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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看穿一切的目光令一切小心思无处遁形，肖明直叹，“这皇帝什么人呐，要飞啊。这么有能耐怎么原世界线过了七年才除掉上官懿？”

“等等，好像有点不对。”168蹙起眉，“我要去查一下，你稍等。”

“诶不是……”肖明心里尔康手，“这种时候你要丢下我跑？！”

“三分钟。”168道。

168一走，旁边尹乐也变成了临时系统自动代理的AI，眼神无光地立在一旁，安静到呼吸可闻的屋内就剩肖明和皇帝两个活人。

皇帝径自在椅子上坐下，对肖明道：“夫人不用站着，坐。”

肖明尚赤着脚，舞衣一走路便随着摆动，如朵轻云般款款落座：“谢陛下隆恩。”

皇帝微一颔首，开口就让肖明心中咯噔：“夫人大费周章支开众人，是想行刺朕，还是有话想与朕聊聊呢。”

肖明缓缓回首，他想不明白自己露出了什么马脚，周旋道：“陛下与臣妾说笑呢？”

皇帝浅笑：“朕没有那么好的耐心，只需朕一声令下，屋外的锦衣卫顷刻便能要了你的性命，你这位忠心的好侍卫，”他余光瞥了眼尹乐，“可护不住你。”

好在忠心的好侍卫遵守诺言在三分钟内回来，开口就是：“不是。”

肖明：“？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我本来以为他也是代理者，所以刚刚去查了下有没有正在进行中的任务跟我们是同一世界线的。”168道，“没有，他是原装的。”

“哦。”肖明点头，“那他是真牛批。好了我要摊牌了。”

说完，肖明掩唇一笑：“陛下英明，果真什么都瞒不住您。”

他像个最后供出自己犯罪轨迹的反派，殷红的唇角勾得妖冶：“没错，臣妾的确是有事陛下相谈。兹事体大，臣妾也是不得已为之，无意惊扰圣驾，还望陛下恕罪。”

肖明半跪在地，尹乐亦随他下跪，皇帝在椅上换了个姿势，以手做拳撑着太阳穴，似乎听得很有趣。

肖明把这个动作神态理解为：展开说说。

他便放心大胆道：“臣妾被上官懿强娶，实属不愿。上官懿喜怒无常，待臣妾更是刻薄，打骂常有，更是将臣妾软禁于家中，令人日夜看守。成亲翌日臣妾曾自行外出，回来他便、便生生打死了我的侍卫。”

说到此处，妆若飞花的脸蛋既恼且愤，咬着薄唇道：“臣妾虽自小长在不入流的地方，却也知晓为官应当为国为民，上官懿非国之栋梁，而是国之暗疮。在督主府这些日子，更是亲眼目睹其党羽之丰，说句大不敬的话，堪称只手遮天。”

皇帝依然以手撑额，面上却敛了笑。

“上官懿为人狭隘多疑，身边随时伴有影卫，若想安插眼线，须得寻个能近身却又不被怀疑的角色。”肖明仰首，又重重叩下，“臣妾斗胆，愿做陛下铲除上官懿的棋子，还我朝一片清明。”

红木椅子打磨得精致圆滑，真龙天子的指尖一下一下敲在扶手顶端，像寂静空气中分秒而过的钟声。

良久，待屋外重又响起纷沓的脚步声，他极轻地笑道：“你，很好。”

*

一顿飙戏猛如虎，肖明全身上下都写着为国为民恨不能以死相报的决心，演得自己都快信了，而转身就对尹乐露出个志在必得的微笑。

168心底微微一漾：“悠着点，别翻车。”

“我秋名山地府分山车神会翻车吗？”肖明尾巴翘上天，“你在想peach。”

待上官懿和纪礼率众归来，这边已经谈妥了，门一开仿若无事发生。

上百号人都没能捉到一个刺客，皇帝摔了杯子大骂无用，治了纪礼护卫不周的罪，散了宴席，败兴而归。

锦衣卫以纪礼为首战，心里嘀嘀咕咕地跪了一地，上官懿跟上前：“臣护陛下回宫。”

皇帝轻轻瞥他一眼：“子晖且去照顾好自己夫人，他受惊了，朕无碍。不过这刺客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让你也无可奈何？”

上官懿低声道：“着实奇怪，此人来无影去无踪，臣追出去数十里都瞧不见一丝痕迹，世上当真存在此等……”

“子晖的意思是，”皇帝不待他说完便打断，“方才那支冷箭，是你我，以及在场诸人同时花了眼？”

上官懿垂首：“臣不敢。”

“罢了。”皇帝拂袖，“子晖大病初愈，想是头还昏着，朕不与你计较。朕乏了，回宫，你别跟着。”

肖明缩在后面，耳朵听不见，但将二人神色瞧得一清二楚，见上官懿吃瘪，嘴角抿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你先别急着笑。”168如同一个担忧的老父亲，“上官懿受了气，你小心你的屁股。”

“屁股是想也别想的。”肖明眯缝着眼，“而且管他做什么，以后都还给他，尽管作，看谁先死。”

168大概不知道，肖明心底对死太监的怨气比他想得还多。

“我一定要让死太监穿着女装风风光光地走。”肖明拽着自己的裙角发狠道。

这话说得比刚才那番感动天感动地的发言更发自肺腑，168：“我以为你已经不在意了。”

肖明：“这位兄弟，你的思想很危险，我那叫不在意吗，我那叫自我麻痹。”

说话间，纪礼走了过来：“让夫人受惊了。”

这位指挥使被搅黄了寿宴又被治罪罚俸，还对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客客气气，这会儿肖明看到他都觉得可怜，大度到：“无妨。”

“可怜啊。”168说。

“是啊。”肖明道，“毕竟马上就要凉了呢，要被拿来开刀了呢，所以说做人要低调啊，好端端的过什么生日，不过生日屁事没有。”

168：“你说得对。”

皇帝对纪礼和上官懿的狼狈为奸心知肚明，除去二人是迟早的事，而肖明既自荐，便被要求先把纪礼搞下马表诚意。

“皇帝这也太看得起我了吧。”肖明抱怨的语气中难掩兴奋，“我喜欢。”

168：“可不吗，你一搞事情就来劲。”

所以肖明如今看向纪礼的眼神，就像披着羊羔皮的狼瞧着自以为是狼的羊，堪称，垂涎欲滴。

别说黑着脸走过来的上官懿，换谁都忍不住多看两眼，168欲言又止：“你知道吗，你的眼神像极了你馋他的身子。”

“真的吗？”肖明笑着往纪礼那边靠近几分，“这样呢？”

纪礼跟督主夫人相隔一人宽的距离相聊甚欢，周围人远远看着朝两人越来越近的上官懿，禁不住连吸几口凉气。

168以专业目光评价道：“得亏苏玲珑长得漂亮，换张脸你就像个老色批。”

肖明：“滚！”

“夫人。”上官懿在皇帝那边受了冷遇，本就阴冷的脸更变成万年寒窟底的坚冰，在在场人面没有收敛脾气的理由，冷声道，“在聊何事呢，如此开心。”

纪礼觉得不对的时候冷汗已经下来了，后退一大步：“只是询问夫人有无受惊，并无它意。”

肖明以袖掩唇，露出老子坑定你了的笑容：“纪大人说话有趣，奴家倒挺喜欢的，忍不住多聊两句，夫君莫怪。”

上官懿似笑非笑，唇线锋利如刃，瞧得人胆寒：“夫人，回去了。”

肖明随上官懿上轿，瞧着那张因他火上浇油而越发阴晴不定的脸：“阿八，我请你看一出大戏：狗咬狗。”

168：“我比较怕疯狗先咬你。”

肖明表示不存在的，当晚回去就把上次用剩的泻药撒进了上官懿的茶水里，眼睁睁看着上官懿变了脸色，肖明无辜得很，满脸莫名：“夫君莫不是吃坏了肚子？想是纪大人府上的饭菜，啊，圣上今日也用了一样的膳食，若也吃坏肚子必定更会大怒，希望不会牵连夫君……”

168目送上官懿用上内里奔去茅厕的身影，竟然有一丝同情。

肖明还在几个婢女的注视下喃喃自语：“也许是上次风寒未好全，伤了根……是不是得去抓些药来呢。”

168：“开个方子，三两砒霜二两糖？”

肖明：“妙啊八郎中。”今天也是想联合情夫弑夫的一天。

刺客之事后，上官懿越发繁忙。

恰逢天灾，北地旱极，南方又闹洪灾，国土南北皆是难民，民不聊生，朝中因而事务不断，连着上官懿也忙得见首不见尾，整日昼出夜归，连宿宫中更是常事。

肖明整日从头清爽到脚，化作闲散公子模样摇着折扇漫步于城中，已有走得快的流民风尘仆仆地赶至都城，站在巍峨城门之下用乡音磕磕巴巴地像守卫说明来处，褴褛的衣衫与繁华的都城格格不入，甚至连路边乞儿都更体面几分。

肖明感叹民生疾苦，在城中转了两圈，堂而皇之地走进拈花坊。

拈花坊白日也接客，里头几位姑娘见来了人起身迎上，见到苏玲珑这张脸顷刻换了副面孔：“当是谁呢，督主夫人飞上枝头变凤凰，可还记得我们这些穷苦姐妹？”

“好姐姐，这是哪里话？”肖明从善如流地哄道，“我这不是来看你们了么？瞧我给大家带了什么？”

他从怀中拿出一布包，拆开皆是精致昂贵的首饰，姑娘们爱不释手地争来抢去，角落一小厮打扮的人在此时迎上便欲跪。

“千万别，不然我走了啊。”肖明打趣道，“燕升呢？”

“燕大人已经来了。”顾小姐指了指楼上，“等您呢。”

肖明推开门时，燕升正被两个姑娘围着斟酒，从头到脚都写着局促二字，见着肖明如同见到救星，那双眼中迸发出生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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