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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向下游漂泊,林风便愈发感受到那种愈见强悍的冲击和震撼,那是一种令众生窒息和恐惧的绝对碾压,足可毁灭万物。
即便觉悟了虚灵,拥有了对抗这条陨落之河的起码的力量,但虚灵并非无敌,只是一种更高层次的生命觉悟而已,虚灵的觉悟并不能真正抹灭陨落之河中的杀劫力量,却可以用它特有的方式完美躲避。
一浪高过一浪的洪峰,从后方奔涌而来,重叠为无坚不摧的毁灭洪流,将很多无力挣扎的河内生灵冲向了黑暗的下游。
本来可以被完全避开的一道道规则冲击,由于被近乎无限叠加,变得尤为恐怖,再度让林风感受到了威胁,他知道,这种力量,已然近乎法则,并且越往下游,这种力量的冲击便愈见高涨,使得林风越来越感到勉为其难,但他没有退路,他必须要一直向前走下去。
直至后来,林风已然身不由己,犹如一片无足轻重的浮萍,随着那奔涌而下的法则洪峰,颠簸起伏,无主漂流。
看着那一具具愈见庞大的怪兽骸骨从身边轰然流过,最后被洪峰的力量撞得粉碎,化作了埃尘,再度让林风深深感受到了生命的脆弱。
他的心中忽然有了一个奇怪的设想,瞬间跃到一具巨大的骸骨之上,而后将漂浮在附近的骸骨抓来,发动念力让它们相互纠缠,最后拼凑成了一座巨大的骸骨浮岛。
于是乎,林风一边向下游漂泊,一边顺手打捞附近的怪兽骸骨,使得脚下的骸骨浮岛愈见坚实,并以心灵之火将这些骸骨煅烧为一个整体。
“我知道你们都不甘于这生之命运,不甘心被黑暗的力量所吞噬,如此,便助我一臂之力,倘我成功,则证明了你们的死并没有白白虚耗,你们的未尽之愿也便有了实现的希望!”
林风以特有的虚灵觉悟和身下的浮岛对话,使得身下的浮岛轰然震撼,而后在一种奇异力量的催发之下,结合得更为牢固,向着未知的下游飞驰而去。
直至后来,这座浮岛的飞行速度已然到达了极限,而林风周身承受的压力已然攀升到了尤为恐怖的程度,即便他的身体再度获得了改造,周身的诸多骨节兀自被轻易碾碎,鲜血狂喷如雾,但他却如一根直立的标杆,站在那里,顶天立地。
最后,一声难以想象的轰鸣声灌入了林风的识海,使得他几欲昏厥。
浮岛犹如一片渺小的落叶般被远远抛飞出去,终于脱离了它原本可以依托的界面世界,向着黑暗的深渊下方坠落而去!
此刻的林风,则如这片落叶上的一只蚂蚁,然而,蚂蚁虽小,其志却欲飞升!
刹那间,林风的双眼骤然喷出炽烈的火焰,他的单足重重向下一点,浮岛给了他最强的回应,将他全力向上托起,犹如一只苍鹰冉冉飞升!
与此同时,骸骨之岛瞬间解体,完成了它的最后使命。
一道道法则的洪流从上方滚滚镇压而来,使得刚刚飞升的林风突然间犹如泰山压顶!
林风却知道,此刻分毫都不能退,否则瞬间就是万劫不复。
在一声清越的悲鸣声中,巨大的鲲鱼被召唤而出,发动逍遥游,突破重压,再度飞起。
一道道至强的陨落法则瞬间贯穿了鲲鱼的身体,使得这具庞大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朽风化,直至被磨灭为无尽的尘埃。
而在这头刚刚解体的鲲鱼身体中央,一头庞大的鲲鹏藉由鲲鱼的牺牲,再度获得助力,扶摇飞升!
法则的洪流无坚不摧,凄厉的悲鸣声中,漫空血羽飘飞,鲲鹏并没有支撑到两息时间,便被至强的陨落法则再度击溃。
这头在解体一刻的鲲鹏,却凭借它的牺牲,再度凝聚出一股飞升之力,托起了林风的身体。
“镜花——”
林风目眦欲裂,藉由灵魂召唤,和远在本无寺中的镜花一起发动了平衡大道,撼动了整个苍穹世界。
于是乎,诸多的神圣投影分身已然在第一时间觉察到这场异变,进而迅速找到那座隐藏在诸多混乱空间中的本无寺,将这座阴森古寺团团包围。但他们却好像对那万魔的力量尤为忌惮,并没有立刻发起攻击。
“黑夜沉沦——”
无尽的暗夜笼罩了四周的虚空,林风单足重踏黑夜,再度获得助力,冲破了法则的束缚!
“白夜飞升——”
藉由大道平衡之力和苍穹道的无尽召唤,林风犹如一只拖曳着无尽祝福之光的飞蛾,挣脱了无尽的黑暗束缚,向着那希望的彼岸羽化飞升!
法则洪流仿佛彻底被激怒,化作了一座座沉重山岳镇压而下,覆亡一刻,林风叱咤风云,不顾肉身断裂的苦痛,向上连踏一十八步,正是当初得自那无名流浪汉的一十八式升天步,从第一式裂地,至最后一式破茧,一气呵成!
然而此刻距离那片黑洞中央的土地犹自还间隔着一段不短的路途,有时候咫尺便是天涯,更何况还隔着如此一段天堑。
生死一线,林风毫不犹豫,发动了时光之钥的巨大力量,他时下的境界和往日已然不可同日而语,使得那件时光之钥得以充分发动,再度获得助力,犹如一颗流星划破了黑暗的虚空。
下方的巨大陨落黑洞轰然震动,接着便看到一面巨大的法则符文浮现而出,冉冉转动,顿时生发出无穷吞噬之力,使得正在飞行中的林风被骤然禁锢住,下一刻便会彻底坠入死亡的深渊。
此刻的林风却借助这生死一刹的停顿,发动日月逆转,进入了无限想象的境界。
因为贪婪,方会堕落。因为执着,故而制约。因为舍得,故而自由。因为空虚,故而包容。
他深邃的双瞳骤然明亮,进而毫不犹豫,开始舍弃!
一尊尊圆满觉悟出的星相竟被他毫不犹豫弃向深渊,化作了一朵朵炸裂的焰火,点燃了这片死寂而又黑暗的陨落黑洞上空,但有牺牲,方会获得!
无尽的星相,如焰火漫空绽放,他们毫不挣扎,脸上齐齐浮现满足的笑意,因为他们知道,他们的一切愿求,都会由本尊来实现,故而,毫不犹豫将自己献祭而出,使得时光之钥的力量再度突破了极限,爆发出万道光华!
不仅是他们,还有那无尽的魔念,纷纷从识海的黑暗深处呼啸而出,化作一道道愤怒的闪电,劈下黑洞下方。
然而,下方的那面庞大的法则符文上,突然生出无尽的黑暗触须,看似距离很远,却只在一念之间便缠住了林风的肉身,便欲将他拖入黑暗深处!
林风的口中兀自叹息,他在这一刻终于将追随了他无尽年头的这尊肉身彻底舍弃,献祭为冲天的光华!在这一刻,跟着破碎的,还有那件时光之钥!
唯有舍弃,才能打破一切桎梏,获得自由。
于是,时光之钥的力量也彻底和林风的神魂融为了一体。
然而,有的东西可以舍弃,有的东西却不能丢失半分,正如安提纳穆心灵之境中的小雨、阿紫、白盈盈和周云,还有芥子空间中的伊尔兰德和小夜,如果可以,林风情愿舍弃自己的生命,也要保全他们的存在。
倘若连他们都要丢弃,自己和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区别?
做出了重大牺牲的林风,再一次深深觉悟出什么才是虚灵的真谛,他的神魂此刻便如一只拖曳着万道光华的凤鸟,涅槃飞升,终于彻底摆脱了那一道道法则洪流的束缚,飞升彼岸!
在第一步踏上那片土地上的一刻,林风的心中再度感到了震撼,温暖的潮水从这片土地的各个角落奔涌而来,淹没了他的灵魂,竟然用最短的时间便替他重塑了身体,同时,他感到那些被彻底舍弃的星相和魔念,依旧在自己的道心中永存,仿佛从未丢失和离开。
原来这才是虚灵的最高觉悟。
他心灵上的重枷终于被彻底破碎,他拥抱了太虚,看似失去一切,却几乎拥有了整个世界。
下一刻,当林风真身的眼睛第一次睁开的时候,他却惊呆了。
因为这片脚下的土地,根本就不是土地,原来这片土地全部都是由一具具人族的骸骨堆砌而成,他们或全或残,有的只剩下零星的碎骨,却用他们最后的残躯,替人类堆砌了最后的希望。
热血在心中涌动,不觉间,眼角袭来了一丝凉意。
林风将伊尔兰德和小夜从芥子空间放出,其实林风所做的一切,他们全都看在眼内,如若需要,他们会毫不犹豫做出牺牲。
伊尔兰德看了林风一眼,心中感慨万千。最后一刻,他终究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这便成了他一生中最大的幸运,可以和这一代空前的明主,成就绝世伟业。如若是他自己,便连那座白色金字塔都难以打破,更遑论只身闯入陨落之河了。
三个人一字排开,向着这片白骨之地的中央,那座高大的殿堂走去。
甫一走到殿堂之前,看到那殿前蒲团上盘膝而坐的一尊枯瘦的身影,林风却再度张大了嘴巴,因为这个人他竟然认识,虽然两个人从未见过面。
因为早在万劫生灭天的那座心浮屠之内,他便早已见到过这个穿着粗陋衲衣的老和尚,手里攥着一串念珠,面色慈悲安详,他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波动,一双眼睛中却似乎蕴藏着所有的人类情感。
“我一直在等你!”老和尚似乎一眼就认出了三人中谁主谁从,向着林风微微一笑。
“前辈,我们又见面了!”林风恭敬行礼。
“是吗?我怎么会不记得?”老和尚不知道是在装傻充愣,还是真的不认得林风。
“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前辈一定是剑浮屠大师。”
“原来你当真还记得我!”老和尚爽然大笑。
“心浮屠一别,始终觉得意犹未尽,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原来前辈一直在这里等我。”
“我等的是所有人族的后继者,你能走到这里,自是你付出了远超他人的努力,也正证明了你的出类拔萃,如此,你可以拥有进入这座白骨先灵殿的挑战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