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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选择

“所以，你就设计暗算他，让他的MS在战斗的关键时刻失灵？”我厉声质问道。

那名容貌俊秀的绿发少年，按着落地玻璃朝我转过眼来，虽然依旧完美地微笑着，那双紫色的眸子里，却透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煞气。

“你也不是一无所知的嘛。但很可惜，你还是猜错了。我才不必费劲地去对他的铁人式动手脚，只需顺其自然地等他走到药效的尽头就可以了。”

“你是说……那时，他去【塔克拉玛干】沙漠之前，就已经……？”想起那一夜【Lee】的神情和我的各种矫情，心里突然被尖锥刺穿了一般，淅淅沥沥地滴出血来。

“他当时的身体状况其实并不适合出击，只要再有任何对脑部造成高压的战斗行动，就可能会一命呜呼。但是，【人革联】军方才不会怜惜一个本来就只是战争武器的实验体。我本来很感兴趣，想看看他会死在哪一台高达的手下……没想到他居然连高达都还没碰上，就被一架来历不明的【FLAG】逼到了极限，强制触发了排斥反应。”

看着我一副要冲上去要打人的模样，他面上轻蔑的笑意愈发地浓郁了。

“你放心，他命很大。之前空间站那一次都活下来了，这种小伤根本不成问题。不过反正，他那条命本来就是我给的。我几时想要拿回来，也是我的自由。”

“【Lee】的命几时是你给的了？”我虽然忍住没有真的动手，却对他叫嚷了起来，“别把自己说得跟神似的！根本就是你把他害成这样的，你居然还……”

【利朋兹】不慌不忙地止住我：“所以呢，我想说的其实是——从战场上接收了他，保住他这条命的人，是我。另外，他在服用的那种抗排斥性的药物，名义上是由【超人类研究机关】研制的，但其实却是我提供的。所以，只要在我的羽翼之下，他便可以继续活下去。”

我愈发恼了：“你……你一直随意玩弄着他的生命……不，不只是这样，你还盗用了他的账号，给我发那些乱七八糟的讯息，趁乱骇入【托勒密】的系统，结果害洛克昂……！”

“这话可不对。如果不是我的药，他根本不可能活着再见到你，不管是以什么姿态。所以，我该是你们的‘恩人’才对……”面容如天使一般的少年继续微笑地对我说，“至于那些讯息，所谓兵不厌诈，两军相对，你总不能指望敌人一点儿计谋都不施展吧？说到底，该是轻易中计的人自己不好，不是吗？”

“你……你这个混蛋！死了这么多人，都是你害的！人渣！禽兽不如！”

“‘混蛋’？人渣？禽兽不如？”【利朋兹】周身的气势突地变了，透出一股狠厉的杀气来，“你可要小心你说的话。只要我一个不高兴，你眼前的【Lee】，立即就可以永远地停止呼吸。”

这句话一下戳到了我的要害，我顿时喉间一阵噎紧，睁大了眼瞪着他，却是大气也不敢出一下，更别提再继续骂下去了。

“要不要看到他继续活下去，就全看你如今的决定了……”那双紫色的妖眸烁烁地闪着，似燃着业狱之火般，令人毛骨悚然，“我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该到你给我答复的时候了。”

“我到底……对你有什么用？”我不敢置信地道，“你……费这么大的劲儿，到底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这时，旁边的【里捷涅】“噗嗤”一声地笑了出来。

“你这样可不行啊，”那声嘲笑却是对着【利朋兹】的，“搞了半天，关键的事情却没讲清楚。”

“这种昭然若揭的事，还用得费劲着解释吗？”【利朋兹】耸了耸肩，无所谓地道，“自然是因为她的驾驶天赋，才会煞费心机地把她招揽入伙的。接下来，我们可要变得很忙碌呢。多一个人，便多一份力量，更何况是她这种极有希望成为终结王牌的存在。”

“……驾驶？”我一怔，“莫、莫非你要我去驾驶MS？”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那双紫色的眼睛重新转向了我，“作为我们【变革者】的一员，我需要你驾驶次世代的新型MS，为我的下一步计划建功立业。”

“下一步计划……？”再一次听他提起来这件事，我没有放过地追问了下去，“你的下一步计划是什么？”

“跟着我，你就会知道。”他的笑容愈发冷冽了，“坐进MS的驾驶舱，为我而战，你自然看得到我要创造的新世界。”

“你果真要我去驾驶MS？但是，我根本无法杀人，这种事……”我禁不住结巴起来，“如果是要我做技师的话，可能还……还……”

我无法想象自己坐在驾驶舱内，瞄准他人扣下扳机的场面。之前坐在【FLAG】的驾驶舱中，我就没能做到那一个看似简单的轻巧动作。机动战士是武器，是用来杀人的凶器……若我真的成为机师驾驶MS，某天一定会双手沾染血的腥味。这种程度的觉悟，我还是有的。

而我，我无法杀人。无论是以怎样的方式……

“我知道你是一名出色的技师。但正是这份技师的经历，扼杀了你成为一流机师的可能性。你不但默认自己在战斗中的辅助角色，拒绝亲手操控MS，还变得无法杀人……从今天开始，这些坏习惯必须都一一改过来。”

说到这里顿了顿，【利朋兹】大约是望见了我面上一下卸去的血色，眯起双眼笑得愈发得意起来。

“你放心，我保证——你将要去执行的，都会是重要且必要的战斗任务。无差别地屠杀无辜平民那种蠢事，是【特立尼迪】的机师们擅自做出来的，并非我的指示。”

我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来，但身体颤栗着，无法对他点这个头。

“所以，该告诉我了——你的决定是什么？”

眼前这位有着一双诡异紫眸的绿发少年，笑容可掬地望着我的样子，恍如绝尘的天使，但他口中说出来的话，却如修罗般冷酷无情。

“你是选择让他活下去，还是让他去死呢……？”

“你……嘴里说着这种大道理，却居然卑鄙到用【Lee】的性命来威胁我，”我再一次咬紧了牙，“不觉得自己这样很没品吗！？”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利朋兹】对我的无礼视若罔闻，依旧以绅士的语调应道，“因为你过于接近人类，已经变得太像他们了……用讲道理的方式，无法令你信服。而我——只要能够达到最终目的，并不介意手段和过程。”

话到这里，他便不再吭声，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等待我的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