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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国涣、罗坤二人久别重逢,兴奋之极,又对饮了几碗,嫌屋内闷热,二人索性把酒坛搬到院中畅饮。又连饮了数碗,一坛酒已去了大半,两人俱呈醉意。方国涣这时指了那间草房对罗坤笑道:“贤弟,你我兄弟今日重逢,乃为大高兴之事,且燃了此屋,一助酒兴如何?”罗坤笑道:“方大哥何以有这般烧房观火的兴致?”方国涣笑道:“昔日曾见两人,酒至兴处,竟一把火烧了自家房子。醒来后,房主大悔,拉着他的酒友去打了一场官司,被那县官一阵乱棍打出了公堂。”罗坤闻之笑道:“那是无赖小人所为,你我兄弟岂是这般酒鬼不成?”言罢,兄弟二人哈哈大笑,极尽欢畅。
这时,忽有两匹快马向这边驰来。方国涣抬头看时,却是卜元、吕竹风二人寻了来,立时大喜道:“贤弟,哥哥今日引见两位英雄与你相识。”说话间,卜元、吕竹风二人已到了近前,各收住了坐骑,卜元大喜道:“原来贤弟在这里与人饮酒,让我等好找。”吕竹风道:“孙奇先生发现走失了方大哥,已派人寻找多时了。”随后,二人下了马匹,方国涣笑迎了道:“卜大哥、竹风贤弟,快些过来,我给你们引见一个人。”卜元望了望罗坤,惊讶道:“莫非阁下就是国涣贤弟提起过的那位罗坤兄弟?”罗坤拱手笑道:“正是在下。”卜元赞叹道:“好一个不凡的兄弟!”随和吕竹风与罗坤互见了礼,兄弟四人高兴万分。方国涣这时大喜道:“方某一生中所结识的勇猛之人今日都全了,好是痛快!”兄弟四人接着将那坛酒饮尽了,随后一路说笑,回转而来。
刚进齐家堡,便有六合堂的人来迎了,告知方国涣,总堂主要见他,即刻前去。方国涣于是暂别了罗坤、卜元、吕竹风三人,到聚义厅见连奇瑛去了,罗坤便邀了卜元、吕竹风二人回到了关东好汉驻地,见了谷司晨、杜健二人,各自礼见了。得知罗坤已与方国涣重逢,弓英儿、谷司晨、杜健等人皆自欣喜,众人闻方国涣被连奇瑛请了去,便先自开席,互相劝饮了一番。
方国涣被六合堂的人引到聚义厅前,孙奇先自迎了出来,笑道:“方公子如何才到?连总堂主与各分堂的堂主已等候公子多时了。”方国涣闻之,一惊道:“大家是在专门等我?”孙奇笑道:“不错,各分堂堂主听说调和关东好汉与六合堂的大功臣到了,都想一睹公子尊容。连总堂主也急着要见公子,派人找了好久,也不知公子去了哪里。”方国涣道:“适才见到了一位久别的故人,未在堡中。”孙奇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令人好找,公子请吧。”说完,引了方国涣进了聚义厅。
此座聚义厅本是六合堂的一处香堂所在,为了迎接各分堂人马,临时又扩建了几倍,作为各堂堂主议事之所。此时大厅两侧分坐了六七十号人,皆正襟而坐,气宇不凡,连奇瑛居于正中高位。见方国涣进来,连奇瑛便起身笑迎道:“国涣弟弟既然已经到了,为何不先来见我,还让姐姐派人寻你?”方国涣忙自施了一礼道:“小弟知连姐姐堂务繁忙,故不敢贸然来打扰。”连奇瑛笑道:“你是此事的大功臣,少了你怎么成?”说着,拉了方国涣在自己的身边坐下。六合堂众堂主见方国涣与连奇瑛居然以姐弟相称,言语上也显得随和,各自惊异不已。那韩震、韩梦超父子见了,才知方国涣是与他们的总堂主相识的,关系显非一般,尤感愕然。
连奇瑛这时环视了一遍大厅,对众堂主道:“这位方国涣公子,是我们六合堂的大恩人,不但救过我一次,还促成了关东好汉顺利加盟六合堂。功劳之大,六合堂无以为报,故本人把一块六合金版令赠送给了方公子,以报方公子对六合堂有过之功绩。日后天下各分堂,要对方公子恭敬有加,不得有任何轻慢之处。”此言一出,众堂主相顾惊然,不想连奇瑛竟将六合堂的至尊信物送与了这位年轻人,皆知方国涣非常人,也自有心下猜疑的。连奇瑛随后将各分堂的堂主一一给方国涣引见了,其中自有方国涣已经认识的,如韩氏父子、柳云鹤、黄笑天等人。待介绍到韩梦超、朱维远、赵青杨三人面前时,连奇瑛笑道:“这是我六合堂的‘盖世三杰’,国涣弟弟喜欢结交英雄好汉,此三人不可不识。”方国涣道:“韩堂主小弟已经结识了,朱堂主在街上见过,赵堂主却未曾谋面。”随与朱维远、赵青杨二人见了礼。那赵青杨生得粗大伟岸,猛张飞一般,极其雄武,自令方国涣叹服。礼见了六十几位堂主后,众人复又落痤。
连奇瑛这时道:“还有四十几位堂主未到,日后有机会再给国涣弟弟引见吧。”方国涣慨然道:“六合堂内人才济济,识尽了六合堂中的好汉,便是识尽了天下间的英雄!”众堂主见方国涣身份特殊,言谈举止俱是不凡,也自敬服。方国涣又道:“连姐姐,小弟这次带来了两位朋友,他二人皆有万夫不挡之勇,希望连姐姐能收于六合堂中,与各位英雄豪杰一起做番事业。”连奇瑛笑道:“国涣弟弟引荐的人,当是英雄无比,能加盟六合堂,实为堂会幸事。”方国涣闻之喜道:“小弟这里多谢了,我这两位朋友自不会令连姐姐失望的。”孙奇一旁笑道:“方公子这两位朋友,孙某见过的,日后六合堂内,有可能再出现几位盖世英杰。”连奇瑛大喜道:“那位药王先生的徒弟罗坤公子,也是位不凡之人,如此一来,六合堂可谓人才鼎盛。正好,关东弓寨主送我六合堂的那匹宝马神驹,无人能驯服得了,明日便在校场举行夺马大会,制服此马者,可为其主人。”众堂主闻之,齐声欢呼,可见人人都极爱那匹“乌云托月”。方国涣想起卜元一席话来,心中也自一喜。
方国涣辞别连奇瑛、孙奇等六合堂诸人,回到关东人马驻地时,已是傍晚了。罗坤见方国涣回了来,高兴地向师父谷司晨引见了,方国涣知道对方是医家中的高人,恭敬地施了一礼道:“晚辈方国涣见过谷先生。”谷司晨点头笑道:“已听说了方公子的许多英雄事迹,坤儿能有公子这样的朋友,不枉他苦寻数年,实令人高兴得很。”方国涣见谷司晨话语随和,无那种大家之气,心中敬服,接着又与杜健、弓英儿见了礼。罗坤这时欣然道:“师父与杜寨主,还有英儿,知道你我兄弟今日重逢,早已备好了酒席,谁知我竟与方大哥在一农家饮酒相见了。刚才我们已和卜大哥、吕贤弟共同饮过一回了,现在再重开宴吧。”复命人又上了一桌酒席。
众人互敬了几杯,罗坤耐不住兴奋之情,对谷司晨道:“师父,方大哥这几年经高人指点,修悟棋道,棋艺上不知又高明了多少。”谷司晨笑道:“方公子在坤儿的心目中几近完人,棋上必是有大本事的,实在令人羡慕。”方国涣笑道:“谷先生过奖了,听罗坤贤弟讲,这几年来,他在谷先生身边受益匪浅,这是他的幸运。”谷司晨笑道:“这也是他自家偶然得了造化,谷某在此基础上指点一二罢了。”接着,谷司晨又道:“方公子既是棋道高人,可知当今被朝廷册封为国手状元的曲良仪?曾闻此人京师棋上夺冠,名噪一时。”卜元一旁道:“谷先生切莫再提那个国手状元了,他如今已被人害得人棋两废,不成模样,好是悲惨!国涣贤弟不忍见曲先生这么一位棋上的高人,落魄京师,流浪街头,便历尽艰险把他主仆二人送回江苏老家了。”谷司晨闻之一惊道:“国手状元曲良仪是被人如何害的?”方国涣喟叹一声道:“棋本雅艺,也分邪正,皇宫中有一位得了本妖书的太监,习练成了一种鬼棋邪术,可伤人杀人于无形之中,曲良仪先生就是折在了此人的鬼棋之上。”谷司晨、罗坤、杜健等人闻之,惊异不已。罗坤惊讶道:“棋上竟有如此怪事,真是不可思议!”众人自对方国涣送曲良仪主仆返乡的大义之举,十分敬服。
卜元这时道:“奇怪的事还在后面,卜某与国涣贤弟护送由先生路过山东时,碰上了一位叫玉满堂的缺德神医,欲劫了曲先生的脑子去给自己的儿子换上,以让他儿子取巧,不用学练,便有曲先生国手般的棋上本事,多亏吕老弟及时赶了来,把那些贼人给击退了。”“玉满堂?”谷司晨闻之,不由得一惊。方国涣道:“此人虽是不义之辈,医术却是高得出奇,医家见识也是渊博,尤善移神换脑之术。谷先生是天下有名的医家,当会知道此人。”谷司晨道:“不错,谷某年轻时也是与玉满堂相识的,此人精于刀解之术,这方面谷某自叹不及。然而此人多在病家身上试刀试药,往往不顾人的死活,每治一顽疾,常使病家耗尽家产。谷某见其非善辈,也就断了与他往来,没想到玉满堂真的习成了移神换脑之术,以此来害人害己。”方国涣道:“技艺害人,其祸尤烈,如那杀人的鬼棋,换脑的医术,便是明证。”谷司晨道:“人善一技之长,不造福天下,便祸及世间,不过,既违天道而行,难有善果。”
方国涣这时道:“谷先生,曾闻玉满堂言,曲良仪是被鬼棋的棋上走势扰乱心神而致心废,先生是一代名医,有‘药王’之称,不知可有康复之法?”谷司晨道:“曲良仪棋境已非一般,然而却应付不了那种鬼棋邪术,可见与普通人的神志失常是不一样的,治之甚难,尤耗时日,不过若有机会,谷某倒愿意一试。”方国涣起身拜谢道:“有劳先生了,若能把曲良仪先生医治好,在下便有可能知晓那鬼棋邪术是如何伤他的,日后寻那太监斗棋时,心中也有些把握,希望能在棋上制住此人,复以棋道雅正。”谷司晨听罢,感叹道:“方公子有此大志,非凡人所及,实令谷某佩服。”心中暗想,国手状元曲良仪都不敌那鬼棋邪术,而方国涣却有信心与鬼棋斗,不知棋上修为达到了何种境界。
众人又对饮了一番,方国涣随后道:“明日六合堂要举行夺马大会,谁若有本事驯服得了那匹‘乌云托月’神驹,谁便是此马的主人,机会难得,卜元大哥、罗坤贤弟、竹风贤弟明日不可不去一试。”卜元、罗坤、吕竹风三人闻之大喜。吕竹风道:“此马果非寻常,一万分的神骏,赛过虎豹的。”弓英儿一旁道:“此马是家父送与六合堂作为见面礼的,明日坤哥哥再去把它夺回来吧,本来我是想送与坤哥哥的。”罗坤笑道:“宝马虽好,也要看我有没有本事驯服得了。”杜健这时道:“关东的弟兄们都是善骑之人,也自无人能驯服烈马,明日得此马者定非凡人。”卜元已按不住兴奋之情道:“此宝马人见人爱,卜某明日也去试它一试。”吕竹风心中道:“明日夺马,必然争得激烈,我且等到最后,待无人能驯服得了时,再去一试吧。”当天晚上,方国涣、罗坤、卜元、吕竹风兄弟四人同宿一室之中,彻夜长谈,为彼此相识,各自欢喜。
第二天一早,众人刚用过茶点,便有六合堂的人来请了,去看今日在校场举行的夺马大会。众人随后一路说笑来到了齐家堡郊外的临时校场。孙奇亲自迎了谷司晨、杜健、方国涣、罗坤、弓英儿、卜元、吕竹风等人到了看台上,与台上的连奇瑛互见了礼。方国涣自把卜元、吕竹风二人向连奇瑛引见了,连奇瑛见二人英武不凡,自是大喜。卜元、吕竹风二人见六合堂的总堂主竟是一位青年女子,惊讶之余,各自敬服不已。随后众人于看台上落了座,连奇瑛亲热地拉了弓英儿在身边坐下,耳语了几句,又望着罗坤笑,笑得罗坤不知所措,大是茫然,弓英儿这边脸色自是一红,随反又与连奇瑛窃语。
孙奇此时见各分堂人马基本到齐了,便起身向台下喊话道:“关东弓寨送连总堂主宝马一匹,但是此马性烈难驯,至今还不被人所用。总堂主有令,在场各位,今日凡能驯服此马者,即为其主人。”“总堂主英明!”群雄齐声欢呼。连奇瑛微微一笑,一挥手,便见一名马夫牵了那匹“乌云托月”缓缓走进场来,群雄立时被此马的神骏惊得呆了。那“乌云托月”此时似理解众人心意一般,昂首一声长鸣,声音缭亮彻耳,令人奋然。群雄望着它那通体如墨的神采、精亮莹澈的双目、异常的骨干、气宇昂然的风姿,无不为其万般的神骏而倾倒,一片赞叹声。“好马!好马!”“真乃为天马现世!”“好一身墨色!好一团霜雪!”“神马也!”一时间,皆为惊慕。
这时,一名姓高的堂主,惟恐被人抢了先,忙自出场来,朝看台上的孙奇一拱手道:“孙先生,高某愿意先试。”孙奇笑道:“高堂主请吧。”那高堂主便转身对马夫道:“请闪开,我来驯服它。”马夫有些犹豫道:“这位好汉要小心了,此马生人是近不得前的。”高堂主道:“看在下的本事好了。”待马夫退在一旁,那高堂主欢喜地欲去拉马的缰绳,冷不防“乌云托月”忽昂鸣嘶,扬蹄乱踢。高堂主反应得倒也极快,向后一个翻身,接着在地上滚出了五六米远,那高堂主脸一红,摇摇头退了下来。众人更加赞叹道:“好一匹烈马!”
如此情景,挑起了一个人的兴致,此人便是六合双刀朱维远,当即从人群中走出,对那“乌云托月”笑道:“好一个火暴烈脾气!朱某来试试。”群雄见六合堂的盖世三杰之一、六合双刀朱维远上了前,各自点头相信朱维远必能夺得此马,因为朱维远的骑术在六合堂内是首屈一指的。有的刚想出来,慢了一步的,自被朱维远抢了先而后悔不已。孙奇这里对连奇瑛笑道:“此宝马今日看来归朱堂主了。”连奇瑛也自点头称是,杜健则在一旁摇头冷笑。
朱维远知道“乌云托月”性烈,生人近不得前,便围着它转了几圈,以找机会窜上马背。不料“乌云托月”竟然双目警惕地盯着这位来犯者,在原地随着朱维远转起圈来,这一下实出朱维远的意外,旁观群雄更是惊异。朱维远心中惊讶道:“此马果非寻常,可要小心了。”身形便围着“乌云托月”转动得快了起来,瞧准一个空当,忽地一下窜上了马背。围观群雄喝一声彩:“好!”然而喊声未落,那“乌云托月”忽在原地一声鸣嘶,腾跃而起,几乎是在半空中翻了个跟头,将朱维远猛然甩了出去,群雄齐声惊呼。朱维远在半空中惊骇之下,倒也慌而不乱,一个“鹞子翻身”,在十余米外将身形落地稳住,已是满脸的骇然之色,叫声“惭愧”,便摇头退了下去。群雄立时大哗,一人惊叹道:“这马哪是人骑的?!”再也无人敢上前尝试了。此时,那匹“乌云托月”得意般地撒了个欢,似在向群雄示威,围观诸人各自摇头,都被此马给震住了,连奇瑛、孙奇二人也自摇头感叹不已。弓英儿这时拉了拉罗坤,低声道:“坤哥哥,你上吧。”罗坤摇头笑道:“我不善骑,岂能驯服此等烈马,留给旁人好了。”弓英儿虽有些惋惜,也自怕罗坤有失,便道:“日后叫爹爹给你寻一匹听话的好马,好吗?”罗坤点了一下头,并不言语,专心看马。
卜元见一时间再无人上前,按不住喜马的性子,起身道:“卜某来试试。”方国涣见了,喜道:“好极!希望能如卜大哥所愿。”卜元一笑,解下霸王弓,交于方国涣收了,下了看台,向那匹“乌云托月”走去。六合堂群雄忽见一位陌生的青年人上场来,各是诧异,知道是一个有本事的。卜元走近“乌云托月”时,便放慢了脚步。那“乌云托月”见了卜元,不退反进,竟然慢慢逼了上来。这一下实出众人意料,一人大惊道:“这哪里是马!简直是一匹成了精的怪兽!”卜元忽见此马向自己逼来,心中一惊,凛然道:“好家伙!瞧不起我怎地?”群雄闻之,惊异之余,不禁暗笑。方国涣恐卜元有失,起身喊道:“卜大哥,小心了,不行就舍了它吧。”卜元虽被“乌云托月”进逼之势所镇,却也不惧,自是慢慢逼了上来。人马越逼越近,在场诸人此时皆提心吊胆,屏息而观。
卜元盯着“乌云托月”的双目,待走得近时,忽一伸手抓住了缰绳,随即身形一偏,竟自窜上了马背,行动之快令人瞠目。那“乌云托月”不提防卜元有此一招,一怔之下,自被卜元骑了个稳,旁观群雄立时齐声叫好。卜元一招得手,知道此马甩人甩得厉害,双手便紧紧地抱住了马的长颈。果然,那“乌云托月”猛然甩了几下,自没有把卜元甩落下去。卜元贴在马背上,随即双腿一夹,驱动“乌云托月”飞驰起来,场上群雄一时间欢声雷动。那“乌云托月”如黑色闪电一般,瞬间便已驰出了百余米远。卜元但闻耳边一阵风声,身子却无一丝的颠摆之感,安稳得竟不觉是在乘马飞奔,心中大是惊喜。然而就在这时,那“乌云托月”忽然自家来了个马失前蹄,飞驰间,前肢但往地上一跪,后蹄猛然弹起。卜元在马背上受此忽斜的惯性不住,身形立时被甩飞出去,直摔出了十五六米远,落地后滚了十余个跟头,惊得方国涣疾呼一声:“卜大哥!”众人都以为卜元不死必昏,一时惊乱。谁知卜元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后,突然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对那“乌云托月”一伸大拇指道:“好小子!厉害!”在场群雄立时被神驹和卜元的这种气概所折服,掌声四起。方国涣、罗坤等人见卜元安然无恙,自是惊喜万分。孙奇笑道:“好一个硬汉子!真是少见!”连奇瑛也自点头笑道:“这位卜元兄弟已经震服我六合堂群英了,国涣弟弟引见的人果然不差。”方国涣笑道:“可惜此马诡计多端,竟然算计了卜大哥。”卜元这时在群雄的敬佩的目光下回到了看台上,摇摇头叹惜道:“好马!好马!可惜与卜某无缘。”方国涣笑迎了道:“卜大哥虽然没有如愿,却也过了回瘾,在场众好汉还没有人能乘马飞驰的。”卜元叫声“惭愧”,一旁坐了。
就在这时,那匹“乌云托月”在场地上自遛了半个圈,然后一声长鸣,十分恣意的样子。忽然扬起后蹄,“咔嚓”一声脆响,竟把地上一根碗口粗细的拴马桩给踢断了,意思是:你们谁还敢来?群雄见状,皆惊得目瞪口呆。卜元惊讶道:“乖乖!你现在让我骑我也不敢骑了。”群雄中有人骇然道:“魔马!妖马!”自是再无人敢上前了,场上出现了一时的寂静。
连奇瑛这时摇头叹道:“此马狞劣,难道今日就无人能驯服得了它吗?”随闻一个声音道:“我来。”吕竹风慢慢站了起来。方国涣见了,心中一喜道:“我怎么忘了竹风贤弟?”吕竹风漫不经意地说了声“我来”,便缓缓走下看台,向那匹“乌云托月”走去,连奇瑛等六合堂诸人大是惊异。卜元一旁喜道:“看来只有我这位吕老弟才有本事降服此匹顽马了。”
不知何故,那匹“乌云托月”似被吕竹风这种缓缓而来、从容不迫的气势给震住了,随着吕竹风的走近,“乌云托月”忽显得烦躁不安起来。这种奇怪的变化,令群雄惊奇不已,场上一片肃静,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出,看看这位少年如何驯服此马。此时,“乌云托月”低嘶了几声,扬蹄欲做防范之势,想把这位最后的来犯者吓回去。吕竹风与“乌云托月”对峙了片刻,忽欺身上前右臂一把搂抱住了此马的长颈,随即往下一压,“乌云托月”竟受神力不住,前身便弯垂下来,几近地面。群雄见状,一片惊呼,看台上的连奇瑛、方国涣等人不由都站了起来。吕竹风一招得手,就势握住了马的前腿,前胸贴在马颈上,硬生生地把此马给持住了。那“乌云托月”欲挣脱出前蹄,无奈何吕竹风的神力,纹丝未动,马首更是被压得抬不起来,但以后两蹄乱踢,十余下后,竟把地上刨出了个大坑来,尘土飞扬。吕竹风忽大喝一声“起”,将马的头足抱离地面,拖拉着向前走了数步。“乌云托月”的头颈被吕竹风压在两足间,丝毫动弹不得,只能以后足随着吕竹风走了几步,这匹烈马自被吕竹风以神力制住了,在场众人都看得呆了。
吕竹风这时双手一松,偏身跨上了马背。那“乌云托月”被压多时,气息不畅,忽地一松,不由得引颈长鸣。吕竹风随即一揽缰绳,双腿一用力,驱驶坐骑飞驰起来,并以腿上神力控制马身,使得“乌云托月”不敢放肆胡为,竟被吕竹风以神力驯服。吕竹风乘“乌云托月”在校场上奔驰了数圈,群雄但觉眼前黑光一闪即过,速度快得惊人。疾驰了数圈后,吕竹风这才放慢了速度,又遛了半圈,然后拍了拍马颈,翻身下了马。适才一匹桀骜不驯的烈马,此时已变得俯首贴耳,场上立刻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欢声动地!
卜元在看台上惊喜道:“感情吕老弟这制牛的本事,竟然也驯服了此等烈马!”孙奇惊叹道:“神力!神马!神人也!”连奇瑛大喜之余,吩咐人道:“快将先前鲁总堂主的那套上等马鞍取来,赏于吕竹风兄弟与这匹宝马。”有人应声领命去了。孙奇用手止住了沸腾的场面,大声宣布道:“这匹宝马已归这位吕竹风兄弟所有,马能择主,天意使然,各位可是心服?”“心服口服!”“五体投地!”“佩服万分!”场内一片回应之声。方国涣与卜元相视一笑,各自欣然。这时,有人飞马运来一套贵重的银鞍金镫,吕竹风惊喜地接过,与那马夫一起高兴地给“乌云托月”安置上了,立时光彩十分,神骏之极,又赢得一阵喝彩。吕竹风闻此套马鞍是总堂主连奇瑛所赠,回身施礼谢过了。方国涣欢喜道:“好马配好鞍,连姐姐想得真是周全。”连奇瑛笑道:“国涣弟弟哪里给六合堂寻了这等神力之人?奇才罕得!”方国涣笑道:“天意叫他来此,没想到这位老弟还真有这等大本事。”
这时,看台下上来一人,在孙奇耳边说了几句什么,孙奇立呈喜色道:“来得正是时候,抬上来。”随见两名大汉抬了一件用牛皮裹着的长条形状的器物来到场内,径直走到吕竹风面前放了下来。方国涣见了喜道:“孙先生,可是送与我这贤弟的那件神兵利器?”孙奇笑道:“不错。”接着对台下喊道:“把送与吕竹风兄弟的礼物打开。”便见那两名汉子把裹着物件的牛皮拆了去,里面呈现出了一根白亮的,手腕粗细的十八节精钢重铁竹,全是以上等的精钢重铁之料按竹子的形状打铸。吕竹风见了,立时惊喜万分,伸手拾起,不由叫了声:“好一杆铁竹!”看台上的孙奇对方国涣笑道:“此根铁竹为一块重一百四十二斤全料的精钢重铁打铸,费了好多时日,昼夜开炉,今天总算大功告成了。”吕竹风这时感觉此根铁竹十分应手,且头五节略改了形状,最尖端的一节改为一锋锐的矛头,以增挑刺之功,下四节略扁呈钝刃,更添扫削之力,全长两丈二,是兵器中最长的一件奇器。吕竹风使竹子使惯了,忽见了如此应手的兵器,大喜过望,朝看台上的孙奇一拱手道:“谢孙先生赠铁竹之恩!”说罢,转身跨上“乌云托月”,驱动坐骑飞驰起来,更把精钢重铁竹四下挥舞,但见一片银光之下裹着一团黑影在校场上快速游动,台上台下立时欢声雷动,齐为吕竹风喝彩。
吕竹风夺宝马得铁竹,一时兴起,大喊一声:“闪开了!”驱马向校场外驰去,群雄忙往两旁一分,让出一条路来。在校场旁边有一棵粗壮的杨树,吕竹风飞马驰过来,挥竹横扫,竟将这根杨树齐刷刷拦腰斩断,群雄见状,齐声惊呼。谷司晨惊叹道:“没想到天下还有这等神勇之人!长江后浪推前浪,今日真是大开了眼界!”吕竹风放马跑出一段,这才收马转回,来到那棵削断的杨树前,止住马匹,随手又是一竹横扫,将五六棵小树齐根扫断,有如刀削萝卜一般,似乎没有任何阻力,自把群雄都看得呆了。
吕竹风这时用铁竹挑起一段粗壮的树干,顺势甩向校场上空,同时对着看台上遥喊一声“卜大哥”,意欲在六合堂群雄面前显示卜元霸王弓上的威力。此时,那段抛向空中的树干距看台约有一百二三十米之遥,已大大超出了普通弓箭的射程之外。卜元见吕竹风生出此举,已知其意,便运足霸王弓,喊声:“着!”一枚浑铁丸流星般射出,直中树干,但听得一声脆响,那段树干已被击震成碎片,木屑随之纷纷落下,校场上又是欢声雷动,群雄惊叹:“好一个神弹子!”吕竹风、卜元二人立刻在六合堂群雄面前显出了大风头。关东的杜健一旁愕然,心中惊讶道:“此人的弹丸之力,可与弓寨主的大力硬弓相比,六合堂内果然藏龙卧虎!”
吕竹风这时举了铁竹,骑了“乌云托月”,威风凛禀地回到了校场。罗坤见卜元、吕竹风二人适才各施展了绝技,一时性起,起身对方国涣笑道:“为了方大哥,也为了关东众好汉,小弟也露一手吧。”说完,又对谷司晨道:“师父,请送弟子一程。”谷司晨会意一笑,起身以右掌抵了罗坤后背,等罗坤运足气力跃起时,以雄厚的掌力猛然推送出去,罗坤立时如一只大鹏从看台上飞起,向三十余米外的吕竹风的铁竹飘落下去。群雄忽见一人从看台上腾空而起,犹如大鸟之行,又是一阵欢呼。吕竹风见罗坤迎头飞落,大是惊喜,铁竹前伸接了。罗坤轻轻点落铁竹尖上,双足一夹竹端,竟自立住了,如那蜻蜓偶落枝头一般。六合堂群雄见状,不由齐声喝彩,看台上的弓英儿与杜健互望了一眼,忍不住站了起来。
吕竹风见罗坤立于铁竹尖上如此稳当,不由得摇晃了几下铁竹,哪知罗坤双足如粘在了铁竹上一般,身形一摆,却无不稳之态。吕竹风一惊,将铁竹又甩了甩,罗坤见了,身形向下一滑,反贴在了铁竹上,自没被甩落。吕竹风大喜,便举着铁竹托了罗坤,驱马驰到看台前,铁竹向上一送,罗坤顺势足点竹尖,身形跃起,已然又回到了看台上,随即朝吕竹风拱手笑道:“多谢竹风贤弟成全。”场上群雄又一阵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