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车夫走后,史安向元妙子深鞠一躬道:“还是您老有远见,让我假做腿还瘸着,不然这车夫添油加醋说给旁人,还真说不定会招来杀身之祸,谢谢您老。”
元妙子微微一怔道:“原来你是这么认为的,这样也好。”接着又说道:“三日已到,想必你也饿了,咱们先去县里找个饭馆填填肚子吧。晚些时候再去西门口,那里就是我要带你去的威福镖局。”
史安刚才就有点饿了,见元妙子没有要给他辟谷丹的意思,也知这药丸价格昂贵,就没好意思再向元妙子讨要。
走进县里天已经全黑了,不时传出阵阵爆竹声,目所及处的买卖也关门闭户歇业了。史安道:“今天是年三十,大家都回家过年了,没人做生意,估计晚饭是没有着落了。”说罢,眼睛轻瞟一下元妙子。说实话,史安也希望饭馆都关门,这样应该又可以得到一粒辟谷丹了吧。
元妙子似乎想了一下说:“算了,还是直接去镖局吧,饭的事情一会儿再说。”
史安不免有些失望。
二人向城西走去,起初的走得并不快,但后来元妙子的步幅越来越大,速度也越来越快,史安也逐渐变走为跑,从小跑到快跑,到后面就成了狂奔。现在史安的腿脚比起以前来强多了,如果以现在跑的速度作参照,那以前尽全力的奔跑,现在最多就只能叫快步走了。
行了二三里,元妙子突然惊呼一声:“糟糕”,身子一模糊,转瞬间不见了踪影,空中只留下一句话:“明日清早来威福镖局找我。”
史安心中一片怵然,怎的一个大活人瞬间就消失了,难不成元妙道长真的是一个神仙?他说糟糕,恐怕是出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要自己明早去找他,估计是害怕自己遭受危险,难道自己真能坐视不管吗?想来这一切的发生和自己是有关系的,看元妙道长的速度远在马车之上,若非携带自己,恐怕早两天就到了,也就可能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史安心中充满歉意,于是也加快速度向着城西门口的威福镖局跑去。
此刻,元妙子已立于威福镖局屋顶之上,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在遍地尸体的庭院当中。元妙子的拂尘早已收起,背后的文剑在手,怒目圆睁,仙风道骨被威风凛凛取代。身子蓦然一动,宝剑踏于脚下,箭一般的飞到后院演武厅。演武厅外一片狼藉,血污和残肢遍地都是。元妙子刚悬在空中,旋即一名威武的大汉脚下踏一把大环刀从演武厅中飞出,见到元妙子笑道:“这位道兄,想必也是为此间器物而来吧,可凡事都讲求个先来后到,那法宝已为我所得,你还是速速离去的好。”
元妙子怒道:“这个且放一边,我来问你,威福镖局一干人等均是为你所杀?”
“不错,难道你要为这些蝼蚁报仇?”那大汉一脸骄横之色。
“你可是吴洛堡或者极海派之人?”元妙子问道。
“我乃吴洛堡新晋元老洛珏。”洛珏傲然答道。
“若吴堡主得知你所作所为,不知会作何感想?”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再说人都死光了,那老家伙又从何而知?”
“一个刚刚结丹的小子就这么狂,那法宝的事情先放一边,今天我就来替吴堡主教训教训你这滥杀无辜的妖孽。”
“先别说大话,看你也不过是结丹初期,谁胜谁负还一定呢。看穿戴你应该是四象观,不知你是元字辈的哪位?”
“元妙子是也。”
“最看不惯宗门中你们这群所谓的正派人士,一个个表面上正人君子,背地里还不一样是尔虞我诈男盗女娼?”
“废话少说,今日我便要为这些屈死的凡人讨回公道!”
说罢二人战在一起。
到威福镖局一共十来里的路程,史安只跑了一刻钟。这放在过去是他不敢想的事情,别说这么快,就是这个距离他都跑不下来。
其实即使不清楚威福镖局的所在,他也能很顺利地找到,因为在整个城西天空中不时传来有别于爆竹烟花的异响和异光。轰隆隆的爆裂声、刺耳的器物破空声、尖锐的刀剑撞击声此起彼伏;像闪电的白光、似午间耀眼太阳的黄光、如夜空下湖水般清亮的蓝光交相辉映。
待史安跑近镖局时,一切声响戛然而止。只见一个道人立于屋顶之上,怒目圆睁,面色有些苍白,一把精光耀眼的宝剑正在身前盘旋飞舞。他高声说道:“洛珏,若不是宗门有规定,我定取你性命,今日斩你一臂,也算为那些凡人报了仇,望今后好自为之。”
他的对面一把大环刀上站着一个青年壮汉,灰色劲装上血迹斑斑,左臂下垂,其腋下正夹着一只手臂,而其右臂已无,想来这残肢正是他自己的。
那壮汉愤怒的咆哮一声:“元妙小儿,这笔账我记下了,后会有期!”转身便要飞离此处,一转眼看到跑来的史安,想也不想左手随手挥出一道一尺长短的月牙状光刀,直奔史安的胸部,骂道:“哪里来的不要命的小子,看热闹也不看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看也不再看一眼,驾着环刀飞也似的逃走了。
“小心!”站在屋顶上的元妙子一声惊呼,同时指挥飞剑前来阻挡,自己也瞬间急飞而至。但时间根本来不及,史安也吓傻一般丝毫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这光刀斩向胸膛。
没有想象中的血光四溅或身首异处,史安只是被击飞出了五丈开外,后背重重的撞在院墙上,土石纷飞后墙塌了。
史安已然昏迷不醒,胸口已经塌下去了,衣服全部被口吐的鲜血染红,面色青紫,气若游丝。元妙子飞到史安近前,一面指挥飞剑继续在二人身体周围飞旋,一面叹道:“你这孩子,现在跑来干什么?”
左手依旧握一个石珠,右手拇指按住史安胸口的檀中穴,中指按住神封穴度气进去。
只一盏茶的工夫,史安眉头一皱,微弱的喊一声“疼”,转而便醒了过来。
元妙子舒了口气,继续在他的檀中穴和神封穴两处穴位运功。史安这会儿完全清醒了,像忘记了疼痛,目不转睛地看向元妙子。又是一盏茶工夫,他塌下去的胸口重新鼓起,恢复如常,面色也逐渐红润起来。
见史安已无大碍,元妙子松了一口气问道:“史安,不是要你明早过来吗,现在你来干什么?”
史安喘着粗气说道:“元妙道长,我见你急赶过来,担心你有事需要我帮忙就跑来了。道长,您和那个跑了的家伙是不是都是神仙?今天真是开眼了,这伤没白受。”
元妙子瞪了他一眼:“没白受?今天若没有我在,就凭那个金刃,你就是十条命也没了。”
史安道:“噢,原来那叫金刃啊。劈在我身上后,我就被它弹飞了出去,撞塌了墙后就啥也不知道了,啧啧,这小小的一个金刃,得多大力量啊!”
“那还是他受了重伤,也没有用很强的法术,弄个火球术,直接让你灰飞烟灭,就是我也没法子救你了。说来奇怪,那金刃怎么没有劈开你呢?”元妙子有些疑惑,马上仔细观察着他的胸口。
胸口上有一个很深的刀口,虽然不再出血,也能清楚地看出曾受过很重的刀伤。所有的衣服都被整齐的划开,一个古朴的玉佩露了出来。史安见状,忙从颈上取下玉佩,端详一下后交给了元妙子,并说道:“我师父说,这块玉佩是师父在捡到我时在我脖子上挂着的,您说是不是这块玉佩挡住了金刃?”
元妙子看了看,玉佩上丁点被击打过的痕迹都不见,就摇了摇头说:“不可能的,这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玉佩,绝对不是法器或者法宝,能挡住金刃一击的肯定不是这个,一定是洛珏受伤过重灵力不济。算了,先不管这些了,办正事要紧。你就在这里安静休息,我去去就回。”说罢,将玉佩塞回史安手中,不等史安答话,驾着宝剑飞进了演武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