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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重大疑点？”

“我问他既然是警察，为什么不带警察证。他先是说刚转警，警察证没办下来。后来又说以前有警察证，因为前不久部队转制被上级收回去了。”

这个情况刚才通过监控看到了也听到了，但没往细处想。

听王伟这一说，杨千里猛然反应过来：“在地方上，警察证只会颁给正式民警，不会颁给辅警。在边防部队，警察证也只会颁给干部，也就是颁发给军官，不可能颁给战士！”

“可他说他是士官，说到底还是战士，上级怎么会给战士发警察证？”

王伟反问一句，接着道：“考虑到他看着挺懂行的，我特意上协同办案系统查了查。他不是声称以前有警察证吗，有证就是警察，有证的民警不可能不办案，结果没查到有他这个人，更别说有他办理的案件。”

杨千里点点头：“这确实是一个疑点，另一个疑点呢？”

“他说他调回来了，声称明天一早要去市局报到。跨省调动说起来简单，只要原单位同意放人，接受单位愿意接受就行，但操作起来可没这么容易。”

“是不太容易，法制大队以前的那个小徐，当年为解决两地分居办跨市调动，都前前后后折腾了三年才调走的。”

“可他说他在转制之前是士官，士官说到底还是战士，战士不太可能办理调动。换句话说，如果真有调动这回事，那么他的调动，也应该是在他随着边防部队转制，成为移民警察之后才开始的。”

杨千里岂能听不出部下的言外之意，沉吟道：“可边防部队退出现役转为警察编制，到今天满打满算也没一个月。他刚穿上警服就办理跨省跨警种调动，并在短短二十几天内就办成了，这有点像童话！”

见领导也这么认为，王伟笑道：“这点时间连走程序都不够，何况就算他真随着边防部队转制成为移民警察，那他现在也应该跟小李一样是见习警员。见习期就是试用期，公务员在试用期内可以调动吗？”

“正常情况下肯定不可以，反正我是没见过。”

“我也考虑过他有没有可能是在吹牛，可就算他虚荣心爆棚，那也应该是跟比较熟悉的人吹，跟我吹又有什么意义？唯一的解释是想以此唬住我，想让我不要再怀疑他的身份。”

“有这个可能，并且可能性极大。”

杨千里想了想，又问道：“老王，你有没有想过，不只是南云有边防，我们滨江一样有边防支队，连我们陵海都有边防派出所。”

“杨所，你是说有没有可能是边防系统内的调动？”

“虽然同样是跨省调，但系统内的跨省调动，应该比跨省跨机构调动要容易一些，甚至可能是工作需要。

王伟知道领导不想打没把握的仗，不禁笑道：“杨所，这一点我考虑过，但他说他打算明天上午，早过了12点了，其实是今天上午，准备去市局政治部报到。”

滨江边防支队听上去好像是滨江市公安局的一个内设机构，其实跟刑警支队、交警支队和经侦支队完全是两码事。

因为边防支队的人以前都是现役军人，直接上级是边防总队，无论人员编制还是后勤保障都跟市局没关系，市局只是对他们进行业务上的指导。

分局与新坝港边防派出所的关系也一样，在分局开会时偶尔能见到他们的所长、教导员。

如果发生涉及到彼此辖区人员的案件，相互之间也有协作。但他们的内部管理、人员升迁调动、工资发放与分局没任何关系，因为他们的直接上级是边防支队。

而那小子竟声称要去市局政治部报到，并不是去边防支队报到。可见就算调动是真的，也不是边防系统内的调动。

想到这些，杨千里喃喃地说：“现在可以确定他自称的移民警察身份，很可能是假的。他所说的调动，百分之百是假的。”

王伟可不想让一条很可能是大鱼的嫌疑人从自己手心里溜走，趁热打铁地说：

“再结合这么冷的天穿那么少，鬼鬼祟祟地深夜狂奔，问到部队情况和在陵海的社会关系，不是借口保密就是东拉西扯拒不配合等疑点，可以断定这小子问题！”

“只要查实他有问题，那个城管协管员受伤的事就好解决。”

“可惜这深更半夜的，好多情况没法儿查。”

“人躺在医院里，这种事急也急不来，好在他现在不是现役军人，我们至少可以留置盘问他二十四小时，要是能盘问出更多疑点，甚至可以申请延长至四十八小时。”

“只能这样了，我先向分局指挥中心汇报下，请他们帮着问问市局指挥中心，问问那小子到底是不是从南云调到我们市局的。”

“行，你先去汇报吧。”

见液晶大屏的监控画面里，嫌疑人正坐在会议桌边跟辅警们闲聊，杨千里拍拍坐在前面值班的辅警肩膀：“小张，声音放大点，听听他在说什么。”

……

外面寒风刺骨，会谈室开着空调，温暖如春。

韩昕本打算趴在会议桌上睡会儿，两个当过兵的辅警也不知道是真相信他是冤枉的还假相信，竟对他这个当兵的能成为正式民警表现出极大兴趣。

“整建制转隶，这么说你们这些边防部队的兵集体退役，全部转为了正式民警？”矮个子辅警羡慕地问。

“没这么简单。”

“那是怎么转的？”

“正式民警是行政编制，也就是公务员，只有军官才能直接转。士官和义务兵要参加招录考试，只有达到分数才能转，所以像我这样的也叫招录民警。”

“你考试了？”高个子辅警捧着茶杯问。

“考了。”

“难不难？”

韩昕正准备开口，矮个子辅警就嘀咕道：“这种考试就是走过场，就算考也没考公务员那么难。”

同样是当兵的，他们回来却只能做辅警，他们心情可以理解。韩昕不想解释，因为说了他们一定不会相信。

高个子辅警又问：“你是什么学历？”

“本科。”

“你上过大学？你是大学生士兵？”

“我没上过大学。”

“你不是说你本科学历吗？”

韩昕伸个懒腰，呵欠连天地说：“我在部队参加过自学考试，先考的大专，再考的本科，所以这次招录考试对我来说不是很难。”

矮个子辅警问：“你自考的什么专业？”

“汉语言文学。”

原来是传说中那个被誉为送证的专业，免考数学，选考英语，考试科目少，对文化课要求不高……

坐在门边同两个辅警一起看管他的李亦军，听着听着忍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