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礼多人不怪,香菱经历了谭婉怡的一个又一个的“礼”,实在难受得很。
香菱决定直奔主题,对谭婉怡道:“罗夫人,您认识叶一秋吗?”
谭婉怡一怔,随即点了点头。
香菱仔细观察着谭婉怡的表情,发现谭婉怡脸上只有诧异,并没有半分慌乱。
这个表情给香菱透露了两个讯息。
第一个讯息:谭婉怡与林至清不同,与叶一秋并没有感情纠葛;
第二个讯息:裸画刚刚画完,叶一秋还没来得及勒索谭婉怡或罗家。
与那些被画了裸画,而画又不知所踪的女子们相比,这个谭婉怡还算幸运。
香菱并没有再问什么,只是把画拿出来,递给了谭婉怡。
谭婉怡狐疑的看了一眼莫名其妙的香菱,然后展开画,脸色登时变成了猪肝色,拿画的手明显哆嗦。
陪嫁丫鬟书棋发现异样,忙上前要扶谭婉怡,谭婉眼色凌厉道:“别过来,都给我出去!!!”
下人们吓了一跳,纷纷出去,书棋最后一个出去,细心的帮关了门,守在门外不过,防止有人偷听。
谭婉怡冷然对褚香菱道:“凌夫人,你报复完了耿翩跹,现在打算用这种方法报复我?”
褚香菱皱起了眉头,这个谭婉怡怕是脑子里有坑儿吧,自己都问“叶一秋”这个名字了,她竟然还不怀疑叶一秋,反而以为自己画裸画报复她?
香菱冷叱了一声道:“罗夫人,纠正一下,你于我,与街上的陌生女子,并无不同,只要现在与凌卿玥无瓜葛,便与我无瓜葛,过去种种,哪怕真的曾经很相爱,也都是过眼云烟,所以‘报复’一词,无从谈起。”
谭婉怡一怔,没想到褚香菱这么开门见山,竟然不知道如何答话了。
香菱继续说道:“还有,耿翩跹走到今天,是她咎由自取,三翻两次上门找我晦气,还犯了朝廷大忌;这幅画也一样,不是我找人所画,而是叶一秋犯了案,从他那里获得的,从当时情况看,还没来得及送走,应该是唯一的一张,你放心。”
香菱觉得索然无味,不再理会谭婉怡,站起身来离开了。
只留下石雕般怔然的谭婉怡,半天才醒过神来,奔跑着去追褚香菱。
快到院门口时终于追上了褚香菱,“扑通”一声跪倒,高声道:“谢褚村主大恩!!”
褚香菱头也没回,只是摆了摆手,便出了罗府。
回到家,在家门口就看见了下早朝的凌卿玥,马车就停在凌府门口,应该是一直在等香菱回府。
凌卿玥下了自己的马车,钻进了香菱的马车,本能的把手探进香菱的衣襟,大手覆在香菱的孕肚上,嘴上则叹了口气道:“害夫人奔波了,还得跟我去趟首辅大人府上。”
马车得得而行。
凌卿玥应该忍不住问道:“去罗府了?怎么样?”
香菱沉吟道:“当年的京城第一美女和第一才女,很讲-礼数。”
礼数多得吓死人那种,除了最后那一跪,其余的礼都是形式主义、虚情假意。
不过,谭婉怡比耿翩跹多了一个优点,同样为了爱情争取过,在争取无果后,便认命嫁进了罗家,并没有像耿翩跹一样执扭。
香菱正寻思着,肚皮突然鼓了一块儿,也硬了起来,应该是孩子在里面又转身了。
凌卿玥像二傻子似笑得见牙不见眼,惊喜道:“娘子,它动了,动了,摸着圆圆的,你猜是头?还是屁股?”
香菱:“......”
香菱对凌卿玥不忍直视,如果让当年喜欢他的女人看见他傻成这样,会不会梦碎了一地?
不,也可能是爱惨了,像现在的自己一样。
马车很快到了驸马府。
管家应该是得了吩咐,立即引着凌卿玥和褚香菱直奔内院的小宴客厅。
小宴客厅并没有人,管家解释道:“驸马爷去请表小姐了,马上就来。”
香菱的孕肚大了,肚子坐着有些窝着难受,喘不过气似的。
香菱便站起来,闲着无事,便踱着步,欣赏一下宴客厅的格局。
这是一间小小的宴客厅,只有四把太师椅。
并没有窗户,两侧墙面俱是百宝格,置放着古玩瓷器等物。
门一开,便光明通亮,门一关,便乌漆麻黑,估计白天也得点着灯。
正中墙面,画着一副画,一副仕女醉酒图。
女子斜卧,醉眼朦胧,身体慵懒,维妙维肖,像活生生的人立在上面一样。
香菱不由得错愕,这画----画得真好。
香菱本能的看了一下落款,是竹香居士。
香菱不由得问凌卿玥道:“相公,这竹香居士,是何人?”
凌卿玥走到香菱身侧,也看着墙上的画道:“竹香居士就是驸马爷,当朝着辅褚之涣褚大人啊!驸马爷的仕女图,是咱大齐国的一绝,却从不给别的女子画,只给平乐公主画,这画上的女子,就是平乐公主。”
香菱轻“哦”了一声,刚要转身,突然被仕女的脚踝给吸引住了,脚踝上戴着铃铛似的脚链,踝骨下,有一颗小小的黑点,黑点似落墨掉下来的黑点,又似是一颗黑痣。
香菱脑中电闪雷鸣般,忙伸手从怀中拿出了梅兰竹的那副裸画,画有脚踝踝骨下方,果然有一颗小小的黑点儿,比平乐公主的画要清晰多了,也不是墨点,而是一颗褐色的痣。
难道是巧合?
驸马爷的表妹,与平乐公主,是脚踝处均有一颗痣?还是驸马爷这副画,是被滴了墨点,还是有人在画装裱后点上去的?
香菱正想再仔细看看,门外脚步声响起。
香菱忙收回目光,和凌卿玥急走两步,到了门前,恭身施礼,对平乐公主、褚之涣深施一礼道:“下官(臣妾)拜见公主、驸马爷!”
平乐公主伸手示意平身。
褚之涣则一脸急色道:“凌尚书,凌夫人,你们快跟我说说什么情况?表妹的、妹妹的画怎么会落入外人之手?”
香菱忙把自己那日跟踪的情况对褚之涣说了。
自然隐去了林至清与叶一秋的暧昧情愫,只说林至清怜悯那些义庄的孩子,险些着了叶一秋的道,搜查时发现了梅兰竹的画,这才赶紧送了过来。
香菱把画拿了出来,因为是裸画,自然不能交给表哥褚之涣看,而是交给了平乐公主。
平乐公主展开画,登时就破口骂道:“竖子卑鄙!!!”
平乐公主让下人拿来火折子,直接把画给烧了,怒道:“这个叶一秋,真是耗子给猫拜年,要钱不要命!!!把主意打到首辅表妹头上来了?!他是不是忘了,兰竹除了有个首辅的表哥,还有个公主的表嫂!我非好好审审他不可,看是谁给他的熊心豹子,胆打公主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