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祁言这么聪明，哪怕她只是提着灯，他也能知道自己是不对劲的。

一旦他怀疑自己，那么那些以往的伤害就会重现，。

他基因里的那些精神疾病就出现了。

夏轻灵觉得这就是自己为什么引发了穆祁言的病情的原因，而不是因为爱情的原因。

任何感情，都是幸福的。

爱情也是，所以她不相信爱情会使人不幸。

穆祁言咬牙切齿地说：“你真打算回答？”

夏轻灵突然狡黠地笑了笑，“这算另外一个问题吗？”

穆祁言冷哼，“你说是就是。”

夏轻灵却摇头，“我没有你那么狡诈，算了，我回答你吧。”

她叹息：“是的，如果你非要逼着我死，然后才相信爱情的美好，那么我就让你看看，什么是爱情的奉献精神吧。”

她刚刚叹息完，就在触不及防的状态下，用力扣下搬家。

“嘣。”

一颗子弹射出来。

有五次空弹的机会，仅仅开了三枪，子弹就出来了。

而这一枪，这颗子弹是在夏轻灵自杀的时候射出来的。

空气里有淡淡的硝烟味。

可是却没有鲜血的味道。

夏轻灵愣住，她浑身的肌肉就像是石头一样，根本硬到无法动弹。

她手里还拿着枪，但是她的手指却被人狠狠扣住，而她手里的枪，也已经被这只手给抓开了。

刚才她扣下扳机的时候，穆祁言就在一瞬间狠狠掰动她的手指，将她的枪改变了射击方向。

夏轻灵看向那颗子弹，已经打在墙壁上，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弹孔。

她额头上的汗水立刻落下来。

嘴唇开始发抖，脸色也惨白无比。

而穆祁言下一刻，突然狠狠夺过她手里的枪，用力往床下一砸，然后重重将夏轻灵给推倒在床上，整个人压在她身上。

他恶狠狠，面目狰狞地对夏轻灵怒吼，“你竟然敢死，你敢在我面前死。”

夏轻灵失声地看着穆祁言，久久才蹦出一句反驳，“是你要让我死的。”

她乐意死吗？她乐意吗？

还不是被逼的。

穆祁言咬牙说：“我怎么可能舍得你死。”

夏轻灵眼里突然凝聚起水汽，她快要憋不住了，委屈都委屈死了。

“是你逼我死的，你发病的时候根本不希望我活着，你的潜意识里明明对爱情那么警惕，我知道你其实很讨厌失控的感觉，而我就是你失控的理由，你当然讨厌我。”

穆祁言暴怒起来，“谁说我讨厌你，我喜欢你都来不及。”

夏轻灵也跟着愤怒了，她刚才差点就死了。

她以为穆祁言没有将子弹放在枪里，毕竟他手法那么厉害，将一颗子弹取出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可是没有想到穆祁言这个混蛋竟然真已经失控到，完全不顾任何人生命的地步。

刚才他们两个人竟然一直都在玩枪，而枪里竟然是真的有子弹的。

夏轻灵觉得，她跟穆祁言还活着都是走了****运。

“你喜欢我就想要毁了我，杀了我，恨不得从来没有遇到过我不是吗？”

她要是再看不清楚穆祁言的心里，她就瞎了眼了。

他明明那么爱她。

可是潜意识里，竟然一直都想要毁灭了她，甚至是责怪她，让他开始失控痛苦。

她没有想到穆祁言心里竟然藏着这么可怕而阴暗的念头的。

她爱他，几乎没有后悔过。

就算口头上说说不要他，可是她内心深处确实非常确定的。

她爱他，所以必须让他幸福，守护他。

她从来没有毁了他的念头，甚至遭受到伤害后，她甚至都没有想到怪过他。

她觉得跟他相爱，那么她承受一切都是应该。只要他们两个都能幸福。

可是穆祁言这个混蛋心里竟然是存在怪着她的。

他讨厌她。

穆祁言眼里的红色，更加狰狞了。

他一字一句地说：“我从来没有后悔遇过你。”

夏轻灵说：“你没有发病的时候可能没有后悔，可是你发病的时候，心里的潜意识都会爆发出来，你这么可怕，就是因为你真实的样子都爆发出来了。”

“我真实的样子？我确实是想要毁灭你，但是……”穆祁言深深呼吸，似乎在压抑什么。

然后他终于说出来，“但是那是因为我自卑，我厌恶自己，我觉得我这种怪物特别恶心，根本配不上你。”

夏轻灵瞪大眼睛，她想过很多种想法。

甚至是穆祁言讨厌她这种念头都猜测出来了。

但是唯独就是忘记猜测，穆祁言的自卑。

穆祁言冷声笑起来，“你不觉得穆家是一个畸形无比的家庭吗？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宁人作呕，我从种种家庭里长大，吸取着这些肮脏恶心的营养活着，然后我的内心也已经跟着畸形了。我除了外在的财富外，那点配得上你？良好的性格，健康的心里，光明的念头，我通通没有。”

可是这些夏轻灵都有。

其实他那么憎恨梁斯诺也是因为这个。

因为梁斯诺家世虽然比不上他。

可是梁斯诺至少性格来说，跟夏轻灵是有很相近的地方的。

至少他们两个内心都是很光明的那种人。

当然他说的是以前的梁斯诺，而现在被他逼迫到破产，知道消失在哪里的梁斯诺，可不知道变得怎么样。

他不掩饰自己丑陋的嫉妒。

他会嫉妒就是因为自己知道，他跟梁斯诺相比，至少在性格的光明上是输给他。

他在这方面，对上夏轻灵从来都自卑的。

可是平时他能用自己的狂妄自大给压抑下去，而发病的时候，这种心态却暴露无遗。

自卑的后果就是恐惧失去。

恐惧失去的时候，穆家的劣根性就会暴露无疑。

注定失去的东西，无法得到的东西，宁愿毁灭了也不能让她逃走。

而夏轻灵却不会，她会选择放手，甚至最后竟然是原谅，祝福。

他跟夏轻灵怎么比较。

他们本质上就是不同的，如果撇除任何外在的财富权势这种光鲜亮丽的东西。

仅仅从性格上跟心性健全而言，他跟夏轻灵对比，他直接会被比入地底。

而不管是什么性格的人，都不会愿意跟他相处，却愿意待在夏轻灵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