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顿了顿，自己方才说话不过大脑，现在后悔了，可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已经收不回来了。

陆青衿忽然觉得鼻子酸酸的，心里委屈的不行，“秦昭，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麻烦？”

“没有，我从来没有这样的想法，青衿，你不要胡思乱想。”秦昭很无奈，他不理解为什么女人家会如此多愁善感。

陆青衿现在脑子里乱作一团，她有好多个问题想问秦昭，可要开口时却又不知道该先问哪一个。

秦昭长长的吐了口气，“青衿，你究竟是怎么了？我总觉得你这一趟回来之后就变了样。”

陆青衿闻言微微一怔，隔了会儿之后才缓过神，“你开始嫌弃我了？”

“不是。”他烦躁的揉了揉眉心，“你就是这样，我什么都还没说，你便自己开始胡思乱想，然后再反过来指责我……青衿，我不是圣人，我是人，我也会累的。”

她双唇微微颤抖着，“你会累，难道我就不会吗？”

“秦昭，只要我一想到当我身犯险境，无法陪在你身边时，有另一个女人，她在你身边嘘寒问暖，给你送糕点，给你送热茶，我的心里就难受的不行。”泪水顺着她细腻的皮肤往下滑落。

秦昭明白她是在说陆幽若，可是他跟陆幽若之间真的没有什么，即便是有，也只是陆幽若在自作多情。

他不明白，他明明已经解释过很多次了，为什么陆青衿就是不愿意相信？

他抬眼看着陆青衿，一字一句道，“你为什么总是不信任我？”

陆青衿愣住了，她摇着头，连忙道，“我不是不信任你……只是我在你这里找不到丝毫的安全感，秦昭，或许你是喜欢我的，但我总觉得这份喜欢并不浓烈，仿佛你随时就可以抛弃。”

秦昭的眼底翻涌着晦暗不明的情绪，他感觉自己被侮辱了，自己一直一来都无比珍视的感情，在他爱人的眼中竟然是如此不堪一击。

他沙哑着声音开口，“你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想法？”他需要弄明白这个问题，为什么青衿会对他产生不安的情绪。

“你明明答应过我，你不会独自见陆幽若，刚刚我过来时，整个书房里里外外就只有你们两个人……我也不是真的要你这辈子都不见她，只是好歹不要两个人独自相处啊！”她越说情绪越崩溃，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你还说你会派人守在门口，不让他进来，可是结果呢？下人们都知道她整天往你这里跑，嘘寒问暖，给你送这送那的，百般体贴，你知道我听到这些的时候心里是什么感受吗？”她抬手抹去脸上的泪珠。

“秦昭，你究竟是没把我放在心上。”她死死咬着下唇。

秦昭沉默了，良久之后他才开口，“青衿，你不觉得你对我太苛刻了吗？”

“什么？”她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我觉得你把我逼得有些喘不过气了……”他别过脸去，“太皇太后逼我，朝臣逼我，连你也要逼我吗？”

“可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总是接触陆幽若，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你都不能答应吗？”她的声音也开始弱了下去。

“太皇太后和那些朝臣逼着我废后，逼着我改立陆幽若为后，是我一个人拦下来的！是我一个在撑着！陆青衿，你什么都不明白，你只会指责我，你只顾及着你自己！”秦昭拔高音量，一字一句狠狠地戳进了她的心底。

陆青衿抬手捂住心口，原来极致难受的时候，心真的会痛。

“既然如此，那你最初为什么要答应我？你明明答应了，却又做不到，你只是在骗我？”她好痛苦，这段感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因为一个陆幽若吗？

“说来说去，你还是在不满我见陆幽若，我倒要问问你，我凭什么不能见她？我是皇帝，我想见随便见谁？你凭什么对我的事情指手画脚？”秦昭已经失去理智了，他陷入了一个死角之中，他现在认为所有人都在逼他，所以从麻木之中爆发了。

陆青衿定定地看着他，她有资格吗？他是帝王，她是皇后，这样的身份就注定了她一生都要处于他之下。

可是他不是说过，会倾尽一生来爱护她、保护她吗？

所以一切都是他的谎言。

现在伤害她的，正是他。

“你当然可以见她。”她目光失去焦距，“你干脆废了我，立她为后，这样的话，你便天天都能见到她。”她说着大逆不道的话，面上不见丝毫的怯弱。

秦昭头疼的不行，陆青衿真是他见过的最与众不同的女人。

不论是在宫里还是在宫外，他见到的哪个女人不是眼巴巴地贴上来示好？唯独她，最初在宫里时对他视而不见，后来两人确定了心意，就总是因为陆幽若的事情同他吵架。

从前他还觉得她是因为太在乎自己，所以很高兴，但后来次数多了，他也开始不耐烦了，觉得被逼得太紧不乐意了。

“我当然能废了你，你至今无所出，善妒，不孝敬太皇太后，这其中任意一条，便能够将你这个皇后废掉。”陆青衿的一句“废后”无疑是刺激到了他，他也开始说气话。

陆青衿双腿一软险些跌落，却还是强撑着不在他的面前示弱，“好，那我便等着你的废后圣旨。”她留下一个失望的眼神，转身离开了书房。

回去的一路上她都在想，他们之间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归根究底，还是因为陆幽若。

她不喜欢陆幽若，从前在陆府是不喜欢，现在更加不喜欢。

太皇太后和朝臣都属意陆幽若当皇后，虽然秦昭一直不同意，但是她不能不多想。

谁能容忍一个企图踹掉自己、替代自己的正妻位置并且拥有很大支持的女人成天围着自己的丈夫转？

她陆青衿做不到。

所以她才会在秦昭面前发脾气，出尽丑态，以至于让他厌恶了自己，说出要废后的话。

也许他们之间，从一开始就错了……