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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日的阳光温暖而轻盈，似薄纱般笼罩而来，穿过山林原野，跨过高山大河，有清泉叮咚，野兽咆哮。
苏牧从盘坐之中恢复了过来，到溪边戳洗着早已采摘好的果子，远处有苍鹰飞驰而过，振翅击天。
“吃饭了。”
苏牧拿着洗净果子，来到一个由层层叠叠的竹子构建而成的房子内，推门而入。
竹房尚有小窗，一个少女正看着天边冉冉升起的朝阳发呆，阳光穿过小窗照射到那欺霜赛雪，美艳无双的容颜上，这一幕任何男人看到大抵都会认为有仙子再生。
唯一的遗憾，就是少女脸上的表情太过于忧愁而淡漠了一些，像是仙子临尘，却要梯度而生，无双的容颜上，是无法遮掩的疲惫。
“清霜，吃饭了。”
苏牧轻轻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水果放到桌子上，就那么看着少女。
付清霜，古皇血脉唯一后代，昔日……古皇阁的传人。
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月，该发生的东西都已经发生了。
但对一些人来说，自始至终都不曾忘怀半分。
付清霜陷入到这般情况已经有了足足一个月的时间，对于任何一个天真烂漫的少女而言，看到至亲之人在眼前身死，无数同胞浴血而战最终却又含恨倒下，苏牧能够想象到那是何等的心灵冲击。
更不说第一次杀人，第一次浴血，即使是正常人都需要不少的时间去调整，而当这些东西堆叠到了一起之后，便是无法言喻的重量压在了付清霜稚嫩的肩头。
现在的她……还没有学会如何去承担这份血仇与恨意。
“付清明离开了这里，说是要自己找寻一条新路，等到他回来一定会和龙天圣地清算。”
苏牧坐到了付清霜的身侧，平静的诉说着。
来到西域的第七天，付清明没有通知任何一个人便离开了，留下一封书信，只言片语。
那是一个沉默而内敛的家伙，现在回想，这位古皇阁的大师兄自始至终言辞极少，公事公办却也有着自己的变通。
苏牧喜欢和这样的人打交道，付清明远比哪些喜欢大声嚷嚷却只会酒囊饭袋，口号喊得叮当响的废物们强得多。
“十天前妖九正和凤凰离开了，凤凰要回到柳家，她终究是柳家的天之娇女，自然如此。至于妖九正，好像也有一条想要走的路要追寻。”
和妖九正的认识源自于一场不算是误会的误会，与敖海极端相似的容貌之下，是极为内敛的心性与傲骨。
至于凤凰？
本就是千万里追寻妖九正，找到了目标也就达到了，此去一别，只是不知道再相见的时候还能不能算是朋友？
“半个月前五皇和青青离开了，离开之前说不久之后一定会再见到我们，那时一起报仇。”
半个月前五皇和青青的离开与付清明如出一辙，皆是留下了一封书信便是远走高飞。
但付清明的字迹清丽而工整到近乎于刻板，五皇留下的书信……真的是狗爬的你敢信？！
甚至还有几个狗爪印烙印在了上面！
“三天前小胖子被大哥不知道扔到了哪里，听说那个地方对他而言是一个好去处，若是能够活着出来会有一场大造化。”
苏牧自顾自的说着，那些古皇阁时聚在一起的伙伴，竟然在短短的半个月内走失了个干净。
就连已经无比熟悉，在一起度过了不知多少生死难关，睡觉都极少离开对方太远的小胖子，都被方九言抓走了。
无论是付清明、妖九正和凤凰，再或者是青青和五皇的离去都纯属自愿，唯有小胖子，哭哭啼啼的不愿走。
为什么要走？跟在牧哥的身边不好么！
他现在又不是没有足够的实力！
起码寻常修士一拳一个也没问题吧？
然而说什么都没有用，想改变一位圣人的想法，就算是同为圣人都难上加难，更不要实力对比天差地别的小胖子了。
在那家伙的哭声之中，三天之前苏牧目睹着方九言拿下他升空而上，飞向不知名的远方，哪里不知道会是何等的光景。
但能够被一位圣人看上，并且说出若是闯过能有一番大造化之地，怎么说都不会差。
相反，不会差的意思就是……非常的危险！
“牧哥，等你实力足够强了还没见到我，一定要救我啊！”
回想着小胖子消失在天边的最后一句话，苏牧嘴角也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
这样也好，让那个贪生怕死的家伙磨砺磨砺，若不是那么懒的话，小胖子怎么说都还是很不错的。
众人散，如今他的身边只剩下了付清霜一人。
但付清霜与那些人不一样，无论是阅历还是经验，面对着还未曾见过风雨的室内花朵，上来便是狂澜怒卷风啸如雷血雨挥洒，未免还是太残酷了一些。
苏牧并不是心理导师，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安慰……这种事情本就该自己一个人恢复过来。
“大家都已经离开了，有想好的路要去闯荡一番，下次再聚已不知是多久以后了。”苏牧微微侧目，看着晨光下的少女。
那双原本像是蕴藏着一个世界，充满着好奇与点点懵懂和喜悦的双眸此刻眼睑低垂，毫无光彩，像是一个没有生机的雕塑，再无半点灵动之感，对他的话更是无动于衷，像是根本就没有听到。
这般状态，持续了足足一个月的时间。
“付清霜！”
苏牧深吸一口气，手掌撑住少女的双肩，这一刻古皇经文在内心响彻，属于古皇经的力量流转而绵延，浩大恢弘，古奥森严。
一直没有什么动作的付清霜终于是抬起了头，看着苏牧的双眼，那熟悉的力量终于是让她受到了一丝震动，近乎于冰封的心也被撕裂了一小片缝隙。
但，透过那一小片的缝隙，少女的眼前却是当日那鲜血泼洒怒吼震天的场面，一个个熟悉的人倒下，再也不会站起。
“你是古皇血脉传人，也是昔日古皇阁的传人。无论是第一个还是第二个，你都有着绝对不能倒下的理由。”
苏牧认真的说着，眼中如有神光，要劈开那再无半点生机与活力的双眸，直击少女的内心。
“付思诀、付思明，乃至于荣婆婆，都不是为了你倒下，他们是在守护古皇的威严，守护着古皇阁屹立十万年来仍存的骄傲。”
“这场覆灭之战他们早有心理准备，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你其实是知道一些的对不对？”
苏牧说着，手掌都稍稍用力了起来，“他们的死不是因为你，也不全都是为了你。他们可以死，但你不行。”
“消沉了一个月我可以理解，但你若是再继续消沉下去，古皇阁的名字终将被人所遗忘。”
苏牧的声音平静，不像是在诉说着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而是在说着一个再明显不过的事实。
付清霜一直毫无神采的眸子骤然有一道波澜划过，像是有尖刀穿透心灵，有某种绝对不愿意接受被遗忘的东西在缓缓失去。
在她沉寂的这段时光。
付清霜终于开口，声音无比的娇柔而微弱，话刚出口，两行清泪便是流淌而下。
“我要见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