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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星稀，漫天的星斗都黯淡了下来。

今日苏牧再未修炼，被小胖子搀扶到石床上休息。

石屋外隐隐约约还有狗叫声……那是后来的五皇赶过来之后一通猛灌，却也是喝醉了。

中间牛广醒过来一次，见到五皇双眼发红的要跟他拼酒，五皇毫不退缩。

然后……一人一狗此刻搂在一起发疯。

“咋样？”

收拾好苏牧的屋子之后，小胖子回到他和路远的石屋，看着在石床上双眼微红，酒气颇重的路远，一屁股做到他身旁问道。

“蛮好的。”路远点了点头。

他不知道小胖子说的“咋样”是指哪件事情，但无论是哪件，都蛮好的。

对吧？

“嗯，手刃敌人这种事情是最让人开心的，你要记住这种感觉。如果别人随时都有杀死你或者报复你的可能，不要留手。”

小胖子坐在石床上，略有些粗壮的小腿在半空之中晃晃悠悠。

这些日子越加有些肥胖的脸庞成了椭圆形，但他的身材却是变得更高大了一些，变胖反倒是不明显了。

或许再过上一些时日，牧哥就应该喊他大胖子，而不是小胖子了。

“我知道了。”

路远再点头。

他今天看到了小胖子的表现。

那真是藏在人群之中猛下黑手，而且滑溜至极，极为机警。

和平日间那个看上去憨憨的笨笨的小胖子完全不像是一个人，他挥刀的时候根本不像是在砍某一个人，而是在劈再简单不过的一根柴火罢了。

原本他以为自己和小胖子还算蛮合拍的，怎么说也算得上“狐朋狗友”这四个字吧？

现在他又有一些迟疑了。

他自己最清楚自己。

胆小如鼠，怕死还有些小贪，长得也獐头鼠脑身子瘦弱……最重要的是除了对古皇阁外围熟一点之外，他根本没有半点的特长和用处。

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自己也是很肯定这句话的。

不然这么多年了，他怎么会没有朋友呢？

一个人，真的能没有朋友么？

他好像就做到了。

不过在以前这也不算什么，他都已经习惯了。

经常在外面接待一些新人，然后拿消息换一些资源，勉勉强强的修炼，勉勉强强的活着。

这些日子他好像什么都没有干，但却是过得最开心的日子。

小胖子每天都对他呼来喝去，他也同样对小胖子这样……不见得主次，大概就是朋友之间开玩笑的那种样子吧？

那些去过的，他觉得有趣的地方，除了他之外没有几个人感兴趣，有的时候也会遇到一些女修，不过那些女修在看到他之后都会暗骂一声晦气，然后挥一挥衣袖一脸恼火的离开。

他大概和那些风景格格不入。

但他也是可以喜欢那些风景的啊！

小胖子不介意这些，他会对每一个对他们投以白眼的报以白眼，咋咋呼呼完全不在乎外人的感受。

某种程度上称得上是气氛杀手。

但就是很让人开心嘛！

路远脑子里千万个念头浮现而又泯灭，嘈杂而混乱，不知所云却又想要一吐为快。

可到了最终，他也只是说出“我知道了”这四个字。

真是废物啊……

“今天那个许华说的是什么意思？”

小胖子也是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后，轻声问道。

路远瞳孔猛然一缩，就好似猫儿遇到危险时的模样，他似乎完全没有预料到小胖子会突然这么问，竟然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可以说吗？”

小胖子毫不退让的看着他的眼睛，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但声音却是毋庸置疑。

路远心中像是有一柄刀子划过，鲜血淋漓。

这是他完全没有料到的一击，这种事情……完全可以问别人的啊！

何必，何必这样？

“我爹是散修，来到古皇阁外门和大多数人都抱着一样的想法，万一感悟到什么术法神通呢不是？”

“我娘呢，就是……就是依靠双修，来获得一些修炼资源的女修。这种事情在古皇阁外门还蛮多的，你要是有兴趣可以去了解一下。”

路远笑，那笑容如此的渺小与卑微，像是藏在石缝里的人对外界报以的，那讨好的、谦卑的笑容。

“我爹大概光顾过我娘蛮多次的吧，后来我娘不知怎么的就喜欢上了我爹，但我爹不喜欢她。”

“再后来……再后来就有了我，然后我娘很高兴的去找我爹，听说我爹给了他两巴掌，然后走了。”

路远还在说着，脸上那渺小的笑意挤成了一团，像是皱在了一起的毛球。

他看不到，此刻他的眼眶已经变得通红，若不是在用力的眨眼，那一丝水渍恐怕都已经滑落了下来。

“后来，后来我娘再也不做那种事情，可是……可是我出生了，需要资源。修士嘛，最普通的修士什么都没有，什么都缺。”

他低下头来，昏黄色的烛光将黑暗掩盖而下，却掩盖不了那比黑暗更加低沉的脸庞。

“她将我托付给了一个好姐妹，然后要去找我爹，倒不是去找他要什么修炼资源，只是边找他边找修炼资源嘛。听说她想找到我爹，只是想问问准备给我起什么名字来着。”

那声音越发的虚浮而无力，头像是埋在了脖颈之中，如若鸵鸟。

“再后来嘛，有人发现了我娘的尸体。和妖兽同归于尽的，到死的时候手中握着一株灵药没有松手。”

“她还是没见到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