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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落幕

血火流觞 流浪的军刀 5168 2022-06-12 1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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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医院的住院部的钟都不会鸣响,但这不代表走时会比别的地方的钟表会走得快还是慢,还是非常准的,时针轻轻一抖,指向钟盘上的阿拉伯数字1时,一九四零年一月二十二日这个时间准时到来了,苦米地大造会永远记得这个时间。

虽然苦米地大造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余生,但永远不会忘记饭岛龙马正式宣布将自己逮捕的这个时间,直到那片黑暗的帷幕永远的落下。

苦米地大造不是被押出医院的,更没有戴手铐,而是穿戴整齐了,就像是正常出院一样自行走出了住院部,自行上了饭岛龙马的座车,然后坐好,神色肃穆,坐得非常端正,其间一个字也没有说。

紧跟在苦米地大造背后的服部八重藏也没有说一个字,只是跟随,直到跟上了车,坐在了驾驶座上。跟在服部八重藏背后的尚稚和饭岛龙马并肩走着,同样是一个字也没有说,饭岛龙马的神色也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是尚稚知道,饭岛龙马的脚步非常沉重。

这是一场战斗,不使用枪炮和刺刀来进行搏杀的战斗,但是比任何一片杀声震天的战场上更来得硝烟滚滚。

先行宣战的饭岛龙马赢得了这场战斗,因为抓住了一个隐藏极深的非国民的敌方高级间谍,赢得了帝国的利益不再遭受损失。

服部八重藏也赢得了这场战斗,赢得了一位人格无比崇高的上官,为了这位上官,服部八重藏付出任何牺牲也无怨无悔,随时可以替这位上官承担一切的罪责。

随后参战的尚稚同样赢得了这场战斗,因为完美的扮演了自己应该扮演的一切角色,不管是自愿扮演的还是他人强加于身的,都扮演得天衣无缝,赢得了生命还可以暂时延续,尽管不知道明天会不会继续出现要命的危险,导致生命再次可能随时是去,至少现在是保住了。

战败者只有一个人,苦米地大造。

苦米地大造是在毫无准备之下被进攻的一方,输了,而且是输在了自己根本没有犯过的罪行上。

饭岛龙马宣告邢厚土今天出现在了马鞍山水域的劫船现场之后,苦米地大造没有再抗辩一个字,因为没有必要了。

苦米地大造当然知道自己犯没犯过那些罪行,从饭岛龙马展示的一系列物证,再加上饭岛龙马与尚稚来回的指控与辩护,苦米地大造已经把燕景宗是怎么陷害自己的一切逻辑链条都连接起来了,但是没有说一个字,因为动机、事实、结果、证物、人证,现在全部齐全了,等饭岛龙马把自己的搜查报告和证物一起递交更高级机关,再亲自充当证人时,苦米地大造很清楚自己会有什么结局。

但是苦米地大造感谢饭岛龙马,因为这位朋友至少给了自己一个机会,通过让尚稚辩护这个方式让自己清楚了全部案情、以及饭岛龙马掌握了多少所谓的证据,在即将进行的正式的审判中,至少自己还有一段时间想对策,所以现在不用再对饭岛龙马多说一个字,是留待日后的交锋,尽管手上没有任何一张牌,想证明自己的清白几乎已经不可能了,但至少是一个机会。

饭岛龙马的脚步确实非常沉重,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视线越过服部八重藏的肩侧、看着自己这位朋友的背影的双眼中,没有一丝胜利的喜悦,反而是无尽的哀伤,为什么夜莺非要是这位朋友?为什么自己非要这么忠诚于帝国?为什么非要是自己亲手来抓捕这位朋友?为什么要提前告诉嫌犯自己所掌握了什么程度?为什么……

问题太多了,非常多,饭岛龙马答不上来,但依然是在努力思考,想找出答案,但是越找思维就越混乱,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了,直到好像有人在叫自己,饭岛龙马才清醒了过来:“嗯?”

轻喊队长阁下的是近藤深。近藤深一直忠实地把守在走廊上,直到凌晨一点钟整点的这个时间,看见苦米地大造当先开门出来,然后服部八重藏也出来了,再就是尚稚和饭岛龙马。

近藤深不知道病房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不管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也都结束了,但是队长阁下的状态好像很是不好,队长阁下经过自己身边时,近藤深甚至想用失魂落魄这个单词来形容自己的队长,因为队长阁下甚至没有对自己下达任何命令,好像守在走廊上的五个宪兵官兵都是空气一样,都已经走了很远都没有下达取消把守走廊的命令。

和部下的四个宪兵互相看了一眼,无奈的近藤深只好跟了上去,看见饭岛龙马好像要上车离开似的样子,近藤深只能追了上去接连喊了好几声,饭岛龙马才有反应。近藤深问道:“队长阁下,在下等怎么办?”

饭岛龙马这才想起了近藤深的任务是带着好几十个人暗地里看守苦米地大造的,现在苦米地大造已经上了自己的车,那么近藤深的任务自然就无法继续进行下去了。饭岛龙马轻声说道:“收队吧,不用再继续执行这个任务了。”

“是!”近藤深知道案件已经破了,饭岛龙马早晚会告诉自己案件的详情的,只是现在不是时候。

“请近藤少尉稍等一下!”尚稚喊住了要匆匆转身的近藤深,对饭岛龙马非常小声地问道:“饭岛队长,你是不是不希望也因就是苦米地顾问?”

饭岛龙马无声地点一下头。

“那么近藤少尉收队之前还得做一件事情,希望饭岛队长批准。”尚稚转身对近藤深说道:“请近藤少尉联系医院的行政部门,问他们使用完毕之后的输液药瓶是什么处理的,是填埋、回收、还是丢了垃圾堆?不管怎么样,要找到一月二十一日使用的全部药瓶,从这些药瓶中间仔细查找其中的一个,这个药瓶的特征很明显,瓶口的橡胶垫上有一个针眼。请近藤少尉赶快行动。”

近藤深不明其意地看向饭岛龙马。

饭岛龙马立即知道尚稚的用意了,对近藤深点了点头。看着近藤深跑远了的背影,饭岛龙马轻声说道:“谢谢尚君,尽管尚君也认定了他就是夜莺,但也在尽量给他一个公平的机会。”

尚稚:“也谢谢饭岛队长,如果不是饭岛队长自己决定,我是永远不敢逮捕苦米地顾问的,甚至还要考虑考虑是不是报告给饭岛队长夜莺是谁。说实话,我害怕牵涉到这么大的案子里面来,我不够资格牵涉。”

“毕竟是我强加给尚君的任务啊,当然只有我来承担这个后果。”话落,饭岛龙马抬起视线看了眼尚稚,说道:“请尚君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饭岛龙马去了几分钟就回到了住院部的大门门口,对尚稚说道:“上车吧,但是尚君不能直接回公寓休息,我们先去另外一个地方。”

尚稚:“还有人要抓吗?”

饭岛龙马:“到了就知道了。”

丰田小汽车向来时的方向驶去,直奔汉阳门轮渡码头,区别只是车上比来时多了一个人。饭岛龙马和苦米地大造在后排并肩坐着,两人之间一直都没有再说一句话,甚至连眼神交流都没有,尚稚在副驾驶位上从倒车镜里去,苦米地大造看似面无表情,但更应该理解为形容枯槁,眼睛中透出的都是死灰色。

尽管服部八重藏没有来时的那么焦虑的心情,车也很快到了汉阳门码头,照例是叫轮渡赶紧开船,小汽车到了王家巷码头就向汉口宪兵队本部大楼驶去。

车停在停车场门口,饭岛龙马此时才对苦米地大造说了邢厚土下落之后的第一句话:“我们到了,苦米地先生。”

听见这个新奇的称呼,苦米地大造看了一眼饭岛龙马,说道:“我们之间的约定还算数吗?饭岛先生。”

饭岛龙马龙马用力点点头:“我不会牵连无辜。但前提是,她确实是无辜的。”

苦米地大造自己本人都是无辜的,但是现在无法证实自己的清白了,只能退而求其次,让荻野绘理不至于被牵连进来,得到饭岛龙马的这个保证就放心了,因为苦米地大造自己就是资深情报人员,对于自己抓捕过的敌方特工家属的态度,苦米地大造只秉承一个做法:‘丈夫是抗联的坐探,妻子会毫不知情?批准枪决。’

不止苦米地大造是这样对付抗联和朝鲜籍还有武汉抓捕的抗日分子的,这也是日本的高级特务情报机关大部分情况下的安全作法,荻野绘理一定会受到连累。

但无论怎么样,饭岛龙马是真君子,既然答应了,就是答应了,而且在病房里指控苦米地大造时只提了邢厚土不杀荻野绘理一事,并没有指控荻野绘理其他的不利罪名,这么想来,只要饭岛龙马不指控,荻野绘理应该只会受到一番盘查就没事了。

再也没有什么要多说的了,苦米地大造深吸一口气,动作缓慢而稳健地下了车,自行向宪兵队灯光耀眼的大门走去。在尚稚的眼中,苦米地大造的背影从耀眼的灯光下消失在大门轮廓阴影里时,尚稚知道那片阴影通往无尽的黑暗。

饭岛龙马请尚稚再多等一会儿,然后陪同苦米地大造进去宪兵队,安排部下向苦米地大造提供最舒适的监禁条件、并且严禁任何人和苦米地大造交流,这一通忙活花了二十分钟时间。

在等待饭岛龙马的过程中,服部八重藏目不斜视地看着车窗前面宪兵队的九四式卡车,突然张嘴说道:“尚君,对不起。”

尚稚一愣:“什么?”

服部八重藏依然是目不斜视,面无表情地重复了一次:“对不起,尚君。”

尚稚:“说什么呢,服部课长?”

服部八重藏继续看着九四式卡车,也不知道那有什么好看的,但是再也不说话了。

尚稚猜出来了这个对不起是什么意思,但脸上只能表现得一团浆糊。

有的脸,还是不撕破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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