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牧神色古怪。这位师姐的话，怎么感觉就像某些相士，一开口就言人数日内必有血光之灾一样。不过看她神情，不大像胡说。“身陷大难？”姬牧神色若有所思，犹疑问道。“敢问师姐，师弟身陷大难一说，从何而来？”关系到自身性命，不敢马虎，即使不知真假，也要听一听。“你在入门考验中，反超胜过了那个东荒祁家的祁开。获得第一对不对？”柳妙歆反问。“那个祁家公子，名字叫祁开吗？”姬牧目光微动，随意答道。“是。”随即，他反应过过来，有些质疑。“师姐就是因为这个才刚刚那么说？”“你抢了他的第一，他多半迟早会报复你。”柳妙歆点了点头，语气十分肯定。“你如果不早做预防，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危险！”“唔……”姬牧一阵沉默，想起上午祁开对自己的挑衅。被人抢了第一，心中不服下挑衅不难理解，但报复这个词，是不是有些重了。他如实问出了疑惑。“那个家伙难道就那么嚣张霸道，心胸狭窄，不许任何人胜过他？一旦有人胜了他，哪怕是冒着被圣地门规惩罚的危险，也要报复？”“传闻中，祁家那个祁开的确有些心高气傲，量小气窄。不过没有你说得这么夸张了。”柳妙歆随意摆了摆手。“那你说……”姬牧一下有些不解了。说祁开会报复自己是她，说祁开没有那么心胸狭窄的也是她。“师弟你主要是不了解其中内情。”少女轻轻摇头，语气轻柔。紧接不知因何，她转而问道。“今日你去和其他新弟子一起修行，可曾发现人比入门考验时要多一些？”“不错，是多了一部分人。”姬牧想起除祁开外的那一批人，点了点头。“师弟不好奇怎么多出了些人？”她眨了眨眼，神态娇俏可爱。“还请师姐解惑。”姬牧沉默一阵，知道对方忽然提起这件事定然有缘由。自己又想不到答案，摆出一副认真求教的模样。“这个就说来话长了，师弟可要耐心慢慢听我说。”柳妙歆轻笑一声，缓缓道来。“世间之人皆知创立我们圣地的祖师苦樵大圣，因对毅力颇为自得和看重。所以自第一代弟子开始，圣地向招收弟子都以注重毅力为主。”她吐了下舌头，道。“但师弟可知道，大能不全是精明老练，深谋远虑之人。一些大能做事往往随性而为，不会考虑久远的以后。比如苦樵祖师，祖师定下的招收弟子要首重毅力的规定。实际给后来的圣地添了不少麻烦，如果不是后来的圣地高层实行对应措施。圣地可能坚持不到今日便衰落了。”少女捂嘴笑问道。“怎么样？听到圣地的祖师这样，有没有一种幻灭的感觉？”“我其实并不意外。”姬牧轻笑，摇了摇头。“大能不过是一群修为强大的人。人的性格有谨慎和粗莽之分，这是天性轻易不会改变。”“大能不过是一群修为强大的人？”少女喃喃念道。“一般人都以为大能修为高深实力强横，其他方面也是深不可测完美无缺。师弟比一般人看得更明白呢。”她心下暗道。“果然是天尊重生，对大能没有半点更多的敬畏。”其实姬牧之所以这么认为，和他是不是天尊重生没关系，而是因为他前世的认知。就像古人眼中，因为距离和脑补，认为皇帝是上天之子、真龙化身，天命所归，非是凡人。但他则知道，皇帝也是人，捅一刀也得死，没什么神秘的。“此世的那些大能也一样，虽然修为深不可测，实力可怕，可骨子依旧是人。是人就有喜怒哀乐，是人就有犯错和疏忽之时。”姬牧目光微动，回道。“师姐谬赞了。”“因为并不看重资质这一点，许多人都来我们苦樵圣地尝试拜入。东荒几大圣地，就属我们苦樵圣地每次招收弟子时，吸引的人最多。”柳妙歆笑了一下，继续道，她先说了一下苦樵大圣这么规定带来的好处，之后话音一转。“但招收人一多，通过考验的人毅力是够了，可资质参差不齐。如此下去，圣地容易威名扫地，闻名而来拜师的弟子就会减少，十分不利于传承。又不好更改创立圣地的祖师定下的规定。圣地内部经过商议，只能再添加一个三年锻体的资质挑选期。”“通过考验，资质好的弟子才能留下，维持圣地能良好传承下去。”柳妙歆看向姬牧，语气带着几分神秘，话音一转。“但新的问题随之出现。”“新的问题？”姬牧若有所思，回想上午时的场景，思索片刻，大致有了猜测。“可是因为三年锻体考验后能成功留下的弟子太少？”“不错。”柳妙歆脸上浮现一丝意外，一怔后笑着点了点头。“上午时，赵供奉先后讲解了三遍劈谷锻体法的精义。三遍之后，听懂理解的，绝大部分都是新出现的那一批中的人。如果抛去那一部分人，原本的那批人里面悟性还算出色的寥寥无几。”姬牧目光微凝。一个圣地想要保持实力，良好的传承下去，不但需要优秀的弟子，更需要数量足够多的优秀弟子，否则难以撑起一个庞大的圣地。“而且问题，不单如此。”柳妙歆又道，吸引姬牧注意抬头看向她。“圣地入门考验，仅把毅力当做招收弟子的标准。不是所有天才，都是毅力非凡之辈。”“其中一些天才，资质不凡天赋卓越，可未能通过考验，后续不得不转而拜入其他圣地。”“一些人嘲笑圣地有眼无珠，错失天才，长此以往，必将没落！”“此言后半句虽有些道理，可前半句却言过其实了。”姬牧听到这里，摇头道。自己亲身经历过入门考验。攀登一百阶，就能通过考验，登上一百阶的确不容易，可也并非多难。常人的攀登极限是三百五十阶上下，苦樵圣地定在一百阶就算过关，已足够宽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