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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阿憨 甜饼 17580 2021-09-30 08: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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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的夫人们, 没有一个说话的, 都在心里抽气, 这个程敏搞什么呢, 怎么看不懂了?

之前还以为她在算计郡主的女儿, 没想到根本不是。可这个姑娘到底是谁, 也是亏了这边都是妇人, 没有去那边看耍百戏,也就没有看到扮娃娃戏的小姑娘。还真道是谁带的小姑娘,被程敏算计上了呢。

可是程敏也真奇怪, 不是姜家的姑娘,更不是郡主的女儿,找郡主商量是几个意思, 当真是正常人理解不了的脑回路。

“夫人, 郡主,可有什么吩咐?”娃娃戏的班主施娘子, 一个梳着圆髻的妇人冲着两人福身道。

怀山郡主一指, “可是你们的人。”

施娘子上前揪住小姑娘的耳朵, “刚才要上场了, 找半天都找不到人, 敢情跑到这儿撒野来了。要死了你个小贱蹄子,敢冲撞贵人, 仔细你的皮。”

姜家的下人蹙眉微咳,提醒她注意, 施娘子赶紧回头哈腰道:“瞧我这张嘴, 给夫人们赔罪,不知小桃红犯了什么事,让她磕头认错,任打任罚。”

“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你们一定是搞错了,肯定是搞错了。”程敏疯了一样去摇小桃红的肩膀,“你说,你娘是谁,是不是郡主。”

怀山郡主倏地站了起来,高声道:“来人,掌嘴。”

郡主身后站的婆子早就忍不住了,立刻有人上前,架住程敏,婆子甩开胳膊,用力抡下去。

“啪”响亮的巴掌声,简直就象一声惊雷炸开,一时间让现场的人噤若寒蝉。

但还没有完,郡主只说掌嘴,没说掌几下嘴,于是婆子左右开弓,数十下后,程敏的脸,便如蒸馒头一般肿涨起来,又红又肿,活像个酱猪头。

怀山郡主此时才手臂微抬,婆子顺势住了手,郡主看了一圈来的宾客,趁机挑开了道:“请小姐过来一趟。”

圆姐儿被姜家一个媳妇子送过来,规规矩矩冲着姜老太太和母亲一福礼,歪了头又冲宁璇笑笑,才问,“这儿怎么这么热闹?不知母亲叫我何事,我还没看完娃娃戏呢。”

“圆姐儿,你还记得母亲去大观寺那天,你干什么去了吗?”怀山郡主看着女儿,不自觉的将声音放柔。

“怎么会不记得,陪着祖母去宫里给皇后娘娘请安,喏,我手上这只镯子,还是皇后娘娘赏的呢。母亲,难道您不记得了?”圆姐一脸困惑,看看母亲,又看看祖母。

一听说是进了宫,在场的人,越发是在心底嗤笑程敏。竟将个戏子错认成郡主的女儿,拿着乔来结亲,这个笑话,就是再过十年,也能叫人笑破肚皮。

姜老太太招招手,把孙女搂在怀里心肝肉儿一通疼爱,“有个疯子在咱们家攀咬,虽说身正不怕影子斜,但女儿家的名声要紧,不说清楚,省得别人以为咱们姜家默认了。”

圆姐儿“扑哧”一笑,“谁会相信一个疯子的话,那不是傻吗?”

“对,我们圆姐儿说的对,不是傻就是坏。”姜家老太太加了一句,虽然没有看向任何人,但在场众人,都感觉到了来自姜老太太的威胁。

就算姜家人不说什么,这事也纯粹是程敏捣乱,就算是再喜欢挑事的人,都没法拿这件事开口去抹黑姜家。

怀山郡主则是把在场宾客都看了一眼,然后将目光落到程敏身上:“既然你儿子要娶人家戏班的小角,就好好和班主谈谈。”

大刀金马一坐,下巴微微抬起,一副你谈得也谈,你不谈也得谈的模样。

程敏早被扇的半晕,跌坐在地上,宁瑶从背后扶着她,心里已经明白,母亲的盘算落空了。她低下头,臊的不敢看人,煞白一张脸,羞愤的快要哭出来。

宁珏则是被吓傻了,他生平最无助最害怕的一回,就是被人架住挨了板子。父亲母亲眼睁睁看着,也没法救他。然后今天,母亲当着他的面,被人掌了嘴,他亦无法可想。恍然间,好像又回到了他被打板子的气氛当中,吓得他一动不敢动。

施娘子有了郡主发话,扭着腰肢上了前,“这位太太,既然您家这么看得起我们戏班,想跟我们结这个亲,我这个当娘的,就得跟您好好谈一谈。我的女儿们,个个都是好的,特别是这一个,要样貌有样貌,要身段有身段,养了他们一场又教了手艺,本来再多银子我也不卖的。但是谁叫郡主吩咐了呢,五百两银子,一个大子都不能少。”

程敏如何会花这个银子,但她现在脸肿着,哪里开得了口,只拼命摇头。宁瑶便哭叫起来,“谁稀罕一个小戏子,你快滚,快些滚。”

“哼,舍不得花钱就直说,搞得情深义重,最后还不是骗骗我们这些苦命的女子。小桃红,看到了吧,男人呐,都是靠不住的。”施娘子一把拎起小桃红就走。

一直没有说话的小桃红,这个时候却对着宁珏叫了起来,“珏哥哥,小桃红不能跟你家去了,你自己保重。”

吓傻了的宁珏忽然一下子从混沌之中清醒过来,上前去推施娘子,“放手,给我放手,她要跟我家去,我娘答应了,她要跟我家去。”

施娘子忍着怒意将小桃红往身后一拖,“舍不得银子你就想强抢啊,哪儿来的不要脸的登徒子。”

“不嘛不嘛,我要她跟我一块回家。”宁珏就地一滚,就当着众人的面耍起了赖驴打滚,一边滚一边蹬脚蹬手,状若疯癫。

“我的个天呐,我家哥儿三岁的时候就不干这种事了。”有宾客吓呆了,撒泼打滚不是没见过,可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少年撒泼打滚就真是少见了。

“这孩子,莫不是有什么问题吧。”有人看出不对劲来了,都是养过孩子的妇人,什么年纪什么样心里有数。就是再不受管教,人憎狗嫌的,也没见过这种完全不要脸面的无赖法。

程敏急了,站都站不起来了,还往宁珏身边爬,要去拉他。哪知道宁珏一甩手,挣脱了程敏,看程敏仰面摔下,也没停止闹腾。

大家已经不是蹙眉的问题的,为人子女,首要一条就是孝顺父母。一个孝子,就是再平庸无能,也能得一句好人的夸赞。若是不孝,就是千能万能,在别人眼里,也是个不孝的恶人。

宁珏集所有熊孩子的缺点于一身,就是再宽容的妇人,都见不得这样的。

“别是有什么隐疾发作了,还是给请个大夫吧。”有客人提议。

宁璇闻声去找,却没看到说话的人是谁,可能已经隐入了人群。

大夫来的飞快,让宁璇忍不住四处望了一眼,怀疑一早就给招来,一直等在这儿呢。

“咦,原来是宁夫人,贵公子情况特殊,我不是说过,让您注意着些吗?”大夫叹了口气,扶起宁珏。

“怎么说,还真有隐疾?”有人忍不住问了。

若是别人家的事,遇到这种隐疾,自然是能避就避,不好让人难堪。但程敏今儿是彻底把怀山郡主以及姜家得罪了,怕是巴不得宣扬宣扬呢。于是就有人来凑趣,不不,是关心。

大夫就跟没看见程敏快要瞪出来的眼珠子一样,叹了口气道:“这孩子心智不全,长多大,也只有几岁孩子的心智。家里又骄纵的狠了,一不如意就跟小儿一般耍无赖。”

然后恨铁不成钢一般看向程敏,“上回我便提醒过你们夫妻,要严加管教,不然你想看他三十岁了,还在大街上为了一根糖葫芦满地打滚吗?”

在场的人几乎是倒抽一口凉气,乖乖,就说宁珏怎么浑成这样呢,敢情是个傻子啊。若是一个傻子,前头干出的那些糟心事,倒真不算什么了。你还能指望一个傻子干出什么事来呢,疯疯癫癫才正常好吗?

程敏苦于说不出话来,却一直呜咽个不停,急的额头青筋直冒。

宁瑶已经惊呆了,她呆呆站在原地,不敢相信这一切。弟弟是个傻子?他不是笨,不是不爱读书,不是特别骄纵,所有这些,都是因为他是个傻子。

她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兄弟,还跟她是一母同胞,共同来到这个世上的兄弟。别人会怎么看她,会不会认为她也是个傻子。

尖叫一声,宁瑶拔足狂奔。她要离开这里,她不想要一个傻子当弟弟,也不想要一个在众人面前丢尽了脸面的人当母亲。所有的人,都会嘲笑她,她不愿接受,不能接受。

有人看到宁瑶的背影,越发摇头,程敏这对儿女算是白生白养了。再看看一直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的陆氏母女,越发坐实了两房夫人不和的传闻。

“算了,跟个傻子计较什么,来人,送他们回去。”姜老太太出了声,很快有人扶了他们出去。宁珏还想挣扎,不好意思,姜家的下人对付一个傻子还需要客气吗。当然是拖野狗一样,给拖走了。

“一个傻子,呵。”怀山郡主忽然勾起一边唇角,心中犹如烧起一团火。

好你个程敏,你儿子傻,可你不傻。算计自己家的闺女已经不可饶恕,竟然还是替一个傻子算计自己家的闺女。皇室血脉在你眼里算什么,到底是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

陆氏一脸惭愧的上前给姜老太太和郡主福礼,“这个,这个……”陆氏一时情急,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急的额角冒汗。

姜家就是看在宁璇的面子上也不会为难她,更何况,两家本就没有来往。

“不用说了,程敏是程敏,大夫人是大夫人,我们都是知道的。”姜老太太替她解了围。

陆氏还是很羞愧,带了女儿提前走了,第二天叫人送了一份礼到姜家。

姜老太太翻了礼单,叹了口气,“虽是个乡下妇人,不大懂说话,但人心善也知礼数,比程敏强上百倍千倍。若是一早就把这个元配妻子接到京城,宁大人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统统都报。看看,不是就报了吗?

“人哪儿长得了后眼,还不是被安国公府的招牌给晃花了眼。”身边的媳妇子捧着老太太说话。

“圆姐儿她娘还没回来?”老太太从不说人事非,这是惹到自己家了,才说了一句半句,也很快打住了,抬眼看了一眼宫城的方向,叹道。

“没呢,怕是这一回,有得说了。”怀山郡主为人一向低调本份,人人都道她和气。可泥人尚有三分火性,更遑论这是真正的金枝玉叶,皇室血脉。再说,郡主和皇后的关系,一向极好。

“昨天那十几个巴掌,估计已经在京城里传开了。”媳妇子轻轻加上一句。

京城都传开的事,宁珉当然不可能不知道,他请了几天假,不为别的,没那个脸去上衙。

关在家里看着肿成猪头一样的程敏,恶心的连多看一眼都不愿意。

但该发的火怎么也憋不住,指着程敏的手指尖都在颤抖,“你们就这么大的胆子呢?那是郡主,是郡主,你儿子什么样你不知道?敢去肖想郡主的女儿,你怎么不说让皇上八抬大轿抬你进宫当娘娘呢。”

程敏一言不发,自从知道自己认错了人,她就知道完了。原以为被掌嘴已经是最糟的结果,没有想到,还有更糟的等着她。

儿子完了,别说官家女,只怕就连商家女都娶不到。

儿女是龙凤胎,女儿无论表现的多正常,都不会有好人家愿意娶宁瑶当儿媳妇,因为他们担心,会生下一个傻儿子。

身为一个替儿子相亲的未来婆婆,她太知道,一个婆婆对未来儿媳妇有多挑剔。

宁珉的怒骂,对她来说,反而是最不重要的事情。

她漠然的看了宁珉一眼,“郡主在我身上撒的气已经够了,总不能真让人杀了我。你还是小心自己吧,真要让你去穷乡僻壤,跟着你的,还不是我们娘仨。你以为,隔壁会跟着你走吗?”

“你胡说什么,明明都是你惹出来的事,我从来没有同意过。”宁珉越争辩越没底气,万一程敏说的是真的,可怎么办。

这个时候,当然是去找女儿,让她去求王爷帮忙。

看着宁珉慌张的背影,程敏忽然很想笑,她以前到底是爱上他哪一点?一个男人,家里的支柱,出了事,不想着该怎么解决,而是先推卸责任,想的是怎么保住自己的官位。

如果有一天,为了保住官位,宁璇让他休了自己,恐怕他也会照做的。

程敏呆坐了一晚,次日就有宫人出宫,直抵宁家。

皇后身边的姑姑,冷冷看了一眼程敏,“跪下。”

程敏顶着一张肿成猪头的脸,直挺挺的跪下。

宫人亲拿戒尺打了程敏二十下掌心,禁足一年。

姑姑训斥的话,一句句打在程敏,和满院子的下人耳朵里,把她所谓的面子,撕的干干净净。

姜家,怀山郡主回府里正在同老太太说话,“娘就放心吧,儿媳知道分寸。宁大人再如何也是未来燕王妃的亲生父亲,王妃的父亲历来只有加恩的,怎么可能这个时候贬官。我提都没提他一句,我不过是气程敏不将皇家放在眼里,顺带着骂骂安国公府不会教女儿而已。反正安国公府也不讨皇上喜欢,不踩他们踩谁。”

“知道你懂事,我不过是白嘱咐一句。庄华夫人送来的礼,有一多半都是给圆姐儿的,刚刚分出来,叫人给你们送去了。”

“听说宁大人自从庄华夫人上京,就没有交过俸禄,人家吃喝穿用全是花用自己的。就是办嫁妆也全是自个的钱,宁家一分银子都没出。这个程敏也不是现在才不老实的,她嫁人之前就知道宁珉在乡下有老婆孩子,指使族人欺压他们母女,想要斩草除根,还指使下人去偷庄华夫人的婚书。”

不是怀山郡主非要深挖,谁叫程敏得罪了她呢,自然就有人捧着程敏的把柄来巴结她。也怪程敏自己干过太多坏事,这个时候人人都落井下石,可不就一一抖落出来了。

“怎么能坏成这样呢,真正是脚底流肿,头顶生疮。”老太太啧啧几声。

有类似这样啧啧之声的人家很多,宁珉总归是未来燕王妃的亲爹,提一句也就罢了。安国公府免不了又被人挂在嘴边,能教出这种女儿的人家,又能是什么好人家呢。

于是安国公出门开始被人指指点点,御史有事没事参了他几回,参他帷薄不修,教女无方。

出嫁从夫?不好意思,你女儿出嫁之前就知道宁珉已经婚配,这不是你教女无方,又是什么?

安国公夫人直接关了自家大门,“出门干什么,不嫌丢人呢?”

“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安国公不敢相信。

“她从来没有变过,只是您不相信而已。”国公夫人静静的看着丈夫,“宫里的冬至祭祀,没有我的名字。”

安国公府已经久离权利中心,唯有国公夫人有品级,又能在外头与一众贵妇人交好,年年宫中有需要外命妇出现的场合,总少不了她一个。

能出现在宫中,最高权力的中心,也许有人说不当吃不当喝,可对安国公府来说,代表的就是一个象征。象征着他们还有挽回的余地,还有努力的余地,就象溺水者,还在挣扎着将头露出水面。

如果,连这些都没有了,安国公府将真正的,消失在顶级权贵的圈子里。

接下来的,可能是相当长一段时间的沉寂,有没有机会再爬起来,不知道。

想要再爬起来,付出的会是什么代价,他们出不出得起,不知道。

安国公的手都在抖,但安国公夫人却很平静,因为她累了。争累了,骂累了,听累了。

一次次的出发,本就是沼泽泥坑,还有人拼命抱着你的腿,一次次把你往泥坑里拖。现在,她不想挣扎了,既然你们喜欢泥坑,那就在坑底呆着吧。

安国公夫人写了折子递给皇后,自罚禁足,反思己过。

安国公此时才知慌了,乱了,不知所措了。

祖孙三代在书房里,气氛沉重。世子看着自己的儿子,语气沉沉道:“丰哥明年初便收拾收拾,去苏杭的问道书院,好好读书。家里的爵位不知道还能挂几年,你也不用想别的,一心一意走科举的路吧。好歹你娘还有嫁妆,总能供得起你读书。”

安国公的脸色变了又变,虚弱的解释,“我真的没想过,她会变成……”

“父亲,您若有空,怎么不去跟皇上解释,怎么不去跟皇后解释,怎么不去跟怀山郡主解释。我们父子这里,便不需要您解释了。”一拱手,世子带着儿子走出去。

世子走到外头教训丰哥的几句话,清晰的落到安国公的耳朵里,“前车之鉴摆在你面前,且莫学人沾花惹草,程家没有那个资本再供一个纨绔子。”

安国公的脸火辣辣的疼,却没法再为自己辩解。安国公府日暮西山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他纵情声色逃避了这么些年,也就罢了。庶女敢算计皇家,如果不是他自小骄纵,姨娘又把她教的目光短浅爱慕虚荣,怎么会有今日之祸。

在自己的书房静坐了一夜,安国公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

但是谁会关注呢,安国公府,已经是昨日黄花,从此渐渐远离权贵圈,许多人家的宴请,也都顺应局势,省下了安国公府的贴子。

宁璇正在接待宫里来人,德妃娘娘派了焦姑姑出宫赏赐,一来安宁璇的心,二来也让京城里的人看看,程敏身上发生的事,影响不到宁璇身上。

毕竟京城里权贵太多,程敏的事一发生,就有人猜测宁璇会不会被连累,当不成燕王妃。德妃派人来,也是向众人传递这一个信号,这个儿媳妇,她非常满意。

“多谢姑姑亲来一趟,我前日刚给娘娘做得一副昭君套,还要请您帮我敬上。就是第一回做,不知道合不合娘娘的心意,姑姑帮我掌个眼如何。”宁璇请了焦姑姑坐,拿出自己刚绣得的昭君套,用的是紫色的水貂毛,正中镶上一颗红色宝石,端的是贵气逼人。

“这……”焦姑姑还是第一回见,帽子不象帽子,抹额不象抹额,但看着倒是件大气的物什。

“娘娘的身子刚养好,冬日里最怕邪风入体,尤其是头部,万万受不得风。这个叫昭君套,相传是昭君出塞时的装扮,我也是在古书上这么一看,觉得冬日用来保暖倒是好的,就给娘娘做了一个,别嫌弃我手拙才好。”

宁璇知道此时没有,这是后头几年才会慢慢流行开的,最开始是宫里的贵妃娘娘起的头。

据说有一回贵妃娘娘用了一副白色的昭君套,又披了白狐狸毛的大氅歪在榻上,叫皇上看了移不开眼睛。

前因后果,宁璇是不知道的,只知道民间是这么一传,然后昭君套便传开了,而皇上当日还留诗一首,昭君套从此改名卧兔。

即知道是贵妃娘娘的好事,她破坏不了,搅搅局却是可以的。干脆提前做出来,德妃的气质不适合用白色,便取了紫色的水貂毛,显得雍容大气。

“这样的巧手巧思如果都叫手拙,那我们这些人岂不是要笨死。你有这份孝心,娘娘怎么会不喜欢。”焦姑姑一脸喜色收下昭君套,又与宁璇说了一会儿子话,这才回宫。

等回宫献宝一样献出来,德妃当场便试着戴了戴,照着镜子笑的合不拢嘴。

恰好被皇上看到,顺嘴夸了一句有孝心,这话不出一日就传到了外头。京城里的人精便知道,宁家的燕王妃是跑不掉了。

宁璇手里还有一副昭君套,是黑色的水貂毛,做给母亲的。中间镶的是块绿油油的翡翠,陆氏看了嗔道:“给我做干什么,白糟蹋了好东西。”

“娘,白白放着才叫糟蹋好东西,吃了穿了用了,才不叫糟蹋呢。再说,在女儿眼里,娘配得上最好的东西,您再说这话,女儿可不依。”

陆氏听了直笑,用手在密实的水貂毛上一扫,女人家哪有不爱的,嘴上还是惯常的取笑女儿,“手上功夫是糙了点,但咱不怕,用心眼儿补。”

“怎么就糙了,您自己看看,这针脚多密实,多均匀,您说这话亏不亏心。”宁璇噘了嘴不高兴。

“好好好,娘错了,这针线,就是积年的老绣娘也比不上,行了吧。”陆氏又摩挲了几回,叫巧珍把昭君套好好收起来,下第一场雪的时候,她要戴起来。

“给了德妃娘娘的东西,怎么又叫王家姑娘和罗家姑娘来学。”陆氏想想,觉得不解。

“德妃娘娘不是在宫中掐尖要强的那种人,又不会指着一个昭君套去压谁一头,女儿进的是孝心,娘娘看到的也是孝心,这便够了。”

陆氏听了深以为然,“你自己明白就好,我不懂外头那些事,你若是有不懂的,就问问王爷,千万别办岔了事。”

“知道呢。”宁璇撒娇。

“夫人,小姐,隔壁出事了。”东初一脸兴奋的跑进来。

“什么事?”宁璇已经免疫了,这母子仨,干下什么事来,都不稀奇。

“衙门里来人,收走了程敏的婚书。”东初激动的小脸泛红,这说明什么,没了两头大,没了一夫两妻。他们夫人,就是老爷唯一的原配发妻,回复到了事情本来该有的样子。

“怎么会这样?”陆氏喃喃自语,还有些不敢相信。

“她本来就该是妾,若不是安国公府帮她撑腰,她以为她凭什么可以鸠占鹊巢。”巧珍放好了昭君套出来,听到这一出,自然也乐了。

再去一打听,事情便都清楚了。

安国公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一把年纪,忽然开了窍。把家里没有生育过的姨娘统统放出去,然后把家里不老实的姨娘全送到乡下庄子里,这其中就包括了洪姨娘。

“洪姨娘初时还不信,以为是国公夫人搞的鬼,穿一身月白捧着心去国公爷面前哭,结果被国公爷臭骂一顿,说他还没死呢,用不着她现在就开始穿孝。”巧珍学着洪姨娘捧心的样子,从门口走到人前,把大家笑了个仰倒。

收拾了姨娘,但开始收拾庶出的子女,好在娶过亲的都已经分了出去,没娶亲的庶子便打包丢到族学里,只许过年的时候回来一次。没出嫁的庶女,请了女先生一天七八个时辰拘在课堂上,练字画画学刺绣,下了课除了睡觉,什么都没精神干。

但外头的势已经起了,不管安国公的表现如何,这个势都没法再扑灭。

于是御史的折子便递到了圣前,从周礼至今,只有一夫一妻,从未听闻谁家有一夫二妻的。

贱籍的商人有时候会办出这种事来贻笑大方,但谁叫礼不下庶人呢,不用同贱籍的商人计较。

但在读书人里头,宁家还是头一个,简直丢了全天下读书人的脸面。

这事是怎么办出来的,敢说不是安国公府仗着权势,欺压良善,坏了祖宗千百年来的规矩吗?

御史还是悠着的,以往这种事,不骂他攀附权贵,自甘下贱,妄读圣贤书才怪。

安国公府的面子活生生被人撕下来,在众人脚下又踩又踏。被允许上折自辩的安国公,脸上火辣辣的疼。年轻时纵着庶子庶女时,夫人说过的话,一字一句,就象棍棒,打在他的身上,扇在他的脸上,追悔莫及。

再去找夫人拿主意,夫人只用冰凉的眼神看着他,“老爷,您自己看着办吧。儿女都是债,有些是来还债的,有些是来讨债的。上辈子不积德,这辈子就得还。”

当真是一点也不客气。

国公爷被骂的没脾气,叹了半晚上的气,终于写好了折子。

于是,程敏的婚书便被收了回去。从两头大的正妻,变成妾室。

“她就没闹?”隔壁到现在都很安静,这让大家伙很是惊奇。

巧珠派人去打探,回来也说安安静静,程敏似乎接受了事实,并没有闹。

程敏看着自己手上的文书,婚书变成了纳妾的文书,唯一庆幸的是,就算是妾,她也不是可以任意买卖的贱妾,她的嫁妆,她的房子,都是她的。

她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掐出一道血痕,文书上沾了血,看上去,越发惹人讨厌。

“写休书吧,我程敏绝不给你做妾。”程敏看着宁珉,这些年,她该做一个了断了。

“你可要想好。”宁珉看着她,同样恨的牙痒痒。

如果不是她闹出来的事,自己怎么会被推到风口浪尖上。

“写吧。”程敏脸上的伤还留着青紫和红肿,手掌也肿的象两只熊掌,再加上这些日子不修边幅的形象,配上一把枯黄的头发,早就让宁珉看不下去。

见她这么坚决,也冷哼一声,写下休书。

“你可以走了。”程敏收下休书,指着大门的方向。

“你让我走,你……”

“难道你忘了,这幢房子是我的陪嫁,你该不是想连我的陪嫁都贪吧。那去衙门说个清楚明白,反正我程敏如今什么脸面都没了,我还怕什么丢人。”程敏的模样,几乎要吃人,吓得宁珉退后几步,夺路而逃。

“娘,我和弟弟怎么办?”宁瑶一直躲在窗台下头,蹲着身子,哭的不成样子。如今脸上哪里还有当初的嚣张跋扈,只剩下仓皇惊惧。

程敏唇角勾起,招手让宁瑶过来,“你跟着你父亲,再不好,那个女人为了名声,也必得好好养着你,给你找户好人家。如果跟着我,你就什么都不是了。”

宁珉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回来,“瑶儿,去找你弟弟,跟我走。”

宁瑶看了看母亲,又看了看父亲,跟上了宁珉的脚步。程敏嘲讽的一笑,这就是她的女儿,百般骄纵疼爱的女儿。

她不过就是试探了一句,女儿就头也不回,一声不吭的抛下亲生母亲,跟上能够给她更好生活的父亲。

“把你的姨娘带走。”程敏想到这个铃儿便觉得解气,幸好她之前没有下手,现在好了,被陆氏赶走的爬床小丫头,又回去了,还是挺着肚子回去的,陆氏不知道会不会气死。

陆氏和女儿刚听完安国公府的笑话,就笑不出来了。宁珉一手牵着宁瑶,一手牵着宁珏,身后还跟着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姨娘。

宁璇顿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果然,宁珉深情的开口道:“阿月,我把那个恶毒的女人休掉了。以后,你就是我宁珉唯一承认的妻子。”

陆氏冷笑,唯一承认的妻子,很稀罕吗?

宁璇蹙眉,休了程敏,她可真没想到,宁珉会和程敏走到这一步。当初有多恩爱,现在就有多讽刺。

也难为程敏竟然舍得这对儿女,不对,这事不对。一念之间,宁璇已经想明白了。

她怎么会舍得这对儿女呢,她这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啊。玲儿好说,无非是个姨娘,但他们算什么。庶子庶女那也是小主子,这一对住进来,母亲就是嫡母,为了名声,也得好吃好喝供着,还得替他们操心婚嫁。

宁瑶赔上一笔嫁妆还能嫁出去,那宁珏呢,是要娶进门。娶妻生子生孙子,这些人该谁养,该陆氏,她的亲娘养。

这些都是建立在宁瑶宁珏乖巧懂事的基础上,可事实上,他们哪一个是省心的。

宁珏心智不全,哪天受人挑嗦半夜爬起来把全家人砍了,也不过是做了人家眼里,傻子会做的事罢了。

至于宁瑶,她能做的蠢事就更多了。

萧承邺又喜欢没事来个月奔爬窗台的戏码,万一要是被宁瑶瞧见了,她这个皇家儿媳妇还真不一定当得成。

不行,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他们进门。

“父亲,您既然休了程氏,那边是程氏的嫁妆,您过来这边,也是应该的。”宁璇这话一说,陆氏变了一下脸色,但终究没说什么。

宁珉还没来及高兴,就听女儿继续说道:“可是您是不是忘了一件事,这套宅子也不是宁家的,您过来跟我们住没有问题,但其他人,恕不接待。”

宁珏这几天被吓的有些呆,懵懵懂懂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宁瑶则是脸色苍白,她也同样没说话,只是去看父亲。

“这是什么话,你母亲身为嫡母,你身为他们的长姐,怎么能将宁家的子女推拒在外。”宁珉觉得这个女儿实在是太过份了,以为自己马上就要当燕王妃,就可以这么对父亲说话吗?

“父亲怎么就是不听重点呢?”宁璇一笑,目光灼灼看着宁珉,这个名义上被称为自己父亲的人。

宁珉顿时觉得身上一冷,不由后退一步,“你,你想干什么?”

说完才觉得自己气势弱了,不免懊恼,自己怎么会对一个孩子产生畏惧的心理,一定是因为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让他有些恍惚,对一定是这样。

宁璇嗤笑一声,“这里不是宁家,是我和母亲的家。您至少要自己买套属于宁家的房子,给家用养家,母亲才能帮您养庶子庶女和一大堆姨娘吧。”

反正,她是铁了心不会让他们姐弟住进来的,至于买房养家,宁珉这个吃了半辈子软饭的软饭王,大概从来没有想过吧。

宁珉果然暴怒,跺着脚几乎要跳起来,双目恨不得冒火,一副要吃了宁璇的凶狠模样。

就连红焰就做好了准备,要挡住宁珉不让他伤害小姐的时候,宁珉忽然就转头看向陆氏,“你,你,你就让她,这么对我说话。”

呵,这就是宁珉啊,宁璇忍不住笑了。

陆氏一脸漠然,“阿憨说的不对吗?我怎么觉得极有道理。哪一条不对,老爷倒是说出来听听。或者说,您觉得,让发妻嫡女养家,养庶子庶女姨娘是应该的?”

当然是应该的,但宁珉没脸说出口。

宁瑶忽然觉得自己傻了,她为什么要跟着父亲过来,有这对母女在,父亲根本顾不了他们。想到这里,宁瑶紧紧拽住弟弟的手,颤抖道:“走,我们走,我们回去找母亲。”

宁珉没有管他们姐弟的去向,宁璇更不会管。

她只是看着宁珉,忽然笑了,前世,父亲也是这么对她的,这一世,父亲却这么对宁瑶和宁珏。

这算是轮回吗?还是算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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