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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有风不落木

孝恭皇后 原铨 9525 2021-09-30 0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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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有风不落木

“我不知道哪个是慧聪小师父,倒是听说有个小和尚救人时被火燎了一下,慧进大师说他是个有大造化的,伤势也没什么大碍,应该就是表小姐说的慧聪小师父吧,您不用担心。那晚也是多亏灵谷禅寺的师父们,才把火扑灭了,虽说烧了些屋子,表小姐和太子妃当时住的精舍也尽数化为灰烬,好在主子们都没什么事,只伤了些丫鬟婆子。”

见孙清扬还望着她,珮兰就索性一并说了:“往外救的时候,点苍被横梁砸着了背,春草护主时,伤了脚,有两个婆子恐不中用了,其中有一个是碧云阁的。太子妃殿下都安排了让大夫看,没了的,都给了她们家里人重重的抚恤。”

点苍是秦雪怡身边的大丫鬟,春草是赵瑶影身边的。

听到自己在意的人都没什么事,孙清扬放下悬了半天的心,但到底有些人受了伤,甚至可能性命不保,听得心里也怪难受的,就闷闷地半天不吭气。

“表小姐,您再歇会儿,粥就快要熬好了,奴婢去看看,您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不敢吃硬食怕伤着胃,只有慢慢将养着。”

见珮兰起身要往外走,孙清扬才想起来问:“怎么好端端的会着火,记得之前我是吃了两个包子晕过去的?”

“不光是表小姐,你们那一院的人,都是吃了包子晕过去的,只有一个婆子因为拉肚子跑去净房,也亏得她发现院里起了火,叫得及时救下了你们,不然……”

珮兰停了停又说:“听璇玑说是有个小丫鬟送的包子过来,但在府里找遍了,也没看见那么个人,估计是当晚追杀皇长孙的人干的,你们院是顺手捎带着的。也不知道为什么,挨着太子妃殿下跟前的屋子没事,你们院跟前的也没事。”

孙清扬想了想,也搞不清楚为什么,倒是珮兰说她们是因为皇长孙被人追杀遭的罪,这是典型的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了。

若不是这个皇长孙,她怎么会来到京师,受这无妄之灾!

于是抬眼看着珮兰确认:“长孙殿下回来了?”

虽然没有明说,但孙清扬知道自己这次被带入京师,是为了给皇长孙朱瞻基选佳丽备下的。为此,她私下里没少郁闷,但为了保全一家人的性命,却也只能步步为营,处处小心,还不敢在面上露出分毫不满,现在听到这个和自己有莫大干系的人回来了,自是要问上一问。

“是的,表小姐睡着的时候,长孙殿下还陪着太子妃来看过您,说是认认妹妹。”

对噢,对外都说她是寄养在太子妃膝下的,可不就是长孙殿下的妹妹嘛。

她家里有三个哥哥,可不稀罕这个白来的。

在心里暗暗撇撇嘴,孙清扬很快把朱瞻基抛在脑后。反正离她成人还有好些年,未必不能够生出变故,最好是从长计议,全身而退,这个,急不得也急不来。

见孙清扬没有其他事,珮兰行个礼退了出去。

孙清扬躺在床上,没有看到珮兰走到外间时,长吁了一口气。

那院里烧了个精光,在残渣中翻了几遍,也没找到云实的尸骨,想是也烧成灰了吧。毕竟,在那样的大火里,能够逃生几乎没有可能。

太子妃殿下怕表小姐听到云实不测的消息,会急火攻心,让上上下下都先瞒着这个消息,以后再慢慢说。

珮兰先前练习了好几遍,又把真话假话夹一块儿,才把这话说圆了。

走出屋子时,她还在心里暗自庆幸表小姐到底是个孩子,没听出什么端倪。

孙清扬没躺多久,珮兰就端了粥进来。

香喷喷的百合莲子绿豆粥,补中益气,强心安神,还能解毒清火,对病后体弱大有裨益。

仍然是喂着吃了两碗,珮兰就不肯再盛了,还振振有词:“表小姐才醒,身子弱,太子妃殿下专门交代,不能够一次吃多了,免得伤着肠胃。”

尽管孙清扬眼巴巴地望着,她也视而不见,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她收了碗将剩下的粥端了出去。

悻悻然自个儿下了床,拿了床边小几上放着的茶壶,找不着碗,就直接抱着壶猛喝。

“哪有大家闺秀这样喝水的?还喝得这样急,不怕呛着吗?”

看着伸手过来抢了茶壶的人,孙清扬睁大了眼睛。

竟然是在灵谷禅寺万斛松涛里的英俊少年郎。

白袷青衫,金玉琥珀透犀束带,头戴翼善冠,风姿神俊。

看着孙清扬吃惊的样子,朱瞻基把茶壶放在桌上:“那会儿不知道是妹妹,失礼了,哥哥给你赔罪!”

孙清扬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他笑得看似温柔却不怀好意,“啪”的一声,打掉了朱瞻基给她欠身赔礼的拱手。

朱瞻基惊呆了,孙清扬也倒抽了一口凉气,怎么想都没想,就打了他呢,这可是皇长孙!

实不愿说认错的话,都差点死了一回,她实在不想再委曲求全,若不是眼前这个人,自己根本就不会遭这场罪。

朱瞻基看她后悔又撑着不肯说好话的样子,觉得有趣得很,敢打掉自己的手还不立刻磕头认错,这丫头也算头一份了。

“你打了我这一下,就算是接受我的赔礼了,可不许再生气了。”

看看朱瞻基板着的脸,孙清扬觉得有些冷,她扁扁嘴,露出马上要哭的样子。

在家里,她常用这招对付三个哥哥,哥哥们言听计从。

哼,既然敢称是她哥,就要接招。

朱瞻基一看孙清扬的脸皱成一团,就慌了神:“哎,那个,我真是不知道,不知者不为罪嘛……你到底要怎么样?”

“不可以骂我。”

“不骂,不骂。”

“不可以凶我。”

“我哪有凶你?”

孙清扬拿了床边妆台上的镜子捧给朱瞻基:“你看你看,现在就是凶,这么大声音。”

朱瞻基看看镜子里自己没有笑意的脸,很正常啊,自己平常就是这个样子,但她说凶,好吧,声音低一点,嘴角翘一翘。

母妃说了,她是因为自己中了迷药,受了烟呛,又比自个儿小,平日要多让着她些,那就忍吧。

看在她额前碎发带着稚气,乌睫长眉,是个好看的小女孩的分上,忍。

朱瞻基露出了个十分灿烂的笑脸,声音也低了好些,温柔地问:“这样不凶了吧?”

孙清扬点点头,又说:“要陪我玩。”

“玩什么?”

“现在没想好,不过你先答应我,会带我出去玩。”

大眼睛渴慕地盯着朱瞻基,仿佛他是最美味的点心。

朱瞻基本想说女子不能出内宅,却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孙清扬立刻笑了出来,如同一朵紧紧裹着的花蕾忽然绽放,眉眼弯弯,晶莹闪烁,露出缺了几颗的雪白牙齿,神情放松,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

为她这个表情,朱瞻基也觉得值了,脑子里已经在想,怎么带她出去玩,玩什么。

“还有,嗯……其他的等我想起来再说吧。”看着朱瞻基惊讶地看着自己,孙清扬也觉得自己的要求太多了,但她立刻做出色厉内荏的样子,凶巴巴地说,“你是不是不答应,是不是想反悔?给人道歉就要有诚意,你的诚意够了,对方才会原谅你。你会答应我的,对吗?”

话说到最后,凶巴巴变成了娇滴滴。

朱瞻基被她娇憨的样子绕昏了头,见她仰起脸,睁大双眼,苹果脸上尽是纯真的期待,不禁又点了点头。

“你答应了?”孙清扬高兴得跳起来,“朱哥哥你真好。”

朱哥哥,怎么听着像猪哥哥?看看孙清扬小脸笑得花一样好看,苹果似的芬芳,好吧,猪哥哥就猪哥哥。

朱瞻基平日所见的女孩子,即使年纪小,也个个不是沉稳端庄,就是娇媚羞怯,见了他更是没说话先就怕了三分,就没接触过像孙清扬这样根本不在意他的身份,古灵精怪的小姑娘,所以看她觉得什么都新鲜,当下一心软,什么都依着她。

明明他吃了亏,却像得了宝似的,四肢百骸,打心底里舒畅起来。

孙清扬看着他,突然问:“皇亲国戚,勋臣武将家的子弟因为有恩荫,平日里也就是混混日子,坐享富贵。朱哥哥,你平日里读的什么书?”

朱瞻基见孙清扬粉妆玉琢的,只觉得好看,性子佻脱,好玩,突然听到她这样四平八稳,老气横秋的问话,不由得一怔。

想了想,便照实回答:“我是四岁启蒙,《三字经》《千家文》还有《论语》当年就会背了,因为启蒙老师是皇爷爷亲自挑选的两个当世大儒,到了七岁,四书五经都通读过了。武艺是皇爷爷亲自教授的,皇祖母待我一向宽猛相济,虽然起居饮食处处精心,但文武课业却要求得十分严格,要求寅正起身,天亮前先练一趟剑法,写完五张大字,即使是风雪天气,也要雷打不动地每日从坤宁宫回东宫太子府向父母问安……”

听见他说的话,孙清扬露出心有戚戚的神色。

原来,不只她一个人受过这些罪啊。

因为皇长孙朱瞻基身上有伤,太子妃为了方便照顾,就让他从日常所住的昭和殿挪到了昭阳殿的东暖阁。

要是以往,朱瞻基肯定要推辞,自己都这么大了,还在母亲跟前居住,太不合适,但这回,看着母妃企盼的目光,就不由自主地点头应了。

谈起灵谷寺的那场火,太子妃忧心忡忡,虽说没有确切的证据来断定幕后真凶是谁,但总和觊觎太子之位的汉王、赵简王脱不了干系,毕竟这宫里宫外,盼着他们出事的,就是这两人能获得最大利益。

太子不为皇上所喜,倒是自己这个儿子,一向是他皇爷爷的心头宝,这一次出事,何尝不是汉王他们想釜底抽薪。

见太子妃顾虑重重,朱瞻基笑起来:“母妃糊涂了,这件事正好用来示弱,让他们认为咱们全不知情,生出轻视之心,以后咱们行事,也更便利。”

太子妃听了欣慰地说:“瞻儿,你已经长大了,能够为娘分忧。好孩子,你说得对,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眼下,咱们忍为上策。只是,你以后外出办差,须得万分小心,再不能出任何差错了。”

“母妃放心,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孩儿一定杀他个有去无回。”

“你这孩子,为君者,不仅要有雷霆手段,更要存仁厚之心,不然这天下岂不因为君王的私欲,生灵涂炭!”

“孩儿谨遵母妃教诲,日后定会做一个仁君,延我大明盛世。”

辞别太子妃后,往东暖阁的路上,朱瞻基还在为自己刚才答应母妃的要求感到奇怪。

难不成,因为受伤的缘故,自己的心变软了?

也不是没有好处,搬到母妃的东暖阁,就能够和在西暖阁住着的小清扬朝夕相处了。

他学着父王常做的动作,下意识地去摸了摸下巴上并不存在的胡子。

上次在小清扬那里频频点头吃了亏,下次得讨回来,不然他堂堂皇长孙,竟然受制于一个小姑娘,叫人知道了,颜面何存?

结果一见孙清扬,他就忘记了自己的决心。

天色转阴,阵阵雷声,雨点打在昭阳殿的小径上、台阶上,“啪啪”作响,这样的急雨,如果落在脸上,一定很疼。

孙清扬一个人坐在抄手游廊里看雨景,背着光,个子显得特别小、特别孱弱。

“妹妹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丫鬟们呢?”看着她的样子,朱瞻基特别愤怒,难道母妃身边的人,也是些见高踩低的势利眼吗?怎么可以让一个小姑娘独自待着。

孙清扬转过头,看着他,完全没有了前一日的嚣张得意,看上去可怜兮兮地说:“刚和玲珑姐姐在这儿玩,起了风,她怕我凉着,就回去取衣服了,谁知竟下起雨来。”

“那也应该还有其他的丫鬟,怎么会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

太子府里的规矩,主子在外,向来不会少于两个人跟着,朱瞻基带过来的人,即使得了他让离远些的吩咐,也会在游廊的另一头立着,随时等候召唤。

“本来还有个小丫鬟在这儿的,但她回去取衣服半天没回来,所以玲珑姐姐才又去的。”

朱瞻基解下自己的披风,给孙清扬披在身上,他的衣服对她来讲过长,小半截都拖在了地上。

“朱哥哥,你把衣服给我了,自己会受凉的。”

朱瞻基见孙清扬要把披风解了还给他,忙挡着:“我的身体棒着呢,习武之人,没那么娇气。哎,你别解了,披着吧。”

孙清扬听话地披着,继续转过头去看她刚才看的风景。

“在看什么?”

“这里的屋子、园子,还有花,真好看。”

“天子脚下,自然都是好的。”

“是很好,只是梁园虽好非吾乡。”孙清扬笑着说,只是那笑容充满了无奈。

朱瞻基心口像被什么击了一下,她不喜欢这儿?说这话什么意思,是想回去吗?

“妹妹把这儿当成自己的家就好了,住久了你会喜欢这里的。”

孙清扬摇摇头说:“我很喜欢这儿,有漂亮的衣服,好吃的东西,还有太子妃和你们,都对我很好很好,我只是想念母亲她们。”

“你想他们,我让父王接她们到京师来就是。”

“不——,朱哥哥,你不要因为我那样做,那样的话,皇上会不高兴的,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也会不高兴的。”

孙清扬转过身,抬起头,郑重其事地对朱瞻基说:“你答应我,永远不会因为任何人去做不合规矩的事情,你是天下人盛赞、皇上钟爱的皇长孙,你该成为一个好的太子,好的皇帝,而不是因为一己之私欲,枉顾国家礼法的孟浪之人。”

虽然她想离开京师,想见到家人,但朱哥哥像哥哥们一样疼爱她,她不希望他为自己背上骂名。

母亲说过,天子没有家事,若因私废律,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天子,不管私底下再怎么样,明面上一定不能叫人拿了错,得守着规矩来。

朱哥哥将来是要当天子的,不能因为她做错事。古时的苏妲己、褒姒都被后世称为妖妃,她想离开京师回家乡,想见家人,所以她不会嫁给朱哥哥,也不会去做妖妃。

虽然她不太懂母亲讲那些故事的意思,但妖妃,可不是什么好词,而且母亲说,祸国殃民的从来不是后宫女子,但亡国了,总会有人来背罪名,女子弱小,自然是最好的替罪羊。

她才不要当替罪羊。

看见孙清扬的神情,朱瞻基点了点头,他一向最守律法规矩,调小清扬的父母来京师,确实不合规矩。

当然了,等有一天他做了皇上,另当别论,天子富有四海,难道还不能随心所欲吗?

只是现在,凡关国事,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稍有不对,就会被御史们参上一本,他不能拖父王的后腿。

“那你给我讲讲,你家的园子里都有什么?”

“小姐,小姐。”游廊的另一端,玲珑和一个小丫鬟打着伞拿着衣服过来了。

“下次吧,下次我再告诉你。”

孙清扬解下身上的披风还给朱瞻基,朝玲珑她们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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