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两国边境线，不走主要陆路通道，横穿卡纳内阿、诺克里奇科向东南东沿线公路，一直往下便是名叫奇瓦瓦的城市，周围多是峡谷、丘陵，像长满植被的坟包裸露褐黄的土壤。

与其他墨西哥城市没有什么不同的区别，陈旧的街巷，仿佛一种给人回到上世纪的感觉，隐蔽的角落，偶尔还能见到残留的些许血垢。

时间往前拨一点点。

一辆车头破烂的轿车缓缓驶入城郊，在附近一处破旧的巷子停下，左右两扇车门‘嘭’的打开，沾染门上的灰尘顿时弥漫半空。

王如虎挥手扫了扫烟尘，摘下墨镜打量了一下四周，车门也不锁，直接将门碰上，往最近一个巷口走了进去，另一边，墨西哥男人提着几个装有衣物的纸袋，急急忙忙跟上，“到了奇瓦瓦，我们要做什么？先生。”

“......先看看环境。”

自从冲出米国边境线，一路过来的王如虎，话语变得奇少，就算说话，也是简单的几个字说完便沉默下来。

“好吧，听你的，先生。”

出了巷口，便是一处街道，长街路面坑洼，满是灰尘，两侧大大小小的店铺，大部分是用英语写的，少部分用的西班牙语种，不过瓶瓶罐罐摆在橱窗，大抵还是让人明白卖的是什么。

“那边有卖墨西哥鸡肉卷。我已经好几年没吃过正宗的墨西哥风味了，先生，今天的午饭，我现在就去买！”

克玛表情看得出有些高兴，王如虎顺着他指去的方向，确实有家墨西哥餐馆，柜台前，还有整排的烤肉缓缓在炭上转着。

两人一路过来，午饭只在车上随便吃了点面包填肚子，眼下有硬菜，王如虎哪里会拒绝，点头同意。

“去买吧，多买点烤肉，我在这儿坐下等你。”

看着背影穿过街道，走进那家餐馆，王如虎坐去街边一张供路人休息的长椅上，墨西哥的大环境，在来的路上听克玛说过许多，政府无能，遍地毒枭，甚至有些毒枭的武装力量都比政府军强盛，有些州更加混乱，只要敢清扫毒品，第二天市长就被挂在广场路灯上，无论男女。

要是女的话，恐怕会遭受更多的非人待遇。

想着，王如虎看着那边店里的克玛正等着食物做好，回头还朝这边微笑挥手，随后被两辆飞驰而来的轿车遮掩，过来的车辆停靠路边，下来穿着皮衣，或T恤四个墨西哥男人，有人看了眼路边坐着的东方男人，抬了下手，比出枪的手势，面露狞笑的跟同伙径直走去附近一栋居民楼。

“这些就是当地的黑帮......说是毒贩，其实也不为过。”

对方嚣张狰狞，王如虎没兴趣跟这些较劲，拿过长椅另一头，不知谁丢弃的报纸，正要翻翻，对面那栋居民楼陡然响起女人凄厉的惨叫，接着‘哗啦’的玻璃碎裂声音响起，一个穿着睡衣，头上还卷着几个卷发棒的墨西哥女人从窗内跌落，嘭的一声摔在街边，侧着脸，大睁着眼睛，微微张合嘴还在血泊里蠕动，眼看已是活不了了。

没过一会儿，一个微胖的男人跌跌撞撞从楼道里跑出来，怀里还抱着一个七八岁大的小女孩，没有惊慌的哭喊，麻木的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女人，倒是男人哭的撕心裂肺。

突然的一幕，街上过往的行人仅仅看了一眼，便匆匆离去，就算留下来的，蹲在附近看热闹。

“这在墨西哥实在太正常了，先生，警察也不会管的，他们收了毒贩的钱。”

克玛抱着一大纸袋的肉食、鸡肉卷从那边过来，坐在王如虎边上，轻笑的看着那边，像是在讲解：“那个家庭，肯定也是毒贩下线，只不过数目或许对不上......这种被杀全家的事，很多，墨西哥郊外有很多尸坑的......要不了多久，这对父女也会出现在那里。当然，有时候也会有国外来的游客。”

看惯了这里太多杀戮，这也是克玛打死都要去米国的原因，希望自己的下一代，能生活在相对平和的国家里，能接受一些教育和平常人该有的生活状态。

只不过米国的生活，并非他所想的那么美好，还连累了深爱的妻子。

克玛的话语里，果然，如他刚才说的，男人放下怀里的女儿，转身噗通跪向从楼梯出来的四个毒贩，又是作揖又是磕头，说着西班牙语求他们，大抵是希望他们能放过自己和孩子。

然而，四人里，有人抬起手，黑洞洞的枪口抵在哀求的男人额头，扣下了扳机。

呯——

枪声响在街上，男人身子向后一仰，脑袋瞬间被打穿，鲜血飞溅，斑斑点点的落在旁边小女孩一脸。

几个男人踢了几脚地上的尸体，其中一人甚至还向血泊中的女人补上两枪，就那么在街上哈哈大笑，兴奋的说起什么，一会儿指指旁边呆若木鸡的女孩，一会儿似乎在比划着什么。

当中，一个之前朝王如虎比过‘枪’手势的毒贩，偏过头来，见到对面街边长椅，两人边吃着东西，边看这边，舌头扫了一下牙齿，呲牙咧嘴的跟同伙说了两句，便甩着双臂大步走过街中央。

换做以往，克玛早吓得两股战战起身就跑，眼下也算经历过大阵仗了，仍旧有些发抖的朝一旁的王如虎挪了下屁股，壮着胆气，朝过来的毒贩小声开口。

“你有什么事？”

“看的舒服吗？”那毒贩笑眯眯的咧嘴，下一秒，抬脚就朝同是墨西哥人的克玛蹬了过去。

克玛本能的向后一仰，靠去椅背，凉鞋几乎快要贴到面门时止住，视线里，旁边一只大手握住了对方脚脖，令得那毒贩想要抽脚回来，根本动弹不得。

王如虎咬下一块烤肉，咽下肚里，左手轻描淡写的一掀，直接将挣扎，想要摸枪的毒贩摔倒在地，不等对方爬起，皮鞋往前一踢。

嘭！

沾满灰尘、泥巴的鞋尖直踹在对方脑侧，巨大的力道下，脑袋朝里扁瘪，余力不息的拖着身子转出两圈，飞去街道中间。

那边剩下的三人停下笑声，脑袋像宕机了一样，从未想过居然有人会杀他们的人。

一旁，穿着碎花小裙子的女孩忽然转身，趁着三人还没反应过来，跑过街道，跌跌撞撞的将捏着的小拳头，伸向王如虎摊开。

白嫩的小小掌心里，是几个有20字样的硬币。女孩一脸麻木，却微微咬着嘴唇，眼里有着泪光闪烁，看着面前壮硕高大的男人，她声音很细。

“你是杀手吗？”

王如虎抬了抬脸，咬下一块烤肉，看去旁边的克玛，“她说的是什么？”

“她把你当杀手了，先生。大概想请你报仇，这在墨西哥很常见......”克玛知道王如虎还有其他事要做，将小女孩的手推回去，“赶紧离开，我们不是......”

然而，被推开的小手，一只大手覆了过去，将那几枚硬币抓过手中，王如虎三下两下吃完烤肉，就着包装纸擦了下手上油渍，将那几枚硬币揣进裤兜，轻轻的摸摸女孩头顶。

“这活我接了。”

克玛脸上也有喜色，连忙将小女孩抱过来，坐到他旁边，还没等他说出：“你父母的仇，一定会报的。”

对面街道已经响起了尖锐的惨叫，一个抬枪的毒贩被硬生生扯下右臂，跪地惨叫里，被走来的高大身影单手拍碎了脑袋，脖子都陷进胸腔里。

另一人挥拳，打出一半被捏住拳头，王如虎挥臂一甩，对方整个炮弹般飞去旁边的居民楼，嘭的砸在墙体，留下一道人的形状的血色印记。

最后一个毒贩，身形也算高大，掏出手枪对准的刹那，王如虎一把捏住枪管，在他视野之中，带着‘吱’的金属扭曲生，慢慢变弯，前者吓得松开枪柄，下一秒，喉咙顿时一紧，双脚顷刻间离地悬了起来，被提拎着顶在墙壁。

“嚣张？”

“当街杀人？”

“朝我比中指？”

王如虎一拳一拳砸去对方面门，鲜血、牙齿不停的飞溅出来，一开始毒贩还在挣扎，直到口鼻、眼睛，跟着面门凹陷进头里，挣扎的身子才渐渐不动了。

在尸体衣服上擦了擦拳头上的血迹，随后将尸体‘嘭’的丢去街边，朝那边的克玛招了招手，捡起一把枪丢给对方。

最后看了眼那边长椅呆坐的小女孩，拍了拍兜里哗啦啦响的硬币，示意克玛该走了。

“抓紧时间，我们该去找这里最大的毒枭瓦兰迪亚。”

“是的，先生。”

克玛躬身点头，朝地上毒贩的尸体吐了一口口水，转头朝街口躲躲闪闪不敢过来的两个警察，颇为威风的扯开嗓子大喊：“警察，过来洗地了！”

然后，连忙跟上前面的先生，走的横五横六，威风八面。

自从妻子死后，这是他过得最开心的一刻，巴不得墨西哥的毒贩全都被这样给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