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香菱唯一做的一件事,就是哄凌卿玥,哄得快大脑缺痒窒息了!
香菱暗暗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轻易说什么“恩断义绝”、“和离”之类的话,这要是惹火了凌卿玥这家伙,是真的难哄,比哄儿子还费劲儿!!
等凌卿玥上早朝走了,香菱睡了个回笼觉,然后让红鸾去林府,请林至清来凌府一趟,毕竟是问林至清对成亲之事的想法,香菱觉得还是来凌府,私下里谈为好。
红鸾很快就回来了,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的。
红鸾的脸色很不好看,忐忑的对香菱道:“夫人,奴婢、奴婢可能闯祸了。”
香菱狐疑道:“怎么了?”
红鸾沉吟道:“奴婢去林府接至清小姐,结果林夫人说早晨林小姐离府的时候,理由是来府中陪您。奴婢这一去,一下子露馅了,至清小姐回去怕是要挨罚了。”
“至清撒谎了?”香菱挑了挑眉,最近一年,凌姑母虽然还会守规矩、立规矩,但实际上比过去要宽松多了。
自从北胡人走了以后,并没有拘着林至清,只要有正当的理由,完全可以出府,只是得让沼儿陪着。
林至清若不是心里有鬼,何必天天出府?何必拿香菱当挡箭牌?
香菱忙对红鸾道:“赶紧告诉林夫人,就当这件事不知道,千万别打草惊蛇,待查明了事情真相再说。”
依林至清倔强的性子,如果她不想说,打死她也不会说出来。
她出去的真实目的,就会永远石沉大海了。
这可不是香菱最终的目的。
红鸾要再次去送信,香菱把凌卿玥给的那瓶琉璃香水给了红鸾道:“让姑母把这香水给至清放在身上,香气经久不散,便于咱们追踪。”
红鸾立即折返林府报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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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香菱早早的就起了,门一开,是巧儿给打的洗脸水,并不是红鸾。
香菱狐疑道:“巧儿?你和贾校尉正新婚燕迩,不是让你休到正月底再回来吗?这么早就回来了?”
巧儿笑道:“相公也回来当差了,奴婢还留在家里做什么?况且,红鸾跟奴婢说了,夫人要做危险的大事,奴婢这三脚猫的功夫兴许能派得上用场呢。”
香菱沉吟道:“危险倒不至于,不过,一定得隐秘。巧儿,拿两套男装来。”
巧儿诧异的看着香菱大如盆的肚子,狐疑道:“夫人,你不会是想女扮男装吧?哪个男的肚子这么大啊?”
香菱:“......”香菱在肚子上抚了抚,果然,一孕傻三年,竟然把它给忘了。
有了这个甜蜜的负担,果然做什么事都受牵绊。
有了肚子这个“标致”,两个人乔装也就没有意义了。
二人索性也不乔装了,换了辆没有凌府徽标的马车,一个生面孔的车夫,直奔林府,在巷子口停下了,远远的看着林府大门。
过了一柱香的时候,林府的大门洞开,一辆马车得得而出,赶车的不是车夫,赫然是沼儿。
香菱的眉头紧锁,按道理讲,沼儿不是那种不守规矩的人,怎么会陪着林至清一起犯糊涂呢?
因为沼儿也会武功,两人不好跟得太近,远远的坠在后面。
马车先是在街里走了两圈,林至清还下了马车,买了一大布袋的馒头,这才上了马车,向城门方向急奔!
出了城,继续向东疾驰!!
因香菱怀着身孕呢,巧儿不敢让车夫跑得太快,结果越距越远,到了一个岔路口,车夫不确认林至清走的是哪条路了。
香菱下了马车,分别站在两个岔路口嗅了嗅,指着东北方向的路口道:“她们走的是这条路。”
马车走了不远,香菱让车夫停了马车,把马车停到隐蔽之处,她和巧儿则往前面悄悄靠近。
这是一家义庄。
院子里的一群孩子,穿得破破烂烂,正围在林至清、巧儿和一个男子身旁,欢喜着认领着林至清买回来的馒头。
男人的声音很好听,嘱咐着孩子们道:“别抢,至清姐姐是按人头买的馒头,都有,都有,不会缺一个的......”
孩子们都分完了,布袋也空了。
林至清这才尴尬的发现,男人还没分到呢,可馒头已经没了。
林至清不好意思道:“叶秀才,我、我忘、忘了买你的了。”
男人嫣然一笑道:“无妨,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林至清笑道:“叶秀才,你一定能金榜题名的,我相信你。”
男人无所谓道:“我的理想不是金榜题名,而是这天下老有所依、幼有所养,百姓安居乐业......”
林至清一脸的崇拜,这才是胸怀天下的真男儿,比她相亲见到的满嘴虚伪的男子强得太多了。
男人从怀里拿出一些散碎银子,递给了沼儿道:“沼儿,我的脚受伤了,走不了远路。可孩子们练字的宣纸没了,你能帮我买一些回来吗?要普通的毛边纸就行......”
沼儿看了眼小姐,夫人曾吩咐过,让她不能离开小姐半步。
自己已经为了这些孩子帮小姐隐瞒行踪了,这要是出了闪失,她可就罪该万死了。
至清把沼儿拉到一边道:“沼儿,你去吧,咱们认为叶秀才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是什么人你不清楚吗?不要以小人之人度君子之腹。况且,还有这么多孩子在呢,你担心什么?快去快回......”
沼儿回头看了一眼叶秀才,发现秀才正一瘸一拐的回屋取东西,心里不免为自己的怀疑而愧疚。
这只脚,是昨日叶秀才帮孩子们补房顶时,下梯子时摔的。
他明明一个耕农世家的公子,为了义庄里滞留的孩子们,都能做到如此大公无私,自己还担心什么呢?
沼儿一下子就心软了,对林至清道:“小姐,你在这里别动,我骑马去,很快就回来。”
林至清点了点头,沼儿把马儿从马车上卸下来,骑了马就出了院落,刚转出义庄,就看见巧儿再向她招手。
沼儿吓了一跳,巧儿摇了摇头,示意她打马离开再绕回来。
沼儿只好听令,心中则忐忑,小姐的义举,被凌夫人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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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叶秀才,从屋里拿出来一盆子的衣裳,拿到井沿要洗。
林至清万万没想到,一个文质彬彬的秀才,竟然还会帮义庄里的孩子们洗衣裳,林至清的心里更加佩服叶一秋了。
少女心头小鹿乱撞,终于鼓起勇气道:“叶秀才,我来帮孩子们洗衣裳吧。”
男子眼色一亮,微微一笑道:“如果姑娘帮洗,那简直太好了,孩子们经常嫌弃我洗得不干净呢!”
林至清挽起了稍稍挽起袖口,从里面掉落出一只琉璃瓶来,男子捡起来,放在鼻翼嗅了嗅道:“这是什么,味道这么好闻?”
至清忙解释道:“这是云顷国觐献给万岁爷的贡品,一共十二瓶十二味,我表哥讨了一瓶给表嫂,表嫂又给了我,娘一定让我带在身上。”
男子盯着林至清的脸,微微笑道:“人比花娇花无色,花在人前亦黯然。”
林至清也是读过书的,知道叶秀才在夸她,虽然猛浪了些,但自己心里很是雀跃,没有半点儿不高兴,只是害羞的低了头,专心致志洗衣裳。
正洗着,发现水盆底部竟然有一条男子的大亵裤,很明显不是孩子们的。
林至清手掌僵住了,不知道当洗不当洗了。
男子一看慌了,忙把亵裤从水盆里往外抢,边抢边说道:“我、我不是故意的,唐突了姑娘......”
这一用力扯,绞动了其他衣裳,一下子把水盆带倒了,几乎大半盆的水连着衣裳,弄了林至清一衣襟。
叶秀才惊慌道:“至清姑娘快快进屋去,得风寒了可不是开玩笑的。”
林至清只能懊恼的进了屋。
叶秀才轻眯了眼,嘴角上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