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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姨，你怕是求错人了。”慕夭夭人小，面对跪着的芸荷，也不过略低头就能直视她的眼了，她道：“其一，若不是两位爷将我们一家逐出慕家，你也不必遭这家人骨肉分离之苦；其二，我方才问慕二爷了，若是他肯将阿金给我，与我们一同走，或是他能买下你，都是可以让你们一家团员的。然而我们一家被逐已是不可更改，无论是放了阿金或是买下你，慕二爷都不肯，你又凭什么要我白白放了你呢？”
“可……可……”芸荷没读过书，没什么见识，所想的不过有个挡风遮雨的家，是丈夫在慕锦文面前得意，多赚点钱，能有肉吃，有衣穿，老了能有儿子养老送终，慕夭夭说出的话其实很是有条理了，她一时间偏偏都听不太懂，“可我的卖身契在姑娘您这里……”
“所以，我不成全你，便是我的不对。”
愚蠢！
慕夭夭冷冷一笑，回头对慕锦文，慢慢道：“也罢，你们无情，我却不愿做那无义之人。念在孩子无辜，我再退一步。卖身契上写的清楚，芸荷五岁入程家，当时花费四两。程家培养她这许多年，供吃供穿，精心培养，如今等闲杂事自不必说，又精通女红，灶上之事也拿得起来，这等下人，我若发卖了，就是嫌弃她生过儿子，卖得远些，二十两总是卖得上的。再除去五两银子，全算是我娘的心意，给你的安置费，十五两，只要十五两，我就放手。二爷，对您来说，对慕家来说，十五两，买一个成手丫头，买两个下人的忠心和感激，买一念善意，您觉得，不划算吗？”
她见慕锦文越来越狂躁的脸，悠悠补上一句，“慕二爷，老话说‘听人劝吃饱饭’，我的建议，对您绝对有利无害，这事儿，您就听我的吧！”
“放屁！让我给你钱！听你的？”慕锦文果然愈发暴怒，“死丫头！臭丫头！猪狗不如的东西！我呸！十五两！十五文老子都不给你！老子……”
智障！
慕锦文骂的越凶，慕夭夭越得意，她方才问过飞墨，芸荷这样的丫头如今的市场价，十五两确实是极合算的了，她又为了显示自己实在是一片诚心，故意说得十分有情有理，她还真是有些怕慕锦文一下子明白过来答应了，所以才又补了后面一句激怒慕锦文。她看得明白，钱，他慕锦文或者出得起，但是这口气，他定是咽不下。
耸耸肩膀，慕夭夭无奈地对阿金道：“我原以为你是二爷面前第一得意之人，以二爷身家和待你之情分，当不至于舍不得这十五两银子，但如今……”话到既止，她嘻嘻一笑，“不然，这钱你出？十五两给自己买一个媳妇，想来也不太贵，不知你肯不肯呀？嗯，若你一时出不起，给我写个欠条，慢慢还也行，我不急，也不要利息。”
阿金愣住，看看慕锦文，再看看芸荷，“姑娘……阿金一个下人，哪来的那么多钱……便是攒一辈子，也还不上啊……”
“那你是不肯啦？十五两对一个贫民百姓是很难，不过，二爷毕竟待你不同，平时节俭一些，攒几年也就出来了罢！”慕夭夭说完，问芸荷：“芸姨，我说的对吧？”
他们成亲这么久了，阿金有没有能力还这笔钱，芸荷应该很清楚。
“这……”芸荷偷眼去看阿金，“不然……”
“你别胡说！”阿金瞪她一眼，对慕夭夭道：“姑娘啊，二爷平日是有些赏赐，但是阿金上有双亲，下有两个没娶媳妇的弟弟，真是……捉襟见肘啊！”
他就不信，这小丫头能当真狠心拆他们一家人！对二爷来说或许不值一提，但对他来说，十五两银子，也不是小数，而且拿自己的钱买自己的媳妇？他无论如何想不通。
“嗯，长兄如父，确实应当如此。”慕夭夭又对芸荷道：“要不，芸姨把自己买了？你女红了得，辛苦一些，也可以攒起来的。”
芸荷咬着唇不应声，她出嫁之后，虽不用伺候程玉臻了，但慕锦文院里已经将她当自己的下人使了，二夫人知道她女红好，不时要她做个衣服鞋袜什么的，三位姑娘要荷包手帕，也常常找她，她白日要伺候公婆，晚上伺候丈夫，还有个周岁的儿子，忙得分身乏术，哪有时间去接私活。
“这也不行，那些不行，要不这样！”慕夭夭装作很苦恼的样子，对慕锦文道：“二爷你开个价，我把阿金买下来，怎么样？”她对阿金道：“我们家眼下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虽然跟着我们可能会很辛苦，但是你们一家三口可以团聚了！”
阿金再精明，也想不到慕夭夭竟会提出这个要求，顿时吓得脸都白了，想也不想地跪在慕锦文面，飞快地道：“二爷，阿金不想离开您！您别将我卖了！”
这时慕锦生终于明白了几分慕夭夭的意思，道：“丫头！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事到如今，就是二弟开了价，莫非你真出得起？”
慕夭夭笑道：“这也难说，毕竟祖父他老人家疼我。”这事，还是慕锦生刚刚自己说的，慕老爷子既然疼她，贴补些东西也正常，她镇定地唱着空城计，“二爷，开价吧！只要价钱合理，我买下就是！”
这么一说，慕锦生也有些拿捏不准，这一犹豫，阿金更慌了，他是慕锦文眼前的红人，这次分家不过是为了把慕锦书一家撵走，但是他知道，兄弟大了，早晚都要分家，到时候他就是二爷院子里的第一人，吃穿用度哪个不经他手？眼看好日子就要到了，怎么肯跟慕夭夭去吃苦挨累？
“二爷！我一心伺候二爷！”阿金忙着表忠心，他深知慕锦文的脾气，这个二爷是个炮仗，生气起来那是什么都不顾的，于是急急忙忙对慕夭夭道：“姑娘，就让芸娘同你走吧！”
“阿金？”慕夭夭很不解地道：“那芸姨怎么办？你不要她了？”
“我……”阿金别过头，不敢去看芸荷，“你……你本就是姑娘的人……就和姑娘走吧……”
“你……你……”芸荷也吓住了，煞白了脸，摇着头呜呜地哭，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拉住慕夭夭的衣角，“姑娘，求您行行好……”
慕夭夭退后一步躲开她，凉凉地道：“既然你丈夫都不要你了，你就死心跟我走吧！我给你时间，你且去收拾东西，和孩子道个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