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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变了

“没什么！”我有点心虚地移开了脸，“反正，我突然觉得，自己对你其实……并不怎么了解。”

现在才发现，【刹那】比我想象的还要了解人情世故。曾经，我以为他是个只会想着【Exia】和高达的任务，不会去考虑其他事情的傻瓜。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一开始我就不够了解他，还是这两年间他真的变了那么多。

不管是哪一种……两年多的时间，足够一个人经历很多事，发生很大的变化，更何况是我们这样易变的年龄，和这个动荡不安的时代。

许是看出来我有点黯然，【刹那】收敛了面上的笑意，声音低了下去：“比起你，我的确比较了解这些做亡命营生的人。仅此而已。”

这句话并未产生安慰的效应，反令我苦笑了起来：“确实，你加入【天人】之前，我也是在人贩子的地方碰见的你。”

当年那次九死一生的逃家经历，至今人历历在目。如果不是因为遇到【刹那】，恐怕我早已为自己的任性付上性命的代价。

他该也想起了同一件事，抿了抿嘴道：“虽然一起在【天人】里好几年，也的确是出生入死过的同伴，但确实……我们对彼此的过去并不了解。”

“以前因为有保密义务，大家都不会主动提自己的事，当然也不好去问……”我叹了口气，“直到最终对战前夕，我们才稍微对彼此更坦白了些。”

自然而然地，想起了那时在太平洋岛上、东京、以及后来在【托勒密】号上的种种，也想起了当年对他的那个表白。

当然，也想起了不久之前，在那个废弃了的资源卫星上，被他冷淡地拒绝了的事来。

一时，彼此都沉默无语。

“这两年，你身上应该也发生了很多事吧？”隔了一阵，我生硬地尝试打破这尴尬的平静，“至少变得比以前更懂得交际了。今晚在火堆旁，你谈笑风生的一点都不像以前沉默寡言的你。”

“你也是，”【刹那】轻吁了口气道，“以前你除了关于机械的话题，就很少会主动开口说话。两年之后再会，我真觉得你跟以前大不一样了……”

他说到这里停了一会儿，才小声地继续。

“该怎么形容好呢，虽然样貌几乎没有任何改变，但无论性格也好，装扮也好，都变得有女人味了许多……”

“我……”我虽下意识地赔了笑，心里却忍不住想起许多往事，尤其是跟【Lee】一起的那些日子，情绪陡然凄凉了许多，“这样的转变，应该是好事吧？”

“当然是好事。”【刹那】抬头望向天空，“只是，若钻在这种女人稀缺的人堆里，你恐怕会变成炙手的馒头。”

他的话恰到好处地击中我的要害，完全不敢提及【莱赛尔】的事，我顺着他的视线朝上望去。

“好美……好像在宇宙里一样。不——不对，星星在眨眼睛呢。”

一瞬便被那无垠的星空夺走了呼吸，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由衷的赞叹道。

“对流层。”

【刹那】的声音含着笑，不知为何有种慵懒的味道。我下意识地循着声音望去，才发现不知何时，他已经躺到在沙坡上，双手枕在脑后。月光下的他看起来似乎跟平时哪里不一样，让我有种移不开视线的感觉。

“【刹那】……”

忍不住唤了他的名字，对他弯下腰去。

“嗯？”他有点意外地，看着我脸朝下地一头栽到身旁的沙子里，“你做什么？”

我将脸埋在沙子里面，好一阵子也不敢抬起头来。

——好丢脸……那一瞬间，我居然想要试着亲他一下，看看是怎样的感觉。

脑子里自然而然地，重温了一下之前在众人面前的那一个热吻。虽然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了，但是每一个细节我都清晰地记得，并且……当时没有细想，现在却突然觉得——怪了，他做起这件事来，怎么好像十分熟稔的样子？

反正，绝对不像是个新手的感觉……心里不知哪里刺痛了一下，我抓紧了手中一握沙子，在沙堆里眯紧了眼。

“【卢娜】？”

脑袋旁的沙子被人拨开，然后，一只手将我的脸从沙堆里捧了出来。我虽然顺着那只手的力量坐起了身，却依旧闭着眼睛。不是因为担心被沙子迷了眼，而是因为——我实在不敢睁开眼。表情或许还能装装样子，但是眼神却骗不了人……我不想自己此时此刻这些鄙俗的想法，被【刹那】一眼看穿。

他倒是小心翼翼地替我拨开了眼睑上的沙子，再次低声问道：“没事吧？”

避开他的视线小心地睁开了眼，我低声应道：“没事。”

“你刚才提到，你有一份两年半以来的大事年表可以背得出来。实话说，我挺感兴趣。要不，就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吧？”

这句话让我有点意外。不是错觉，【刹那】在耐心地圆着场。那本来是我的一句气话，当然不能当真，他这样提起来，只可能是想要博我一笑。

“或者，就跟我说说你以前的事也行。”见我瞪大了眼看着自己，他又继续笑着说。

我的心，一时翻涌起来，避开他的视线，又将脸埋入膝盖里去。

——真的变了……变化的不只是我，还有他。

我们两个人，都跟两年前的自己不一样了。若换了两年前那个木讷的他，只可能会一直陪着我傻坐到天亮，根本不懂得说这种话来缓和气氛。

久别重逢自然有难得的熟悉感，但不知哪里某处，陡然也多了些许令人不安的陌生。以前总以为是因为曾经的误会令彼此难以重新信任，现在才发现是时间带来的鸿沟，令从前的那份亲密消逝无痕。

“……我的真正身份，你应该已经调查得很彻底了吧？”隔了一阵，我才缓缓地道，“既然能找到那个基地去，【米娜·C·麦】的过去，你肯定已经了然于心了，又何必让我多费口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