人，就能离开主系统大楼的办法，你都告诉我了。事实上，这办法，基本上没有什么用处。我知道了那个秘密这么多年了，但我只有之前，我要偷偷偷跑出来，我要脱离主系统大楼的那时候用上了。你敢说，你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让我能在今后离开么？！”

白小七眼中泪光点点。

她抽抽鼻子，强行把泪水吞下去。

不能哭，绝对不能哭！

她可以在对待其他事情的时候都淡然从容到令人怀疑她到底有没有心的程度。

但——

如果那个人是主系统呢？

是这些年来，一直和她的关系最亲近，一直宠着她护着她，让她可以在主系统大楼中横行无忌的主系统呢？

当她终于知道，过去自己所得到的一切好都是另有目的的呢？！

“我的系统评测一定及格了。甚至，我可以拿到的成绩就是满分！系统评测需要完成的任务我不知道做过了多少遍。就算我真的在正式评测过程中犯了什么错误，我也一定不会不及格！最多就是拿不到满分，最多不能创下S级评测的记录罢了！但是您，亲自说我的评测不及格！”

白小七几乎是用吼的。

她似是想用声嘶力竭的方式，把自己所有情绪都发泄出来。

“小七，你冷静点，好不好？”主系统无奈的声音传来。

在白小七还留在主系统大楼中，却只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的时候，他就知道，白小七一定已经猜出这些年来，他所做的一切的用意。

他明知道这些年来，白小七视他如父亲的孺慕之情，却偏偏要做那个伤害白小七的人。他竟然还在白小七偷偷离去后，怀有一丝希望——也许白小七可以体谅他的良苦用心。也许白小七就算想不明白他到底为了什么才会做这一切，白小七也会明白，他一定是为了白小七好。

他错了。

被最信任、依赖的人伤害的痛苦，比什么都大。

白小七冷笑连连。

一点泪光自她眼角闪过。泪珠冰冷滑落。

“好啊。我冷静点。我‘亲爱’的主系统大人，既然你已经有着你想要让我去做的事情，那就麻烦你也遵守一下你自己定下的规则，好不好？你这样联系我，可是在破坏规则呢……我们，现在是敌人啊。我只是主系统大楼的叛徒啊……”

“小七！”主系统声音中隐隐透着怒火。

白小七毫无所谓地笑。

“又或者你可以现在就用你的力量杀了我。”

……

男子愤怒地把抽屉拉上。

他实在不知道如何和白小七说了！

他也恐惧继续和白小七说。

他害怕一旦自己说的再多一点，那就会忍不住把自己所有目的和盘托出。

到那时候，或许就真的会失败了吧？

他已经开始心疼白小七了。

他已经舍不得让白小七去经历那一段事情。为此，他才会在刚才主动联系白小七，希望可以阻止白小七前往EMT星球。

但他更知道，白小七一定会去。甚至在他刚才的联系过后，白小七更会坚定这个念头。

——白小七一定可以猜出，就连当初，白小七和司空澈的相识，都是他的一手策划。

他已经为白小七今后的命运做好了安排。只要白小七还没有走到他设定好的节点，那就所有的事情，都会按照既定的东西继续。

甚至……白小七是明知道如何才能避免如此命运，她依旧会心甘情愿地，在这条路上走下去。

多年来和他有着父女情谊的白小七，就算是现在愤怒到了极点，也委屈到了极点，依旧会按照他所希望的去做啊……

就像当初，白小七想要成为最伟大的系统，只是为了让他高兴……只因为那是他反反复复强调的事情……

而现在，依旧如此。

可这也成为了现在的他最不敢面对白小七的原因。

他忍不住对自己的造物，忍不住对自己准备着利用的人，产生了真的感情。

他计划好了的一切，却再也无法改变。

唯有任由着命运的轮盘不断转动。

……

林子中。

白小七背靠着一棵大树，缓缓地滑坐到了地上。

她双手紧紧地抱住自己膝盖。她蜷缩成了一团。

她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

自从猜出了主系统的所有策划，她一直没有像是此刻这样尽情地发泄自己的情绪。她只是把这些东西都压抑在自己心中。一点、一点地压抑着。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就是我……”

若从开始就没有得到，那将来也没有失去的痛苦。

若有失去的痛苦，又为何非要让她得到？

若知道要如此利用她，又为何要让她知道？甚至几次三番，要用其他事情坚定她的念头？

就像他在她身后，不断地逼迫着她，一定要往那个地方走去。

一定……要远离他的身边，远离他的庇护。

唯有亲身经历风雨，亲自感受痛苦，亲眼目睹灾厄。

她是如此不愿意！

但却不得不如此！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白小七终于站起身。

她的唇角微微勾起。

她身上的衣服无声无息间已经化作银色，一如主系统身上的银袍颜色，但在花纹上，有着些许不同。

“既然这是您希望我做到的……那好吧。”

她笑。

“我……一定会做到的啊……”

“我会证明，我可以走到那一步！我也会证明，如果是我，如果您愿意在一开始就告诉我所有，那我也一定能找到更好的办法来解决这一切！”

“我更会证明……就算我真的按照您所制定好的一切做，我也一样可以改变我的命运！”

“不因为什么。”

“只因为我是白小七！”

“我，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