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命衙门判了周氏夫妇,他的话府尹不敢不听,连过堂都省了,直接定罪判刑。
强抢民女,游街示众再发配阑州充军。
“还是不肯说。”齐琰抿着茶,顺着窗子看向街上游行的囚车。
江淮仍旧云淡风轻,顺手把云千宁面前的点心端到一旁她够不到的位置,无视小姑娘眼巴巴的样子,慢悠悠的说道:“昨夜荣宁去过大牢。”
“果然是她?那小宁宁才是宣北伯爵府的三小姐?”
江淮淡淡扫一眼齐琰,随即点头:“很有可能。”
齐琰眯着眼睛看向云千宁,小姑娘这会儿还盯着那碟子点心呢。
“小宁宁,你怎么对找家人一点兴趣都没有?”
云千宁扁扁嘴,可怜巴巴的收回目光:“江淮会替我找到的。”
这回答还真是让齐琰无言以对,他只能又看向江淮:“你怎么想的?”
“自己的女儿都能认错,我还能怎么想?更何况她现在是云千宁,不是荣宁。”
齐琰咂咂嘴,看他这意思是要把小姑娘留在自己身边了,不过……
“你可得想仔细了,荣伯爷挺宠爱这位三姑娘的。亲自登门给她说亲,你猜猜定的是哪家?”
江淮沉眸看着他,齐琰也不卖关子,低声道:“丞相的小孙子,顾灵均。”
“丞相那多高的眼界?皇帝要把女儿嫁过去他都婉拒了,竟然同意和他结亲,娶得还不是嫡女。”
江淮神情未变,丝毫不担心。
“她不会回去的。”
云千宁多依赖他,他是知道的。
云千宁跟着点头,眼中带着几分讨好:“不回去,不回去。”
她小手指着点心,江淮笑笑,给她拿了一块。
齐琰见此翻了个白眼:“没出息。”
云千宁转头冲着他吐舌头,做了个鬼脸,笑眯眯的吃起点心来。
齐琰转头又和江淮谈起朝廷上别的事情,云千宁揉揉肚子满意的起身。
“我吃饱了,我要和及春去花鸟市。”云千宁小声说着,江淮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袋银子。
云千宁接过钱袋子便出去了,齐琰笑笑:“放心让她自己出去?”
“千路会跟着。”
江淮是有心让小姑娘多出去走动走动的,虽说他很享受她依赖着他。但江淮不想束缚她,让她与外面脱节。
他更喜欢小姑娘出去后,满脸欢喜的回来同他分享在外面遇到的趣事。
齐琰看他眼中不自觉的带着笑意,抬手将茶杯里的茶一饮而尽。他这位兄弟,是真的遇到让他牵肠挂肚人了。
游街还在继续,不过已经过了花鸟市的街,这边已然没什么人,都去跟着囚车凑热闹去了。
及春和千路一左一右的将云千宁护在中间,小姑娘却是自己玩疯了,东跑跑瞧瞧,西跑跑看看。
“及春,你看这个手钏很适合你呀。”
云千宁在摊子上拿起一串白玉的手钏,照着及春的手腕比划了一下。
及春连连摆手,“我可不能要。”
“为什么?你平时不是总给我买的吗?为什么我不能给你买?”
云千宁疑惑,及春一时语塞,总不能说主仆有别吧?那宁姑娘又要说她也是丫鬟了。
“及春要干活,会把手钏弄坏的。”
千路及时露头补一句,云千宁扁着嘴眼中露出可惜的神情。
及春赶紧拉着她往花鸟市的游香巷里走去,这条巷子里是专门卖花草鱼一类的。
云千宁要买鱼虫回去喂鱼,可是鱼虫还没买,就蹲到卖鱼陶盆的铺子前了。
“好好看。”云千宁指着一个白瓷陶盆,外面画着几片绿荷叶,几只红色的小鱼,简洁又好看。
云千宁被吸引的移不开目光,一旁聊天的商贩见此忙走过来招呼:“姑娘,我这的陶盆又结识又好看,买一个?”
“多少钱呀?”云千宁还是知道问价的,她这是跟及春学的。
云千宁抬头一笑,原本那摊贩还想要高价的,顿时话锋一转,笑呵呵的说道:“一两银子卖你。”
“及春,可以买吗?”云千宁虽然会问价,但是她不懂价,还是要问及春的。
及春点点头,对着摊贩说道:“很便宜呀,谢谢老板了。”
“瞧着姑娘有眼缘,我这还有花盆姑娘可看看喜不喜欢?”
云千宁顺着他的手看过去,花盆的模样是同陶盆差不多的,干净的白色画上几笔彩墨,别提多好看了。
“我们多买几个花盆吧。”云千宁笑盈盈的过去挑花盆,那商贩笑道:“我家里还有好些呢,姑娘可要去看看?就在前面不远处。”
云千宁刚要应答,及春一把挡下话,道:“姑娘,我们不是还要去看鱼虫的吗?买了这么多的东西,怕是要拿不回去了。”
“对哦,那就先这样吧。”云千宁起身,那老板连忙说道:“我们可以送到姑娘家里的。”
云千宁摇摇头,江淮别院的地址是不告诉外人的,这点她还是知道的。
她付了银子,商贩把陶瓷盆和花瓶放到竹篓里,由千路背着。
前面不远处就有卖鱼的,自然也就有鱼虫。她买了几盒子鱼虫,而后便走了。
回去的时候路上人多了起来,想来应是游街结束了。
“你们在这等我一下。”云千宁丢下话便向前跑去,千路背着东西及春正在给卖蜜饯的老板银子,一眼没看住,云千宁就跑出去好远。
“千路,你快跟着。”及春忙把银子丢给老板,那老板还喊着她非要给她找银子,急的及春喊了一嗓子不要了,那老板才松手。
云千宁跑到一处卖纸鸢的摊子前,盯着最高的风筝对着旁边的摊贩小哥说道:“能把那只画着花的纸鸢的给我看看嘛?”
小哥笑着点头帮她取下纸鸢,云千宁盯着有些愣神。
这纸鸢上的图案同她胸前花纹一模一样,她转头疑惑的问道:“你知道这朵花有什么含义吗?”
“含义啊?我当然知道。”小哥笑笑,对着她招招手:“过来,我告诉你。”
云千宁走过去,只见小哥一抬手,她顿时觉得呛鼻子的挥挥手:“这是什么?”
“是能让你睡个好觉的东西。”
小哥一笑,云千宁顿时便觉得头晕目眩,话都来不及说,小哥就扶着她挪到了摊子后面,并没有引起周围人的注意。
“千路,那个纸鸢摊!”及春眼尖连忙喊了一句,千路望过去,便看到一个男子要把宁姑娘带走。
他将竹篓一扔,足尖一点便要蹿出去,然而刚起身,就被一个人直接拦了下来。
“京城街上,禁止使用轻功。”
千路脸色着急,伸手就要推开拦路的人,而拦路的人不依不饶:“你触犯京城律法,跟我去衙门走一趟。”
“闪开。”千路不耐烦的一把推开他,那人被推倒在地,连忙喊一句:“弟兄们,有人抗法拒捕,给我拿下!”
千路和及春被几个巡抚营的将士给团团围住,及春大喊道:“放肆,我们乃是安远侯府小侯爷江淮的人,我们有要事要办,耽误了事你们负责的起?”
那人还在犹豫,及春却是当机立断:“千路,闯出去,不能让那人带走姑娘。”
千路点点头纵身一跃,巡防营的队长拔刀便喊道:“管你是什么小侯爷,京城律法岂能触之?给我拿下?”
及春不会武功,直接给抓住了,千路一心追着带走云千宁的人,没注意身后偷袭,被暗器给打了下来。
二人直接被巡防营的人带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云千宁消失在人群中。
“小公爷,我刚刚看到巡防营的人把江小侯爷的人带走了。”
齐琰在京城很是吃得开,好友众多。他出门又一向高调,前脚及春他们被抓走,后脚就有人找上来报信了。
江淮闻言一皱眉,不等齐琰开口便问道:“怎么回事?”
“不清楚啊,那个侍卫在街上施展轻功被巡防营的人看下来了,丫鬟说什么耽误事,让侍卫冲出去,然后二人都被抓住了。”
“只有两个人?”江淮眉头紧锁,已然坐不住起身了。
“是啊,只有两个人。”
江淮想也没想直接往外走,齐琰同报信的那人道声谢,连忙追出去。
“别着急,或许只是走散了。”
齐琰也相信这种可能性不大,但此刻必须安抚住江淮,否则这京城里可别想安生了。
江淮一言不发,云千宁虽然有点呆笨,但实际上还是有点小聪明的。若真是走丢了,她不会走太远,会站在原地等及春或者千路。
况且及春和千路更不会把人跟丢,即便是真的走散了,千路不会毛毛躁躁的用轻功,及春更不会那么冲动。
所以他们二人一定是看到什么,所以才会着急。
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云千宁被人带走了,周利至今还在京城的某个角落没有被人抓住。京城里有人帮周家,那么背后的人一定会抓住云千宁。
“齐琰,你去一趟巡防营,把及春千路带出来,衙门汇合。”
江淮眼中满是晦暗,敢在京城把他的人当街带走,是让当他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