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祁言一步一步往前走，不断逼近夏轻灵。

“如果是你杀了我父母，毁灭我的事业，打掉属于我的孩子，甚至杀了我，我都爱着你。”

夏轻灵无疑被震惊了，甚至是震撼。

她想开口说什么，可是却突然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因为穆祁言的表情实在是太认真了，认真到悲壮的地步。

“我唯一的错误的就是，误会你也是这样爱着我，可是你爱的东西却太多了，你姥姥，你哪个所谓的前男友？还是你未出世的孩子，爱这个字，被你分成了很多份，而我搞不好还分不到其中一小份。”

穆祁言的话，让她大脑有一刻空白。

她呐呐反驳，“你说的不对，我爱我姥姥是亲情，在意梁斯诺是愧疚，而孩子……”

“我没有。”穆祁言突然冷漠地打断她。

夏轻灵有些惶恐地看着他，没有什么？

穆祁言神情非常冷淡，眼眸****地看着夏轻灵，他轻启薄唇，再次重复，“我没有。”

他已经走到夏轻灵面前，低着头，微微垂下眼睑，就这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我没有亲情，我没有所谓的愧疚之心，我更能在在孩子危害你的时候，舍弃他。”

夏轻灵呆呆的看着他，神情带着一丝茫然。

似乎穆祁言说的话，让她非常难以理解。

穆祁言一字一句地说：“如果是为了你，我能杀父弑母。”

这个世界上，竟然有人能将这句话说得那么掷地有声，简直不可思议。

夏轻灵在青春期的时候曾经想过，如果有一个男人能爱她如生命，那么肯定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情。

可是当这个男人在她面前说出，杀父弑母的时候，她却没有丝毫的美好，只有无尽的寒冷。

可是一时间，她竟然无法分清楚，她为什么那么冷。

穆祁言表情突然变得温柔，他慢慢的，伸出手抚摸着她的脸孔，从额头，到鼻梁，到嘴唇，就好像是在抚摸着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那么小心翼翼。

夏轻灵站着，眼里有些劫后余生的颤抖。

穆祁言突然轻声笑了笑，“所以我没有认为自己错了，我只是错在以为你也能放弃一切来爱我而已。”

放弃一切来爱他？

夏轻灵仿佛觉得有一个声音拖着她陷入黑暗里，她眼前一切都模糊了，只有穆祁言的脸孔，是那么清晰。

这种爱，不是正常的。

正常人会有很多牵绊，会有很多的感情，而不是自己的生命里，仅仅只剩下一样东西。

哪怕那样东西是对她的爱，她也觉得穆祁言偏执的可怕。

她跟他在一起那么久，尽力让他感受到除了爱情以外的种种，可是到头来，这个男人却依旧看不到任何景色，只能看到她。

夏轻灵觉得自己该感到荣幸。

可是这一刻，她却完全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着穆祁言。

穆祁言伸手抱住她，将头埋入她的秀发里，表情有一瞬间是疲惫的，可是眼神却亮得惊人。

他还是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他比谁都都要聪明，所以当他发现自己的感情越来越不对劲的时候，尽量地隐藏了。

可是这种感情越来越外露，他甚至无法控制。

穆祁言不想吓到夏轻灵，因为这种爱情，已经接近病态了。

而夏轻灵的爱，肯定不是这样的。

他爱一个人，能爱到毁天灭地。

而夏轻灵却不是，她的爱，是为了给人幸福的。

而现在，他忍受不了露出来，可是却吓到了夏轻灵。

“好了，你该休息了，这段时间你不准太累。”穆祁言的声音温柔的，就像是收起利爪的野兽般。

夏轻灵突然伸手推开他，眨了眨眼睛，发现涩得厉害。

“错了，就是错了，祁言，就算你将我捧上世界之巅，你都是错的。”

不可否认穆祁言这告白很震撼，也很让人颤栗。

可是他犯下的错误，却依旧存在。

夏轻灵往后退开一步，“我觉得自己该静一静，不，是我们都需要静一静。”

穆祁言看着她转身就走，他压抑住自己想要追上去的冲动，胸口疼的厉害。

——

夏轻灵一夜无眠，她看着床顶，发现大床空荡得可怕。

穆祁言的告白。

是她听过最残酷，最深情，却又最悲哀的告白。

她在慕少洛带她去城堡的时候，就体会过穆祁言不顾一切想要烧了那些珍贵的童年记忆的地方。

那个时候她就隐约知道，这个男人身体内的空洞与孤独。

他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一样。

而现在他却开始在乎了，可是在乎的人却仅仅只是她而已。

夏轻灵看着微微发亮的窗台，突然有些难受地蜷缩起来，“该死的穆祁言，你这个疯子。”

无论他到底有多少理由，又是多么深情，她心里清楚的知道，穆祁言他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错误的。

她伸手抚着肚子，孩子的事情，还有她姥姥的事情，她不会原谅他。

夏轻灵起床，她刚想要走出房间，却发现房间的阳台的门开着，她有些奇怪地走过去，发现阳台并没有人。

难道是女佣忘记关了？

夏轻灵刚要转身，余光却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随意倚靠着墙壁，直接坐在地上，他低垂着头，手指搭在膝盖上，头靠在墙边，露出轮廓优美的侧脸。

是穆祁言。

他一大早在这里干什么？

突然夏轻灵脸色变了一下，因为穆祁言身上的衣服是昨天的，而且看衣服的水渍，还有阳台上刚刚化的雪水，昨天夜里这里下小雪了。

而他，不会这里，就穿着这么单薄的衣服过了一夜吧。

“穆祁言。”夏轻灵声音有些颤抖，她连忙蹲下去，发现穆祁言闭着眼，浓密的长睫毛遮盖住他那双深沉的黑眸，根本对她的呼唤无动于衷。

夏轻灵伸手，刚刚触碰到他的脸颊，就被他脸上的温度给吓到。

好烫。

夏轻灵又抓住他的手，烫的可怕。

而他的衣服却凉到惊人，衣服上还有雪的痕迹。

这个男人，他是不想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